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读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何循本就与宝珠不亲近,也不耐烦她多事,心想柳老太爷尚且没催着他做功课,.la [棉花糖]
于是乎,宝珠便是万般不情愿,也要被媳妇们劝走。
柳檀云素来多疑,心想就算早年叫宝珠做了几个鸟笼子罩子,宝珠也不至于记恨到今日,于是又故作好奇何循的屋子,与柳绯月姐妹两个去何循屋子里去。
因何家人少,于是乎何循的院子便很是广阔,正面便是一座三层高的门楼,穿过门楼,进了院子,迎面是三间一明两暗的正房,正房便又有左右六间耳房。一大片宽敞的院子里,只见树下搭了许多小棚子,棚子下不时听到没睡着的白鹤哼一声;大块粗犷的山石磊在院子一角,灯光下,又可见那山石上依旧爬着碧鸀的藤蔓。
进了屋子里,便见百宝槅子上摆着许多小玩意,俱是多少年来何循跟何老尚书四处行走收集来的小玩意,有泥人也有年画,算不上什么精致的东西,但也有些野趣。
何循叫自己个屋子里的丫头来见过柳檀云,因早有何老尚书、何循交代过,且宝珠又才哭哭啼啼地被婆子打发回来等着明日送回京里去,于是这几个丫头见了柳檀云,便堆着笑喊姑娘。
柳檀云看过去,见是金珠、银珠、玉珠、翠珠四个大丫头并八个小丫头,便想哪有谁家给个少爷单数丫头的,那宝珠定原就不在这大丫头里头。记起何循说宝珠是何夫人专门送来的,便待支开了丫头们后,问何循:“宝珠原不是你的丫头吗?”
何循道:“她是我的丫头,只早两年瞧着她不喜欢,就叫她留在京里,没叫她过来。”
柳檀云又问:“那怎现在过来了?”
何循笑道:“我哪里知道这个?只是她那性子合该改一改,不然日后换了主子也有苦头吃。想来你多少年也没见过敢给你下马威的丫头吧?”
柳檀云笑道:“这倒也是。”说着,又问:“你母亲可说过我不懂事,又或者说谁家的姑娘乖巧,比我好上一百倍?”
何循惊讶道:“你怎知道?”
柳檀云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想着难不成是自己个跟何循见的多了,有些太过亲昵,就叫何夫人心里起了防范?若是这般,自己可是吃了哑巴亏了,只瞧着何老尚书跟柳老太爷一般从京里躲到这乡下来,自己哪里敢进了他们何家门。若是这么着,岂不是才出了狼窟,又如了虎穴?因又怪自己大意,心想自己虽怎么讨喜,但瞧着何老尚书也是喜欢她的。若是弄巧成拙,叫何老尚书将她领回家去做了孙媳妇,那自己又要缩手缩脚地过一辈子了。
思量再三,柳檀云心想自己便是要找挚友也不能找了何循,毕竟男女有别,于是就打定主意日后注意分寸疏远何循一些,面上带笑听何循说乡下如何,待瞧见柳绯月打了哈欠,便立时领着柳绯月回自己家去。
回去后,两人的行李已经收拾整齐。
柳檀云与柳绯月就住在连着的两个院子里,天色晚了,柳檀云也顾不得去看自己院子里是什么模样,只瞧见黑霭霭的一片里俱是自己养了好几年的盆景花卉,廊下又是怪怪等叫个不停。
屋子里,也是如柳檀云在国公府里的屋子一样布置,摆着许多新鲜奇巧的东西。
柳檀云问耿妈妈:“三婶那边收拾的如何了?三婶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人,想来她缺了什么也开不了口要。”
耿妈妈笑道:“亏得姑娘心细,穆嬷嬷也挨家去看过了,特地去了三夫人屋子里瞧了瞧,见三夫人那边院子屋子也大的很,三夫人带过来的东西少,就显得屋子里空落落的,于是穆嬷嬷跟姑娘说明儿个挑些摆设给三夫人送过去。”
