“哦,我刚刚得到消息,小朋友,我的老朋友杜克苏斯瑞姆似乎去世了。”
萨扎斯坦开头提起的话题还在潘尼的意料之中,不过他有些没想到萨扎斯坦居然开门见山就直说了出来,这对他来说却是有些突兀。
突兀归突兀,潘尼仍然挤眉弄眼,做出一副含蓄式的惊讶神情,以一个巫师应有的举止表现出自己的讶异:在萨扎斯坦来看,这事情现在不应该是他知道的。
“瑞姆大人死了!?”
潘尼‘不可置信’地惊问。
“当然,这样看来,瑞姆手中的结界符印,也落到奈维隆手里了。”萨扎斯坦轻笑。
“结界符印?”巫师心中一阵怪异,这个东西他清楚,是塞尔结界的控制钥匙,一共八枚,分别由八位首席掌管,这样看来,萨扎斯坦的目的,似乎是掌握塞尔结界?
这并非值得惊奇的事情,符印的存在也不是什么机密。
“这样看来,他们已经掌握了五枚符印……忘了说,嘿,原来我的那一枚,现在也在他们的手里。”萨扎斯坦嘿嘿笑了一声:“手中符印数过半,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在塞尔山顶的结界核心里艹纵结界的运转了。”
潘尼皱紧了眉头,塞尔结界的存在,可谓红袍法师会这个流氓政权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一重重要保障——它如同一个巨大的迷锁,调控着塞尔国内的魔法源力流动,只要有人能够掌握它,就相当于握住了塞尔的最高权力。
但是这股权力一直以来都一分为八,控制在八个塞尔最强大的红袍法师手中,这是红袍法师会自成立起就定下的规矩。
拥有五枚结界符印,就可以小范围地控制结界运转,拥有七枚符印,就可以做到改动结界运行规则,成为它真正的主宰……之所以是八分之七而不是全部,则是出于一种很奇特的哲理考虑:多元宇宙中没有十全十美的完满。
如此看来,红袍法师会的创造者还是一个有些哲学思想的人。
想到这儿,潘尼心中出神:
这两百年来,虽然萨扎斯坦一直以力量和智慧艹纵着塞尔的权利,但八位首席显然不可能无条件听从他的指令,他也就没可能真正控制住塞尔结界,没有掌握塞尔结界,也就称不上是真正的塞尔最高掌权者。
潘尼忽然有些明白:如果杜克苏斯瑞姆果真是被萨扎斯坦所杀,并非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很可能在这位死灵首席的心目中,每一个学派首席,都是他攫取塞尔最高权力的阻碍。
不过他仍然有些不太敢相信杜克苏斯瑞姆是死于萨扎斯坦之手,毕竟叶法安也只是推测。
但无论是不是,潘尼都明白,听到叶法安的那些话后,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没有任何一个巫师会允许自己被别人控制,他也一样。
尽管萨扎斯坦的法术因为一个巧合没能完全成功,但是潘尼很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仍然处于萨扎斯坦的控制之下。
他必须摆脱萨扎斯坦的掌握。
但现在,他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懵懂,与萨扎斯坦周旋,他的突然走神引起了萨扎斯坦的注意:
“你在想什么,我亲爱的小朋友?”
“哦?我在想,杜克苏斯瑞姆大人是怎么死的。”潘尼皱起眉头:“凭借奈维隆那三人的力量,想要做到这一点……”
合情合理的回答,也是一句试探。
“非常困难是吗?”萨扎斯坦也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就是事实,他们很可能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底牌和本事,我亲爱的小朋友,我们应该小心。”
潘尼点了点头,萨扎斯坦的话给了他一个信息:
很明显,亡灵首席指望着借他的手除去奈维隆三位,如果杜克苏斯瑞姆不是他杀的,那么这句提醒就是没有任何其他含义的真话:奈维隆等三人能够杀死杜克苏斯瑞姆,肯定有着其他的力量。
如果杜克苏斯瑞姆是萨扎斯坦杀的……那么死灵首席现在说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可就复杂多了,潘尼多半肯定,在未来面对那几位首席的时候,必然会遇上变数。
“哦,安心好了,小朋友,有你在,他们三个全都是连法术都施展不利索的废人,至于变数,我想我可以很轻易地应付。”潘尼看到,萨扎斯坦在轻笑,却稍稍安下了心。
尽管是在为死灵首席作枪,但潘尼敢肯定这件事情没有风险,某种程度上,萨扎斯坦还控制着他,在潘尼的利用价值没有彻底耗尽以来,死灵首席不会将这样好用的走狗当成炮灰使唤。
像潘尼这样的人才,用来做炮灰简直是天大的浪费。
法师这么想,也许有点自恋,但也还算有些道理。
“呃……恕我冒昧,大人,您这次回归,已经决定好要完全掌握塞尔最高的权利了?”看着萨扎斯坦自信的笑容,潘尼做出带着几分好奇的模样,很是自然地询问。
