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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荣华：弃捐勿复道
宝听了说话声,急忙抬手把泪抹去，转头看过去,却见是那个领他们进门小童,正蹲她身边,乌溜溜地看她。
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看，小童望着她满脸泪痕模样：“你是躲他吗？”
宝见他声音低低地，也没有想要张扬意思,便吸了吸鼻子，略一点头。
小童便悄悄问：“为什么呢？”
宝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小童望着她：“你不喜欢他？”
宝听了这句,眼泪陡然又涌出来,伸手捂着嘴摇了摇头。
小童眼睁睁看着：“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不理他？他听说你不见了，整个人脸都白了，慌得不成……方才又那么着急地叫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宝皱着眉，竭力忍着才没有哭出声来：“我、我……”
小童道：“哦，我知道了，难道是他欺负你，对你不好？所以你不敢答应？”
宝见他乱猜，便小声哽咽说道：“不是，夫君……夫君对我很好。”
小童若有所悟：“对了啊，他是你夫君……既然是夫妻，为什么不见他，却让他苦找？”
宝一张口，泪扑簌簌落下来：“不、不对，他不是……不是我夫君……”
小童瞪大眼睛：“怎么会？昨晚儿你们还睡一个房间里，男女授受不亲，只有夫妻两个才会睡一个屋。”
宝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抬手抱住头：“是、是我笨……我……”
小童眨了眨眼：“怎么是你笨呢？不过，你说他是你夫君，又说不是……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我不知道，不知道……”宝胡乱摇头。
小童叹了口气：“这有什么不知道？拜过堂洞房了当然就算是夫妻了，我瞧你果真有些儿糊涂了，你总不会连拜堂过没有都忘了吧？”
宝怔住，心里一瞬间掠过许许多多场景：“我不知道。”
小童抬手，她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你果真是糊涂了，你这样糊涂，一个人躲着又能如何？还不是越想越糊涂？这里又冷，不要害病了，跟我回去吧。”
宝往后一躲：“不要……”
“怎么了？”小童望着她，“你不会是害怕见他吧？”
宝不答，小童道：“瞧你这样子，真是可怜，你若不想见他，这院里这么大，我把你藏起来就好了，别怕。”
宝望着他，懵懵懂懂半信半疑，小童伸手过来，便将她手握住。
宝低头看看他小手，小脸，心里软软地，咬着唇说：“你是谁？”
小童说道：“我叫松机，是我们庄主徒儿。”
宝道：“多谢你，松机。”
小童唉声叹气：“不用谢，你手冰凉，又不肯回去，这里再多呆会儿，就算不生病也会冻死。”
松机说着，就往前走，宝此刻心乱，乖乖地被他牵着手，跟着走了几步便转出了假山。
宝只是低着头走，忽然间身子一僵，目光从地上缓缓上移：原来假山旁边站着一个人，居然正是凤玄。
宝一看，顿时挣脱了松机手。
松机也有几分意外地看着凤玄：“啊！你什么时候又回来……不对，你是没走呀！”他极聪明，极地明白过来。
凤玄却未曾答话，只是望着宝。
宝对上他眼睛，不知为何心里头极为慌张，本能地就后退回去，脚步挪动不灵，撞到地上石块儿，身子晃了晃，勉强站住。
凤玄三两步上前，探手将宝揽住了。宝只觉得天晕地旋，看清楚凤玄脸之时，浑身是大抖起来。
四目相对，凤玄心头巨震，却按捺着：“娘子。”
宝心里头寒得不成，原本熟悉称呼此刻却叫不出来，只是慌张地望着凤玄，忽然抬手他胸前一推，站稳了双脚便要离他远些。
凤玄抬手，便握住宝手腕，轻声又唤道：“娘子！”
宝别过脸去，不敢看他，手指头抖个不停。
凤玄望着宝，心里头忐忑难说：“娘子……你怎么了……”
松机旁边看着，也不插嘴，只是静静地。
宝听了凤玄声音，便试着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后，手上一动，就想把手抽回来：“你、你……你不是……别这么叫、叫我……”
