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在上海协办《民报》,鼓动**、共和,可《民报》发行量却是每每创底,“光复之业即将功成,国家当全面转入重建之业”,执政府总是能够想出鼓动人心的新名词,与之相对应的还有执政向外界信口开河道出的什么“政府十年之任务”。
“三万公里铁路、五十万公里公路、六十万所学校、一百五十万吨轮船、五百万吨钢、五千万在校学生一亿识字之公民”
大话谁都敢说,但像他这般吹牛不打草搞之人,却是世间少见,别的不说,就是六十万所学校,五千万在校生,一亿识字之公民,别说是十年,就是二十年也不可能实现。
“你觉得这次先生在执政府,能和他达成什么协议吗?”
突然,陈其美话声一变,把话头转向几百米外,即将举行的一次会谈。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在茶园里同样有两个人坐在那喝着茶,只不过他们的眼睛却是他们的的身上,这时看到其中一人点手要茶时,其中一人冷冷的看着他们,相比于他们的谈话内容,他们更关注的却是他们的举动。
待两人离开时,两人只是后面跟了过去,在门外那陈尤两人分开后,两人便各随一人。
走在街上陈其美看着这似工地般的南京,出城直通下关码头中华路,此时正在进行拓宽,路两侧因公路拓宽拆房致使的灰尘扬布于空,使城中的空气显得有些的污浊,甚至略有些呛人。
在路边,江宁易名南京之初,虽然说南京市财政拮据,可是市政府却抓住执政府定都以南京的机会,提出修筑中华大道的建议,结果得到了采纳。于是执政府出资修建此路,预计今年6月底至明年春节建成一条长12公里、宽40米、铺有沥青路面的中华大道,并从上海法租界购得第一批悬铃木数千株,种植在大道两旁。
一时间,随着规划的完成南京城内开始了大拆房子,以展宽大马路,在展宽在马路的时候,同时在两侧修建新式建筑,以便为新朝、新都献个新模样。
这条大路的规划很简单,市政府就在地图上划了两道线,线里限两星期拆完,不拆的政府替他们拆。为了加快修筑速度,甚至于光复军参谋部还调动了三个工兵团协助修路。
对于南京官员来说,他们自然明白这中华大道和中华大道两侧的建筑,无不是给新朝甚至于新皇登其准备的,自然的也就在所不惜了。当然的也有一些人住护不愿意迁走,不过最后或许是怕给新朝惹来什么不愤,自然的政府赔偿什么的倒也不吝啬,在城外、城内帮其寻找租住房,又许诺他日回迁,这南京城沿着中华大道的的拆迁,动静虽大,但却未引起任何风波。
心下这么想着的时候,陈其美沿着路边走着的时候,看到前方标着的“前方施工请绕行”的警示牌时,只是朝前走着,全未把这这警示牌放在眼里,从这里回住的地方可以少走半里地。
走进工地的陈其美并不知道,当他走进这标着“警示”的工地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却是露出些许冷笑。
路边一片被挖开的地基里,建筑工人正在修着下水道,而在原本的道路上,左右堆着砖块、水泥、木板之类的建材,偶尔的还会有路人从那里经过,很多人为了少走一段路选择穿行工地。
一个挑着挑子的小贩,从铺着麻袋片的路上迎面从陈其美的身边走过,而陈其美全是不假思索的从那人走过的地方朝前走着,可在他脚踏上麻袋片时,脚下却是一空,伴着声惊叫整个人陷了下去。
正在施路下通道内铺扎着钢筋的工人先闻一声尖叫,接着又听到一听闷哼,急忙回身一看,只看到一人被扎在混凝土块上的钢筋刺穿了身体,伴着叫喊声的响起,立即有人围到陷空的地方朝下看去,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冷笑了下,又看了几眼后,和其它人一样离开这片工地。
“……钢筋刺穿胸膛、脖颈,等工人尚未锯断钢筋时,就已……”
在汇报的时候,尤列的表情中难掩悲色,从饭店赶到医院的孙中山,看着躲在床上尸体,覆于尸身上的白布已经被血染红,掀开白布一看,顿时泪流不止。待看见陈其美还没有瞑目,就为他闭上了眼睛,才喃声说道。
“英士,你安息吧一切责任,有我负责。”
就在这时,陈其美大哥陈其采走了过来,他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尸体面上带着悲色,从自己的这个弟弟到了南京,两人只见过一面,一面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弟弟,只因两者政见不同。
“英士之丧,等若失我长城”
孙中山在握着陈其采的手中时,神情声语难掩心中悲意。
“谢谢孙先生”
穿着光复军参谋军装的陈其采只是礼貌的道个谢,同时刻意的和孙中山保持距离,军人需远离政治,尤其是这些政治人物,更何况眼前的这位还持着反对执政的政见。
“霭士,这件事一定是阴谋以英士……”
未等刚走进屋的人把话说完,陈其采却是把眉一皱。
“阴谋?那条路是其美自己的选的,对路上警示牌视若无睹,所才遭此之祸”
说罢陈其采就看着面前的孙中山等人,然后礼貌的说道。
“孙先生,请恕无礼,其采还需办理其美丧事,如孙先生不介意的话就请回吧”
他的这翻话着实让房中诸人一阵诧异,在他们看来这陈其采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而陈其采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在他看来,无论其美是死于所谓的阴谋或是意外,归根到底真正的原因却是他“视警于无睹”,无论是横穿工地或者加入**党,过去反清理所当然,今日又欲反对执政。现在死于意外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总比将来死于刑场要好。
“霭士,如果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
孙中山点下头,留下一张一千元的产业券后,便离开了病房,离开病房时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这件事到底是阴谋还是意外?