他感觉到,与萨扎斯坦相处的时候,是一个很好地了解这位亡灵首席的时机。
他不可能直接了当地询问:阁下究竟有什么疯狂的企图,但旁敲侧击之下,往往会有着出人意料的收获。
现在潘尼扮演着不知情下被萨扎斯坦控制着的走狗,而萨扎斯坦则扮演着一个合作者与同道前辈,那么作为一个后辈和下属,问出这样的问题……似乎不算出格。
“是的,是的,我和我的老朋友们扯皮扯得太久了,再这样下去,塞尔这个国度永远也不可能平静下来。”萨扎斯坦吐了口气:“这个国家必须只有一个声音。”
展露一角的野心。
这还不够,潘尼敢百分之一百地肯定。
希特勒式的人物,在这个封建社会为主流的世界,远远算不上出格和疯狂。
同时潘尼彻底明白,叶法安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萨扎斯坦的一切行动背后,隐藏着疯狂的目的,而他的第一步,就是掌握塞尔的权力。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不用再问了。
闪电般的念头转过,潘尼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似乎是被萨扎斯坦的野心惊住了。
“你很惊讶?希望我的想法没有遭致你的反感。”萨扎斯坦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这没关系,我亲爱的小朋友,我知道,你并没有多少野心,对权势也不是很热衷,所以塞尔的权力落到谁的手里,你是不会关心的,你眼下关心的,只是干掉你的仇人然后回去和你的情人们经营你的小王国去,对么?”
巫师心脏一跳,他承认,萨扎斯坦说得对。
本质上讲,他并非什么野心巨大的人物,自从降临这个世界,若非命运一再的挤压推动,他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同时注意到萨扎斯坦感慨的语气,心中也暗暗凛然,这个老怪物对他的了解远比潘尼自己所想象的要深。
不过萨扎斯坦的话却没有停下来:“知足的人就是幸福啊,人的**可是很难得到满足的。”
不知怎么地潘尼竟然从萨扎斯坦的话语中听到一些奇怪的情绪,这让他抬起头来,看到萨扎斯坦幻术伪装过的老脸仍旧一脸仿佛固定在上面的笑容。
忽然明白,这语气是一种淡淡的羡慕。
同时也让潘尼对萨扎斯坦生出了崭新的了解。
这位死灵首席大人的**,恐怕不是潘尼这颗还处在浅薄世俗阶段的心所能测度的。
他忽然想起那天他成为红袍法师的时候,萨扎斯坦所说的那些把众神贬落到一文不值的话语。
潘尼明白到:萨扎斯坦的**,连众神都满足不了。
那必然疯狂到不可思议。
“哦,说多了。”萨扎斯坦发出两声干笑:“十天之后的塞尔山顶,一切问题都将解决,从此以后,至少在塞尔,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了。”
“希望如此。”虽然心里如此想,但是潘尼嘴里说的却是:“啊那真是太好了。”
综上所述,这是一席表里不一的对话。
注视着潘尼远去,萨扎斯坦放下仍旧满着的红茶杯,嘴角的笑容勾起几点玩味。
事情完成后,潘尼迅速回到神庙驻地,简单地准备一番后,施展传送术,到达了一个地方。
无论萨扎斯坦在实行着怎样疯狂的计划,他都要做好和这个恐怖的存在决裂的准备。
叶法安告诉他的两条重要信息正好可以帮助到他。
其一是萨扎斯坦的真名追踪术,通过叶法安的叙述,潘尼了解到,这种追踪,是追溯他方法论的漏洞,通过预言法术形成的效果,只要他与萨扎斯坦所处的位面断开联系,那么这个法术就会失效。
萨扎斯坦也不会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这种追踪状态。
而潘尼的目的地,正好在费伦之外。
也是叶法安告诉他的第二条信息。
一个属于某位红袍法师的隐秘巢穴,坐落在下层界某沸腾的熔岩河旁。
这座法师塔外观朴实,但是潘尼却知道这座法师塔的力量不可轻忽:光是最外层,就固定了四个传奇法术,让它们可以在面对任何敌人的时候做出最快速的反应。
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整个地瞬移到其他位面。
但如果方法论被人抓住纰漏,也就没有价值了。
巫师举起那根快三年没摸过的魔棒,一道光芒闪烁,同时另一只手引导咒文,一声惊动半层位面的巨响,这座法师塔就在灿烂的焰火花中爆炸成了碎石块,一个红袍光头狼狈地在烟火中逃窜出来,潘尼追了上去,面对一张表情惊恐的脸,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
“阿兹纳述尔大人,我们之间为什么不可以好好地谈谈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