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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荣华：千山鸟飞绝
宝听着凤玄所说,心中便想起昔日连家村那些日子，凤玄曾抱着她说过那个老虎故事,凤玄也曾对她说“我怕你有朝一日会后悔”,而她靠他怀中,说：夫君，我永远也不后悔……
当时她对所拥有一切满怀感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起如斯大变故，超出想象让她措手不及。宝心中翻腾,然而却又觉得有一丝古怪，便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
凤玄依旧坐那里，四目相对,他眼睛里印着两个小小影子,闪闪烁烁,都是宝。
宝依稀望见他看似冷静双眸之中似乎隐隐泛着微澜，然而却看不真切，她缓缓往前数步，想要靠近了看得清楚一些。
距离越来越近，宝屏住呼吸，感觉极为不安，他虽然安静地坐那里，然而身上却似乎有一种无形吸引力，引着她身不由己靠近。
正一步一步走到凤玄跟前时候，外头忽地响起一个响亮声音，叫道：“小茗子，你怎么这儿呢！”
巍峨皇城，皇后宫中，皇后娘娘高高上，斜斜坐着，神态有些慵懒，底下那人坐锦墩上，望着皇后眉眼，笑道：“堂姐，这几日不见，你样子倒越发年轻了。”巧笑倩兮，锦衣华服，却正是王妃苏千瑶。
皇后一笑，手脸上轻轻摸过：“年轻什么？比不得那些入宫小女孩儿，你也不看看，我那拓儿都满地乱跑了。”
苏千瑶道：“说起太子，可真是聪明伶俐很，难怪姐姐宠冠六宫，……对了，太子殿下呢？”
皇后叹了声：“不知怎么了，昨儿从王府回来，就去找他父皇，一大早儿又不见人影，听说又去了你那里，……昨儿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苏千瑶想到昨日那糗事，神情微变，继而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太子跟王府里去一个村妇起了争执。”
皇后挑眉：“什么，起了争执？”
苏千瑶道：“臣妾去得晚了，也没看清楚，后来王爷就发落了……好像是太子要个东西，那村妇不给，还跟太子争了起来……实是无知大胆，可笑很！”说到这里，脸上就多了一丝恼意。
皇后若有所思问道：“怎么，听起来似乎有内情？”
苏千瑶忍了忍，终究没有忍住，便将昨日之事极地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堂姐，你倒是说，他凭什么拿着个村妇当成宝了，那么多奴才跟前，丝毫也不给我留颜面，我当真是气不过。”
皇后沉吟着，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我说了，你进宫之后不比家里，别总是叫我堂姐……再者，不是说那是顾东篱同乡吗，他大概是念顾东篱面儿上也说不定。”
“说起来这顾东篱也够奇怪，既然是他认得，为什么送到王府里来，他自己不照料着？”苏千瑶越发愤愤地，忽然间眼珠一动，道，“堂姐，你说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
皇后见她依旧不改，就叹了口气，问道：“你说什么不可告人？”
苏千瑶想了会儿，说道：“那顾东篱素来孤傲，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私底下还不知怎么样呢，我想，这村妇会不会是他看上人……要纳妾，他家里那个不肯，于是就先扔我们这儿？”
皇后听了，颇有几分啼笑皆非：“原来是这样啊。”
苏千瑶越想越觉得可能，便道：“要是这样自然就说得通，既然她是顾东篱人，王爷自然要护着她……”
皇后又悄然叹了声，不去理会她自言自语，道：“近府里头除了这个，没其他鲜事儿了吗？”
苏千瑶道：“没什么其他，哦……除了老四被折腾了一顿，也是她自讨苦吃，学那村妇做什么汤给王爷……至于老二，不肯安分，被我掴了一掌，老三倒是个识趣。”
皇后听着，便道：“那王爷身体究竟怎么样呢？”
苏千瑶听皇后欲言又止，又对上她眼神，便道：“这件事说来我有些后怕，进宫前一日还好端端地……”说到这里，脸上便露出几分红晕，又道，“怎么一进宫就病重了，堂姐，这其中没什么事儿吧？”
皇后皱眉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又无法事先预料，会有什么事？我问你王爷身子如何，你竟跟我嗦什么。”
苏千瑶见她不悦，忙道：“没事就好，我不是担心吗……他身边儿一直跟着黄公公那老东西，不离左右，而且我看他脸色极差，不像是好，这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厉害……”