柳檀云心想沈氏定是不喜乡下,想着过些日子就回去,因此才没带多少东西过来,笑道:“才刚来,倒是忘了穆嬷嬷了。她老人家这一路辛苦,不知睡了没有?”说着,便又要去看穆嬷嬷。
耿妈妈笑道:“穆嬷嬷早睡了,特交代姑娘自己个歇着吧,有话明儿个再说。”
柳檀云笑道:“那妈妈也去歇着吧。”见着耿妈妈出去了,才又在自己床上躺下,听着山里的风声大的很,便又翻了身,心里盘算着清明端午重阳,厉子期总要来探望柳老太爷一回,到时候自己就脸皮厚一些,凑到厉子期跟前去,引着柳老太爷说出话来,早早地将她的终身定下,这般自己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如今厉子期才靠着柳老太爷官复原职,便是心里觉得她性子不好,定也不敢推辞。
这般盘算着,柳檀云才安心合上眼睛。
半夜里,又下了一场薄薄的小雪,一早起来,满眼里都是白白的一片。
柳檀云起床洗漱后,才出了屋子打量自己的院子,见院子里空荡荡的,显是留着空地叫她摆她的盆景呢。
因跟自己原先的院子没有不同,柳檀云草草看了一眼,便收了眼睛,随即出了门,先去探望了柳清风。
柳清风就住在柳老太爷屋子后,紧挨着柳季春夫妇的院子,也便宜沈氏帮着照看柳清风。
早饭时,沈氏因没有婆婆在,如昨晚一般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要不要去伺候了柳老太爷吃饭,也不知要不要叫了柳檀云、柳绯月随着她吃。
柳老太爷也明白她的心思,叫了柳季春来,说道:“家里人少,日后我们就一起吃,只你媳妇不方便过来,日后你便陪着她吃。等着你得了功名,出息了,我便叫人送了你出京做官,待过几年你们两口子再回来。”说着,心想过几年只怕国公府里的人该老实的就老实了,也翻不起大浪了。
柳季春心想柳老太爷的意思是但凡他考上了,便动用人脉送他出京做官,忙道:“多谢父亲,只沈氏身上不大自在,她的妈妈们又不大中用,不知可否请穆嬷嬷就住在清风院子里,也方便穆嬷嬷帮着照看一下沈氏。”
柳老太爷也知道柳季春是怕沈氏年轻,想叫穆嬷嬷帮着时常瞧瞧沈氏是否有孕,便点头,说道:“先叫穆嬷嬷看着吧,开春后就请了郎中住在家里头。”
柳季春忙道:“多谢父亲体恤。”说着,又去跟沈氏说。
随后,柳老太爷便领着柳叔秋、柳檀云、柳绯月、柳清风吃饭。
饭后,何老尚书照旧领着何循、何役过来跟柳老太爷下棋说话,虽外头冷的很,但在屋子里烫着酒,两个老人也很是自在。
柳檀云领着柳绯月先叫人送了缎子、屏风等物给沈氏,随即又要去各地巡视一番。
柳绯月裹着大氅,懒懒地道:“姐,过两日再去吧,今儿个实在太冷。”
柳檀云是万事都要尽在掌握中的性子,不看一遍心里不踏实,便道:“先去瞧一瞧,将各地上要多少人,哪里少了人,哪里多了人,怎么排班的看一遍。这般心里有了数,也省得被人哄了去。”
柳绯月嘟嚷道:“等雪化了再去。”
柳檀云见柳绯月嫌冷,便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去瞧瞧看。”
柳绯月闻言,欢喜地叫了一声,便抱着手炉领着丫头走了,走了两步,回头道:“我叫人做了暖汤等姐姐回来喝。”
“多谢你了。”柳檀云笑道,待柳绯月走了,又随着人向山上去。
半道上,耿妈妈笑道:“姑娘迟两日再去也不迟。”
柳檀云笑道:“想着这山里时常下雪,趁着下雪天去才好,若是瞧见有人因怕冷喝了酒,也好多排了人轮班。”说着,便与耿妈妈一群人沿着扫好了的小道一处处走一遍。
耿妈妈又道:“姑娘,不如叫人抬了轿子来?”