凤玄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娘子。”那手上越发不敢松开分毫，“你为何这么说？”
宝不敢再看他，回过头来，听他如此问，便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说道：“你、你为什么还要瞒我？你……不是我夫君，你不是……你、你……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是神、神、神武……”竭全力说到这里，整个人简直恨不得死过去才好。
凤玄听她果真说出**来，他反而缓缓地镇静下来。
从他开始决心留连家村当她夫君时候他就一直担心会有这天出现。
当他同她甜蜜不可言时候他心里始终都梗着一根刺，生怕有朝一日**揭穿，宝会后悔，会恨他，……那时候该怎么办？
他心心念念怕着这一日，竭全力维持他曾有生活，然而命运始终不肯放过，顾风雨，廖仲吉父女，陆通，虎牢同侦缉司……接下来东篱，皇兄……
他们谁也不肯让他好过。
而这一日终究降临，生生地就眼前。
没有人比凤玄明白宝，他知道他所爱娘子是什么性子，宝温柔善良，但是骨子里却自有一股倔强烈性。
她同连世珏本之间关系很是简单，只因为连世珏她走投无路时候愿意娶她，她就对他死心塌地。
就算是成亲当日连世珏一去三年，三年里，她任劳任怨，对欺压她连家二老始终恭敬相待，比亲生儿女孝顺。
她心里头或许……早就认定了她是“连世珏”人，顺理成章无法变似。
因此知道了连世珏阵亡时候，她甚至不惜想要一死。
或许无关什么贞烈，只是一种心甘情愿地依赖跟倾慕，她把自己认定了是连世珏人，生是他人死是他鬼。
凤玄什么都做到了，比真正连世珏做好到千百倍，但是他唯一无法逾越就是……
他叫刘凤玄，而非宝认定那人。
殿上那一刻，凤玄望着宝抚摸过连世珏脸时候，本以为她已经识穿了一切，她不言不语然而心中定然饱受煎熬，当看到她抱着头蹲下去时候凤玄几乎先她而投降，谁知道她竟然当着刘圣面选择了他。
其实就她望着连世珏那一刻，已经明白了所有，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却又是一回事，她心里知道真正夫君是那个轮椅上人，可是不管是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反应，都让她觉得自己该选凤玄。
对她来说，或许这不过是一场梦，她得极力坚持她所坚持，或许只要凤玄带她走了，离开这一切，回到连家村，那么所有所有，都会恢复如初。
就好像松吟山庄醒来时候，她望着凤玄说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眼泪像是断了线珠子落下来，宝断断续续说完后，望着凤玄脸，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猛地将手抽回来：“你不是我夫君！你不是！你是神武……王爷！你不是我夫君！你不是！”大声地说出心中曾深埋地，曾不信地，曾视而不见地担忧着地这一句话，宝含泪望着凤玄，又道，“你不是珏哥。”
凤玄双眸微闭，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听她亲口说出这一切来，却仍旧好像有刀枪剑戟他心上招呼过，痛彻心扉之余，嘴角竟露出一个苦涩之极笑：“是……我不是……”
宝听到他低低地回答，头微微一仰，两行泪便滑入鬓角：“怪不得……我就以为……”她喃喃地，“我就以为……老天爷怎么会那么厚待我，我命怎么会那么好……夫君怎么会对我那么好，原来都是假……原来……都是假……”宝转过身，踉跄欲走。
凤玄抬手，牢牢地捉住她手腕：“娘子。”
宝垂眸：“我……不是你……”
凤玄不等她说完：“娘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故事吗？”
宝转过头，定定望他。
凤玄看着她悲怆容颜：“我刚到连家村那几天，晚上睡前我跟娘子讲故事，老虎弟弟跟老虎哥哥故事，娘子还记得吗？”
宝不回答，凤玄道：“还记得老虎哥哥想要害死老虎弟，我问娘子老虎弟该怎么选择娘子是怎么回答吗？”
宝眼神一变，凤玄道：“娘子还记得是不是，我也记得，我一直没有忘，那时候娘子你睡得迷迷糊糊地，可是仍旧跟我说，‘不要回去，要好好地过日子’。”
宝双眉一簇，泪就滚落出来，抬手胸口一按，心窝里软软地，仿佛用力点就会戳到心里头去。