皇后沉吟不语，苏千瑶一边嘀咕又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本来腿不灵便已经够难受了，如今是雪上加霜……唉……”
皇后面色肃然，道：“这些牢骚你此说说就算了，回去切勿多言，不许跟第三人说，知道吗？”
苏千瑶听她声音严厉，吓了一跳，忙道：“知道了堂姐，这些事都绝不会说。”
皇后皱眉，又道：“神武王是国之砥柱，万万不能给人知道他因伤重患了腿疾，如今是身子欠佳，若是这消息传出去，恐怕天下大乱，你也知道，那北边刚平定下去，可有些族部总是蠢蠢欲动地，若是给他们知道王爷无法上马统兵，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苏千瑶身子一抖：“这么严重？”
皇后看她忌惮，便哼道：“行了，你也别顾着争风吃醋，回去吧，横竖有我一日，你就一日都是神武王妃，谁也爬不到你头顶去。”
苏千瑶笑道：“多谢堂姐……不，是皇后娘娘。”
皇后听她换了称呼，才淡淡一笑，又道：“你回去后拓儿若仍，便替我看好他，休要让他闯祸。”
“拓儿王府娘娘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苏千瑶答应了，起身行礼过后，“那臣妾先回去了。”
苏千瑶出了宫，上了轿，轿帘落下，她才冷笑了声，心道：“有什么了不得，当初让她跟皇上说让我嫁给刘凤玄，她还拿腔作势地不肯，不肯也就罢了，还把我数落了一番，后还是爹跟叔叔出面才同意……如今却我面前装起好来了，皇后娘娘？……我呸！”
宝望着旁边坐着刘拓，他已经乖乖地这里坐了半个时辰了，也很难得没有吵闹。
自从书房里同刘拓不期而遇，宝自己同左茗前脚回来，后脚刘拓却也晃晃悠悠地来了，身后仍旧跟着那两个随身太监。
宝一时如临大敌，以为刘拓是来**，没想到小太子却绝口不提昨天发生不，表现十分友好。
宝虽然意外，但她不是个心胸狭窄，又看太子年小，便也没有为难他，虽然如此，宝却也并没有十分地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做针线活儿而已，以为刘拓呆一会儿便会觉得无趣，然后自动离开。
没想到刘拓竟趴桌边儿跟着看了半个时辰。
自然，这期间，刘拓无师自通地看到那只被放针线盒里老虎，观察了一刻钟之后，见宝认真地飞针走线，他便问：“你把它做好了吗？”
宝抬眼：“是啊。”
刘拓咂了咂嘴，又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你给我吧？”
宝早就偷看见他贼眉鼠眼地样子，分明是很想要，却忍到现才说，宝想到昨天同他闹得不，就慢慢说道：“昨天你把它扯坏了，不能给你。”
“真坏了吗？”刘拓震惊，把老虎握住翻来覆去地看，果真发现前腿地方裂开一道，却被线细细地缝好了，刘拓看着，忽然嘀咕道，“不疼啊不疼。”
宝一怔，手上停下来，那边刘拓摸摸老虎腿，又抱入怀中：“我再也不扯你了。”
宝定定看着，望着小孩儿真情流露脸，现刘拓不凶残也不任性，才是一个小孩子本来面貌，可爱而惹人喜欢。
宝道：“你真喜欢他吗？”
刘拓抱着，乌溜溜地眼睛看着她，就点点头。
宝道：“昨天我是被你气到了，才说不给你，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给你吧，但是你也要记得我话，不要……”
宝还没说完，刘拓就道：“不要抛弃它吗？我当然不会啦，我很喜欢。”
宝见他居然牢牢记得自己这句，心中有些欣慰：“这样我就放心啦。”
当下宝便又做针线活，刘拓得了老虎，渐渐地坐不住，便“驱使”着小老虎，满屋子里窜，闹腾不亦乐呼。
宝也不去理会，听得刘拓跑来窜去，她边做针线便也时而露出笑意，忽然间听刘拓“啊”地叫了声，宝忙回头：“怎么了？”却惊见刘拓四仰八叉跌地上，原来是玩得太兴起了没留神便跌倒了。
宝吓得也顾不上衣裳，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抱着他头左右地看：“怎么样，摔到哪里了吗？”
刘拓被她抱怀中，也未出声，宝以为他摔坏了，捧住他脸焦急地问：“小太子，你到底怎么样了？”却对上刘拓正仰望着她双眼，亮亮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宝问道：“怎么了？哪里疼吗？你跟我说……”又看他头，伸手轻轻脑后按了一下，“疼吗？”
刘拓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伸手将她用力抱住。
宝一呆：“小太子？”
刘拓抱着宝，低低道：“你对我真好。”
宝正担忧他摔坏了，听了这句话，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啼笑皆非道：“我哪里对你好了，我还跟你吵架呢……”说到这里，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刘拓道：“总之你对我很好。”小孩子固执起来，倒是没有办法。