柳檀云笑道:“不用,我这木屐子难得能穿这么一回,还不得多走两步路。”说着,向山上一看,只见山顶上也是白茫茫一片,便如诗中所说的美景一般,乌压压的天上,想来还有雪没落下来,空中不见一丝飞鸟的痕迹。
四下里巡视一番,柳檀云又寻了柳思明家的将各处少了的人补上,多了的人减去。
这么一来,便到了午时,因此时人在山上亭子里,又有人送了饭给柳思明家的并其他管事媳妇,柳檀云便随着他们一起吃了。
吃完了,才要下山,忽地红毛汪汪叫着跑了过来,抬头就见何循穿着一件猩红毡衣掐腰站在半道上。
柳檀云下了山,就问:“你怎过来了?也没穿木屐,这山道上可还滑着呢。”
何循啐了一口,说道:“我那五哥又使坏,丢了个捏实了的雪球砸在我头上,这会子不知他躲到哪里去了。”随后又道:“你快跟我走,祖父跟何爷弄了獐子肉来烤,咱们去吃一块去。”说着,就伸手拉柳檀云。
柳檀云不着痕迹地收了手,假装抱着暖炉,笑道:“我吃过了,你自己个去吧。”
何循笑道:“那你换了这衣裳,等会子咱们在雪地里踢球,就瞧瞧如今谁不是谁的对手。”
柳檀云笑道:“你自然不是我的对手,等着天晴了再说。”说着,便与何循下了山。
何循侧了侧头,一时半会也没瞧出哪里不对劲,忽地一把揽柳檀云肩膀,悄声道:“云妮,咱们一起收拾了五哥怎么样?”
柳檀云一惊,早先不觉,如今忽地发现她跟何循实在亲昵的过了,于是将他的手臂舀开,笑道:“你要收拾你五哥?我给你出个主意。等到了春天,你就说何爷要吃椿芽,叫他去摘。再领了他到高高的臭椿树下,舀了话挤兑他上树。”
何循道:“这算是什么法子?”
柳檀云笑道:“真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那臭椿树上爬的都是毛毛虫,沾上了身上就要起一大片疹子,火辣辣的疼,碰不得,摸不得。这才是要人命呢。我瞧着我们这边山上就有,想来你们那边也不少这树。”
何循向旁边瞧了瞧,点头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按了你的话办。”
两人一路说着话,柳檀云要回去了屋子换鞋子,何循跟了过去,待柳檀云换了衣裳,就瞧见何循脱了鞋子仰着身子躺在自己个床上。
想着太熟悉了也不好,若是不熟悉,小一几个瞧见了也不会不说,更不会叫何循进了她屋子,柳檀云拉了何循起身,问:“你如今学问如何了?何爷也没正经地叫你跟着先生读书,只怕耽误了不少吧。“
何循笑道:“我又不像五哥脑子不好使,哪里会耽误什么?”说着,又拍拍柳檀云的床,说道:“你躺下,我们许久不曾说过话了。”
柳檀云看见何循毫不见外,就在床边坐下,示意小一等人出去后,有意试探道:“循小郎,何爷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叫谁做你媳妇啊?”
因柳檀云这话问的露骨,于是乎,硬是要躺在床上的何循难得地有些羞涩,望了眼柳檀云,别扭道:“说这个做什么,自有祖父柳爷做主。”
柳檀云心里一震,颇有些目瞪口呆,心想自己果然大意了,既然柳老太爷跟何老尚书都要做主,那岂不是说自己跟何循的事,柳老太爷、何老尚书两人都已经背着她约定好了?这么说来,何夫人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就叫宝珠不待见她。
因这么想着,柳檀云就有些泄气,懒懒地往床上一趟,抱着枕头,心想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还该试探试探柳老太爷的心意,瞧瞧柳老太爷能纵着她到什么地步……
想着,就见何循坐起身来弯着腰盯着她看,便问:“你看什么?”
