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便已是半个时辰过去,云宿心中的纳闷愈盛,不过是送个人的工夫,怎用得了这么久的时间?反观刚刚一直要求送雷贺回去的乌雅,此时面无血色,手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心里藏了许多事情,一直强颜欢笑。虽然乌雅天真直爽,不可能搞出什幺小动作,但刚刚向来冷淡的方清秋刚刚居然帮乌雅说了几句话,如今想起来,也颇为怪异。云宿越想越不对劲,加上众人晚膳皆已用完,这会儿都只是大碗大碗喝着好酒,云宿索性焦急起身,对着村长拱手道,“泠芷已经走了很久,我该去看看才是。”
村长才喝下五大碗酒,这会儿面色通红,连连点头称是。云宿走,瑾宸自然也跟着走,乌雅见状,起身也走在两人身后,只不过因为着急,起身的时候碰翻了酒杯,洒的裙上满是。
“乌雅姐姐,你急什么。”王明亮在对面好笑的望着她,“云大哥是担心娘,你的担忧从何而来?”
乌雅干笑两声,转身的时候见云宿正蹙眉望着自己,一脸的困惑和询问,也低下头,喃喃道,“我……我也想去看看方姑娘她……看看她还好不好。”
“泠芷会有什么不好吗?”云宿敏感的紧跟着问了句,倒让乌雅无话可说,只是余光瞥着方清秋。会有什么不好,她也说不出,或许只有方清秋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她……她好好的。”乌雅不知所云的说着,这话倒让众人的酒都醒了一大半。乌雅平日里的性素来大大咧咧。想到什么说什么,从未如此支吾过,今日居然这般,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就连村长都有些迷惑的起身。对王明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父也跟去。见众人都准备起身,方清秋也只得懒洋洋的站起来。[ ~]走在一干人等的最后面,嘴角挂着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一路虽然路程极短,但对乌雅来说,却似乎比一生还长,每走一步,她心中的不安就升了一分。那药粉可是方清秋给她“生米煮成熟饭”的瑶栗花粉,万一雷贺和方泠芷发生了什么……她拿什么面对雷贺?又如何对得起新婚的方泠芷和云宿?那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吗?
几人的厢房都在后院。而雷贺的又处在把边的一间,从外看来并无任何不妥,整个后院都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烛火,也没有一点怪异的声音。一切和平而安稳。但就是这种平静,更让人心中不安,云宿忐忑的走到门前,伸手叩门,里面却毫无任何声响。他终于急了,推门而入,门恰好也没有插,就那么四敞大开了。
今晚的月光特别好,也就映的地上一对痴缠的人儿格外清晰。云宿的心在那一瞬间跌到谷底。而瑾宸心急眼快,连忙几步跑到床边,将被用力一扯,再将两具洁白的躯体盖住,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就好像帮睡着的一对爱侣盖上被一般体贴。
“这是……怎么回事……”村长犹犹豫豫的看看被中似乎睡死过去的方泠芷和雷贺。又看看呆愣原地的云宿,实在不明白面前发生的事情了。
瑾宸却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凑到云宿耳边,悄悄说了句,“王,你仔细嗅嗅,这里有一股在妖族祭祀地闻到的花香味儿,不过却很淡,似乎已经散去很久。”
云宿本来似乎身处地狱,正历经十八层地狱般难受,但听瑾宸这般说辞,唯一的一点理智回到脑中,他闭上眼睛,细细的嗅着四周淡淡的花香味儿,忽的回过头,目光凶狠的越过乌雅、王明亮和村长,直直望着方清秋。[ ~]不会错的,这正是瑶栗花香的味道,并且在瑶栗花香之中,还有另一种花香味。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明白的很,因为在异兽族与幻锦的大婚后那段日里,幻锦曾经多次小施手段,以这种花香做引,想与他成为真正的夫妻,他更是一度情难自禁,好在关键时刻还是想起了方泠芷,停止了自己的兽欲。没错,那就是这股味道,是含香花的味道!