凤玄凝视她眼睛，缓缓说道：“你不知道，当时你这句话对我来说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地喜欢了你，你说没错，我不是连世珏，我不是你珏哥，可是我……我是你夫君……这是千真万确，谁也不能改变事实。”
宝听到这里，手慢慢地额上抚过，顺势把眼中泪抹去，颤声道：“你说什么？我嫁人是珏哥……我是珏哥妻子，你是……你是神武王爷，你……还有你……”
凤玄静静听着，宝说到这里，便转开目光：“算了，其实我……我不会怪你，我也不怪任何人，我就是觉得……是我太笨了，居然……居然会认错人……一切都是我错……”她慢慢地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极低，望着凤玄握着她手，悄声又道，“你放开手吧，我……我得回去啦。”
凤玄拧眉：“放手？”
远远地，陆通跟岳凌站屋檐下，岳凌跺跺脚：“他们说什么，宝姐好像很不高兴。”
陆通斜睨他一眼：“你不用担心她了。”
岳凌转开目光看凤玄：“那我担心谁？担心王爷吗？……唔，王爷看起来也不高兴似。”
“也不是担心王爷。”
“啊？”
陆通哼了声：“你该担心，是你自己。”
岳凌瞪大眼睛：“为什么呀？”
陆通道：“因为你太多嘴了。”
岳凌这才明白过来，又嘟着嘴：“我又怎么知道……再说这事儿……”
正说到这里，就见松机蹑手蹑脚地跑回来，岳凌忙拉住他：“小鬼头，你靠近，听他们说什么了？”
松机道：“我得回去跟庄主说，那个姐姐要走，贵人好像留她不住了！”
岳凌张口结舌：“啊？要走？去哪？”
松机说道：“我怎么知道，只是她看起来好生伤心，贵人苦苦挽留，说了好些话，我看他也要动怒了，……啊啊……我要是把这件事跟飞鲸说，他一定不信。”
岳凌本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凤玄同宝，闻言便道：“飞鲸是谁？”
松机冲着凤玄以努嘴儿，说道：“就是那贵人侄儿啊，飞鲸很是崇拜他呢，整天里念叨，这回我得好好吊他胃口。”
岳凌吃了一惊：“难道你说是太子？你跟太子认得？”
“何止认得，他是我师弟，”松机哼了声，不以为然说道，“不过真怪，我听飞鲸说王府里已经有好些女人了，忽然又多了一个……唉，这尘世中人真是古怪很，女色有那么紧要吗？”扔下目瞪口呆岳凌，老气横秋地踱步去了。
松机后问这句，本正是岳凌心里所想，然而听到松机说出来，岳凌心里却觉得怪怪地，仿佛哪里不对。
岳凌看看小孩儿离去身影，又看看不远处凤玄同宝，想来想去，就呆头呆脑问陆通：“军师，女色有那么紧要吗？”
陆通冷冷一笑：“你问忒也高深，我答不出。”
岳凌道：“军师，我是真不懂。”
陆通看着他神情，若有所思说道：“行了，再想就走火入魔了，女色又有何要紧？若我先前不认得王爷，此刻大概也同你一样想法，但此刻之前，我从未见过王爷对任何一个女子假以颜色，着紧成这样……”
“啊……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要紧不是女色，而是……”陆通难得地有几分惆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世间‘情’，才是厉害不过。”
岳凌挠了挠耳朵：“果然高深……罢了，我一辈子不要懂才好。”
“哦？”
“连王爷这样人物都被难倒了，宝姐本来开开心心地，这会儿却如此难过模样，我懂这些做什么？”岳凌低声嘀咕。
陆通笑：“但愿你一辈子这么洒脱通透才好。”
两人正说到这里，忽然之间见松机去而复返，鸡飞狗跳似地跑来：“军师，不好了！”
陆通愕然转身：“何事？”
松机叫道：“京城有人送信来了，是急事，庄主说即刻要你前去参详……”
陆通见那边凤玄握着宝手似是个相持不下模样，便道：“是什么事你可知道？”
松机见他说话间扫了那边一眼，小孩儿眼珠一转，就道：“庄主说，是京师有人传了密信，说是要处决一个叫做连什么人……”
他声音清脆，叫嚷又大声，那边凤玄同宝齐齐听到，宝眼前发黑：“珏哥？”——
作者有话要说：萌物萌物：
kikiathena扔了一个手榴弹
虎摸哈~>3<
昨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了一张图出来，是《凤再上》宣传图，从左到右分别是书图，书签，以及海报~
史上深情长情专情天子同腹黑火辣影后凉凉之间故事~不容错过，果断入手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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