“像意外吗?”
头也未抬,张靖冷声问了一句。
“处长,应该说意外是怎么发生的”
站在处长办公桌前的林克复用一种稍显得意的口气说到,他的确有得意的理由,在短时间内策划这么一起简单而干净的“意外事件”,他只用了17个小时就安排好了一切。
“警察局的的询问笔录显示,过去十几天,他每天都会至少两次往返于那片工地,而非按警示绕道,这一点附近的百姓和工人都做了佐证,毕竟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在工地上穿行,是非常显眼的。”
林克复在那里解释着,接着他又拿出几张照片,展示的处长面前。
“麻袋片是防止中午的太阳暴晒由工人们自己铺设的,上面也铺了一些撑板,或许他是一不小心踏空了,跌落下去,而池底台其上的新扎的钢筋……所以,警察局认为这只是一个意外事件,对此其家人也予以认可,嗯包括他的那些同志也接受了这个调查报告”
看着那几张照片,张靖这才点下头。
“嗯,原来是件意外啊可惜了,还这么年青”
说出这句话时,张靖脸上全没了先前的冷淡,反倒多出些可惜。
“报纸没什么说法吧”
“处长,民报准备在明天发布讣告,也认同意外死亡”
“可惜了”
摇头轻叹着,张靖的脸上全是一副可惜的模样,这会他似乎忘记这个“意外”是昨天他下令干的,这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竟然意欲行刺执政,虽说只是一个建议。但这样的人,不杀天理何在
可要杀,也要得费一番功夫,侦缉处干活,绝不能像那些个小说里的刺客一样,大模大样的拿着刀枪,明着去杀人,下毒,也不合适。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起意外。意外嘛,总是无法避免的。
“这世上的事啊总是说不尽”
林克复顺着处长的话说了下去。
“谁也不知道,明个会发生什么事,就像他一样,踏上那块湿麻布片时,怎么也没想到脚下竟然是空的”
“是啊谁也不知道意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意外总是在不断的发生”
张靖的声音不大,但似乎又像是在提醒着什么,林克复听着这位连忙收起了脸上的得意,现在还没到得意的时候,更何况这是自己的职业,以后还要继续完善。
“盯住民报别让他们给演了出狸猫换太子。”
至少在他们公开承认是个意外之前,这事还没结束。说着话的时候,张靖把桌上的文件都收了起来,最后他抬眼盯视着林克复。
“好了,你去忙吧”
在林克复离开后,张靖便把桌上的那份文件点头后投到铁丝纸篓里,看着文件烧尽之后,方才长叹口气,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他明白什么是自己的身份,就只是执政的一条狗罢了,而这条狗在看家的时候,若是有人想招惹,在主子没发话前,就需要扑上去,把他们撕的粉碎。
“老板知道了应该会高兴吧”
想着他的脸上带着些得意,但在得意之后,心底又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这种自作主张会不会适得其反?
“只要手脚干净就行”
“真的是意外?”
放下报纸的陈默然盯视着张靖,这件事未免也太巧了,前天,张靖才像自己汇报过这个陈其美似想刺杀自己,而昨天他就发生了意外。
“是的,民报上的讣告也是认同警察局的结论”
执政的反问,让原本意欲邀功的张靖在话到嘴边时连忙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