何循复又躺下,说道:“瞧瞧你脸红了没有。”说着,又自顾自的笑。
柳檀云心想这小国舅毛还没长全就开始知道媳妇是什么还知道羞涩了,才要起身,忽地听说穆嬷嬷来了,便有意又躺下去。
穆嬷嬷进来后,瞧见何循在,只笑着说了句“役少爷要找循少爷算账呢。”
听这话,便知早先何循并未吃亏,约莫是没占到何役的大便宜,因此才找了柳檀云合计。
何循问了何役在哪,便忙赶着去了。
柳檀云心想穆嬷嬷进来了,瞧着她跟何循躺在一处,也不讶异,也不说句话,这怎么看着怎么可疑。虽是青梅竹马,但怎么着两人也算半大孩子了,穆嬷嬷如此,更似是心里有底,知道内情一般。
试探过了穆嬷嬷,柳檀云心里一凉,心想她万万不要进了何家,那边俱是位高权重之人,若进去了,不说张牙舞爪,只说规矩就要将她压死。
穆嬷嬷笑道:“姑娘,才刚听说姑娘叫柳家的重新排了班,小的瞧着姑娘的主意很不错。只如今下雪,不知姑娘选了什么地方酬谢庄头?”
柳檀云笑道:“男的自然就在前厅,他们的家眷嘛,便在后头万浪阁里头。三叔要读书,三婶一个人闲着,就似撇下她一般。不如就将此事交给三婶,日后家事也叫三婶领着我跟绯月两个处置好了。”
穆嬷嬷心想比起手段来,沈氏未必比得上柳檀云,只怕将来是柳檀云领着沈氏也不一定,笑道:“那地方好,敞亮又不怕扰到三老爷、四老爷读书。”
柳檀云笑着说是,又与穆嬷嬷说了会子闲话,然后待穆嬷嬷走后,就忍不住耷拉下脸来,在床上躺了一会子,心想这可是一子错满盘输的事,万万不能放肆了几年,就在这关键的婚姻大事上栽了跟头。
傍晚的时候天上又下起雪来,厚厚的雪堆在道上,何老尚书祖孙三人便留在柳家吃饭。
柳檀云因有心事,便细细地留心观察何老尚书对自己的态度,但凡何老尚书瞅她一眼,便胆战心惊。
何老尚书戏谑道:“难不成我这老头子比循小郎的白脸还好看?不然云丫头看我做什么?”
柳檀云一怔,开口道:“他的脸也不算白。”
何老尚书扑哧一声笑了,何循瞅了眼柳檀云,忽地离座附到何老尚书耳朵边盯着柳檀云说了句话。
何老尚书胸有成足地对何循点头,然后赞道:“好孙子,有你祖父当年一半的风范。”说完,又对柳老太爷一挤眼睛,下巴还冲柳檀云努了努。
何役因何老尚书动辄夸赞何循,哧了一声,不服气地翻了白眼。
柳檀云悻悻的,也没了胃口吃饭,心想自己绞尽脑汁地折腾这么久,若还是这么个结果,倒不如当初就进了骆家算了。
第二日,沈氏便跟着穆嬷嬷去准备酬谢庄头的宴席,柳檀云因看出柳老太爷、何老尚书的心意,便心里闷闷的,盘算着如何说服柳老太爷改了主意,于是也没有心思去打理庄子里的事。
因想着避开何老尚书还有何家人,便自己个领着人连着几日在宅子里转。一日转悠了半日,心里依旧闷闷的,听说外头有几户人家的屋子叫雪压塌了,便领着小一等人去看,心想这边空着的屋子多的是,捡着偏远的地方叫那农户全家住上一两月也是能够的。
因这么着,就出了大宅。
宅子外,更是一片连到天际的深雪,只有连着大宅与村庄的一条道路清扫过,露出黑黑的大地,其他的地方,俱是白皑皑一片。
小一脚下滑了一下,说道:“姑娘别去了,这路滑的很。”
说完,倏地就听到一声“云妮看我!”随即就有何循与何役兄弟两人的笑声,只瞧见兄弟两人在漫无边际的雪地上由着四五只狼狗拉着滑雪,一旁还有十几个家丁小心地看护着。
因又见着何循,想起柳老太爷跟何老尚书的意思,柳檀云就有些怏怏的,待要随着小一她们回去,忽地就看见绕着村庄绵延曲折的黑色道路上,一人穿着靛蓝衣裳慢慢地向宅子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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