方清秋,你好狠的心!云宿仿佛在用眼神这般说着,但见方清秋摊开手,无谓的点点头,似乎在回着: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呢?事发之时,我可一直在前院用膳,寸步未离。
就在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时候,乌雅忽的大哭起来,并且出奇的伤心和愧疚。她双膝跪地,不停对着一脸凶狠的云宿磕头认错,“云大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才酿成了这种悲剧……”
“乌雅姐姐?”王明亮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不停磕头的乌雅,心里开始剧烈的疼了起来。他连忙上前搀扶,想让乌雅起身,却被乌雅一把推开,仍然执拗的不停磕头,直到磕出血都不肯停下来,“是我,是我给贺哥哥下了药,才导致……才导致了这种状况,本来我是想用这种办法留住贺哥哥的,没想到方姑娘却执意送他回来……”
这哪里是单纯只给雷贺下药会发生的事情?这姑娘也太过单纯,所以才会被有心人利用。到了这里,瑾宸也看出了端倪,不禁心中开始叹气,同时也心寒于方清秋的冷血——她毕竟曾经做了方泠芷十几年的姐姐,如今居然亲手将妹妹推入火坑里,还害一个如此纯真善良的姑娘这般羞愧,她又怎么这么狠的心?
“泠芷,泠芷,醒醒!”云宿知道如今他不能说出方清秋的任何问题,这毕竟是她们私人的问题,与整个彩云之南都无关,说得越多越错,他现在只想快点唤醒方泠芷,抱着她好好睡一觉,忘却这里发生的所有事。
“你们先出去吧,云公自己会处理。”瑾宸做好亲卫队的本职,开始清空这里,只让云宿留在屋中。村长、王明亮扶起了仍旧哭个不停的乌雅,方清秋倒是没事人一般,见村长和王明亮送乌雅回家,自己才要拍拍屁股走人,却被瑾宸一把拦住了去路。回头上,对上瑾宸一双极度愤怒的双眼。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瑾宸几乎咬牙说出这几句话。
“麻烦你让开。”方清秋不回答,只是绕过瑾宸,准备回自己的厢房。
瑾宸却不依不饶的继续拦住她,低声怒道,“不说出个所以然,我不会让你离开!”
见瑾宸如此执拗,方清秋不气反笑。她是生性比较冷淡的样,这样笑起来倒是让人不寒而栗,“好,既然你追根问底,我索性也就承认了。没错,是我做的,是我利用了乌雅,将他们凑成一对。我是要方泠芷也体验到身被不爱的人占据是一种什么滋味儿,我要她一辈铭记这种侮辱!我说完了,晚安。”
语毕,方清秋一甩手,将面前瑾宸推开,自己大摇大摆的回了房间。这一晚,是这些日以来,她最大快人心的一晚,她终于也让方泠芷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痛苦的深渊,她要让方泠芷永永远远都失去笑容!
云宿的再三呼唤和摇晃,总算让方泠芷醒了过来。只不过她觉得自己脑袋里面还是浑浑噩噩的,身还虚得很,之前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与雷贺裸身纠缠,颠鸾倒凤……她使劲的晃晃头,眼睛能看清楚事物的时候,但见云宿搂着的自己,眼眶中正不停的掉出水晶,掷地有声。她自然知道,那些水晶就是云宿的眼泪。再莫名回头,看了看地板上被遮盖下的雷贺,难道那些不是梦?是真的?自己真的和雷贺……
“云宿,我……”方泠芷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用什么表情,该是什么心情,她就那么木木然的望着云宿,呆一般。云宿捂住了方泠芷的口,摇头间,几颗水晶落在方泠芷胸口上,在月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不是你们的错,是方清秋的毒计,一切都是方清秋……”云宿几乎说不下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居然被别的男所占据,让他一时间实在无法接受——即使两人是被设计的。
“方清秋……是么,这两种花香味,果然是方清秋……”方泠芷喃喃说着,这次居然破天荒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她想起了扶雷贺进来的那一瞬间,鼻里吸到的味道,以及后来的事情,一切一切都想起来了。方清秋,真是防不胜防,这次自己把自己都输了进去,真是彻底。
“泠芷,别这样,你哭吧,哭出来……或许会好点。”云宿望着这样的方泠芷,心里愈发难受,他宁愿方泠芷扑到他怀里大哭不止,诉说自己的委屈,也不想看她木头人一样,似乎死了心一般。
“我不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不是,哭的时候……”方泠芷依旧喃喃着,甚至推开云宿,自己起身将衣裳慢慢穿起,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缓慢,好像动作已经跟不上思考一般。做完这些,她以一道火神符点燃房间的所有蜡烛,方才对云宿道,“我们叫雷贺起来。”(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