宝便只好笑了笑，抱着他小小脑袋，感觉他软软地小身体，也不知说什么，就道：“我只是怕你摔坏了……你没事就好啦，以后要留神些，尤其是外头玩，冬日里地上硬，若是摔这一跤，不是玩儿。”
刘拓听着她碎碎念，便将她抱得越紧了，乖乖道：“我知道了。”
到了中午头，左茗便门口若隐若现，宝察觉，便起身去，果真将他捉了正着，一问，原来左茗是来请她去做饭。
宝便问：“昨晚上跟早上我也没有做……怎么了，是你们王爷又叫我去吗？”
左茗为难道：“这不就是吗？因昨晚上跟早上没做，王爷吃极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王爷还病着呢，王爷也没叫我来，就是我听了干爹说，心里担忧……”
宝看着他额头带伤又愁眉苦脸样子，想到早上同凤玄一席话，便道：“你别怕，我去做。”
左茗大喜，几乎不敢相信：“当真？”
宝道：“骗你做什么？”
这会儿刘拓从里头蹦出来，道：“要给王叔做饭了吗？我也要吃！”
左茗赶紧行礼，刘拓一扬手：“免礼！”便忙着去央求宝，宝无法，便道：“行啦，不过我做东西你不一定爱吃，给你尝尝倒是可以。”刘拓才心满意足。
左茗同宝去厨下，刘拓便也嚷着要跟，宝怕他去厨下添乱，就叫他留朝阳阁等着，刘拓倒是听她话，果真没有一心要跟。
左茗见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太子居然乖乖妥协，心中大惊，看向宝时候，眼神如看着能降伏孙猴子如来佛。
左茗恍恍惚惚跟着宝到了厨下，才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宝娘子，这还是要吃面汤吗？”
宝见他愁眉苦脸地样子，问道：“怎么了？”
左茗抓头：“我虽然没吃，但边儿上看着也觉得……有点、有点……能不能做点儿别呢？”
宝抿嘴一笑，道：“我不告诉你。”
眼见正午了，凤玄把手中卷宗丢掉，抬手揉揉额头。
黄公公道：“王爷，歇息会儿吧，喝口茶。”便倒了杯水给凤玄，凤玄握住了，便想起早上宝替自己倒得那杯，一时有些出神。
黄公公见他喝水，便去把火炉通了通：“王爷你总是坐着，腿儿怕会冷……”又起身把凤玄推到靠近炉子边儿上。
凤玄望着那有些发红小火炉，忽然间想起一幕来，随口便道：“公公，府里有栗子，花生，地瓜……之类吗？”
黄公公不知他忽然问起这个是何意，便笑道：“这些厨房里大概都有，王爷您想吃？老奴吩咐他们……”
“帮我拿些生得过来就行……”凤玄道。
黄公公有些惊愕，却也不敢问，便出门找了个小太监，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小太监极前往厨房，传令下去，即刻有人把那些个头饱满大栗子，花生，还有几个地瓜捡了，用个缎子兜盛了，一路小跑又回来。
黄公公把那沉甸甸一兜弄进来，也不知凤玄要如何，便把东西倒旁边桌上，道：“这栗子倒是大个……”
凤玄看一眼：“是啊，比我吃过大好多，大概也贵。”
黄公公目瞪口呆，没想到他冒出这么一句。
凤玄望着摊开面前一堆物事，笑了笑，心道：“怎么忽然之间又想念那个了……居然如此幼稚……”然而记忆中那一幕幕，以及所烤出来东西香甜滋味，乃是同一种叫做“幸福”东西牵念一起，深入骨髓，令人怀念，令人难忘。
凤玄心里笑自己幼稚，却抬手取了一枚栗子，轻轻地放那小火炉边角上。
片刻，栗子香味儿被炉火逼出来，凤玄嗅着那股淡淡香甜，微微闭上眼睛，面上带着一抹恬淡满足笑意，将头仰靠椅背上，只要一闭眼，眼前便是那花月锦簇过往……
凤玄正闭眸回想，忽然间书房门缓缓开了，些微冷风沁入，伴随还有一阵熟悉淡香。凤玄情不自禁地睁开眼，却望见宝手中牵着太子刘拓手，一大一小站门口，两个人四只眼睛，正也看向他。
――如果没有刘拓，凤玄几乎疑心自己就这瞬间回到了连家村：他湖畔系马，蓦然一回首，他那个娇憨小娘子，就站门口，脆生生地叫着他：“夫君，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萌物们，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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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感谢~~xDD
不知是感冒还是吃药缘故，昏昏沉沉好想睡，几经煎熬终于还是发奋……=3=不容易啊，夸奖我~~
这章比较甜吧，虽然有奇怪人误入，不过仍然挡不住丝丝温馨……嗯嗯，我好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