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的门口有何玉柱守着没谁进得来,也就不会有人看到他此刻扭曲的表情。
这花瓣是什么?正是有偷窥功能的物品,虽然只是一次性物品。至于花瓣从何而来?自然是九爷从位面商人719那儿交易来的,花瓣和花叶是成套产品,只要把花叶安放到某处,那么以花叶为中心,方圆五尺见方就都是它的监控范围,这时候只要拥有花瓣的人将花瓣放在眼睛和耳朵上,就会如同亲临现场一般,将花叶监控范围内的画面和声音一丝不落地窥视、窃听到。
黛檬、太子和四爷此刻所在的恒客楼雅间里,有监视功能的花叶正同几只桃枝一起插在花瓶里,花瓶摆放在桌子正中间。如此,从黛檬和太子进入雅间开始,一直到四爷为黛檬安排复选等一系列的交谈画面,完全落在了第四人的眼中、耳中。
九爷从一开始平淡的窥视,到现在暗自咬牙,商女,果然是商女!从来也不放过一丝的好处!看来爷还是小瞧了你,你是不是打算老四上位之前先在太子身边谋利,等到太子倒台,你还可以靠向老四?若你是个聪明的,就该舍弃当下十年的好处,安安稳稳地在老四府里先谋个位置,也许还能混上老四的第一侧福晋。
好戏就快开演了,爷就亲眼看看,你是不是能够抓住最好的机会。
恒客楼雅间里的黛檬心安理得地收下好处,据说复选要在宫里住上一个月,有好的卧室可以居住,拒绝了才是傻瓜,黛檬再次肯定,自己没什么骨气。
太子看四爷这么上道,也挺开心。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出了宫又能遇到他。
四爷却明了,太子万分小心地将自己喊来酒楼说话,就是为了避开宫里的耳目。哼,他早知道董鄂格格是个心大的,果然没用两天就勾搭上了太子,这也是好事,至少没毁了九弟。
三人各自有所满足,雅间里出现片刻的静默,而打破这静默的竟然是一柄长剑自窗外急速而来,目标直指太子。
太子拿起折扇一挡,应对起来并不显得仓促,而四爷也将桌上的杯盏挑准空隙砸向刺客的面部、手腕、下盘。刺客武艺高强,太子渐渐不支,四爷揉身迎上,只是他手里并没有兵器,既要躲闪刺客的长剑,又要挡在太子面前,胳膊上已经见血。
黛檬自打刺客跃进屋子里,就闪身退到房门口,应该是三人中动作最快的,可是雅间的门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黛檬用力地敲打着房门,屋外竟然没有人过来开门。黛檬思考一瞬,放弃了从房门离开的打算,看来刺客并不是一个人,至少酒楼之内就有人接应,若是刺客久攻不下,万一接应之人从门口攻进来,自己可就危险了。
太子已经发现了黛檬就在门口,也知道门无法打开,于是将黛檬拉到了身边,手紧紧攥着,看来是不打算松开。
黛檬胳膊被太子攥在手里,行动失去了自由,而恰好这时,挡在二人身前跟刺客肉搏的四爷肩部被刺,不由得露出了破绽,被刺客一闪身踹中下腹,四爷下盘承受不住如此大力,再也站不稳,只得咚咚咚后退三步以卸力,而后退三步之后,正好跟太子、黛檬站在了同一直线上。
刺客的剑眨眼间斜刺过来,被剑芒指着的太子拧着黛檬的胳膊把她挡在身前,又用力将她推向了刺客。
黛檬其实不怕,可能是因为不怕死,可能是因为神经粗,总之她现在没有怕的情绪,但是她有怨恨。凭什么,你是天潢贵胄,我也不是路边野草,你想让我替你挡剑,也要看我乐意不乐意。
黛檬此刻双手恢复自由,用右手将从来不离身的精巧红蛇皮小马鞭自左袖口抽出来,干脆利落地挥鞭,跟刺客缠斗在一起。
黛檬会的不过是些花拳绣腿,仗着出其不意和身姿灵活倒也挡下了刺客两招。可是黛檬会舍己救人吗?会乐意站在太子、四爷的身前为他们抵挡刺客吗?当然不可能,黛檬身为女子,体力本就不如男子,又刻意装作体力耗尽,刺客一个小擒拿就将她捉住,看似用力地将她扔在窗边,黛檬顺着刺客的力气将自己狠狠地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而此时窗外传来“捉拿刺客”、“抓反贼”一类的叫喊声,一身蓝衣的刺客似乎惊慌起来,看着再次揉身过来的四爷,不再恋战,快速奔向门口,这次房门一下子就被打开,刺客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黛檬其实有些怀疑,这刺客怎么看都像是演戏,他跟自己对战的时候又是打、又是擒、又是摔,却硬能让她没受一点儿内伤,更甚者,她刚刚偷偷撩开袖子看,手臂上青紫了好大一块,一看就是重伤,可是伤在她身上,她明白,那就是看起来很重,其实都只是表面的淤痕罢了,这不是演戏是什么?
再想想,刺客身手着实不弱,一上来就是本着太子而去,可是太子一身长袍干干净净,四爷倒是受了三处剑伤都在流血,而且被刺客踹中腹部那脚必然不轻,没看到四爷此刻站姿有异吗。
雅间里很快来了几个官员,黛檬都不认得,可能是京兆尹、可能是九门提督、也可能是御前侍卫。抱歉,黛檬没有经历过,也没有常识,总之是能管此刻这事的官员,问了三人几个问题,又叫来太医细细诊治。
诊治的对象肯定是太子和四爷,但是太医看到黛檬是跟他们呆在一起的,又是旗装女子,自然也过来给她把脉并看了看胳膊的伤口,然后摇头叹气道:“这位姑娘伤势颇重,得休养个一月、半月才能起身,不然必会落下病根,以后阴雨天浑身酸痛。”
“她伤在何处?”太子此刻一脸深情地看着黛檬,语气关切地问着太医。
“手臂有轻微骨折,又摔到了脊柱,内脏损伤不轻,怕是……”太医吞吞吐吐。
“怕是如何?”太子果然焦急地询问。
“怕是于生育有碍,”太医摇了摇头,“刚刚这位姑娘跌坐在地,已然伤了骨盆。”
太子面露难过之情,四爷却皱了皱眉。
谁人也没注意到,为何刺客来势汹汹,造成了一人骨折、一人剑伤,可是桌子上的花瓶却丝毫未损,此刻绿叶仍然翠莹莹地挺立。
九爷嘴角勾着一抹笑,摘掉了贴在眼皮上和耳朵上的花瓣,一点点地揉碎扔在了地上。
16、威逼利诱
钮祜禄氏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儿,掉下泪来,她好强了一辈子,只站住这么一个女儿,可是眼看着也要毁了。
“额娘,你别哭啊,我真没事儿。”黛檬原本在发呆,突然发现手上凉丝丝的,这才惊醒过来,原来是额娘掉落的泪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额娘哭。
“怎么会没事儿?”钮祜禄氏眼泪更加止不住,“太医说了,伤了骨盆,不能生育,即便皇上看重我们家把你指给皇子,你也不会得宠。一个不能生育的嫡福晋,只能白白占个位置,哪个阿哥还会看重你!”
“这有什么的,”黛檬轻蔑地一笑,“大福晋、太子妃不都没有儿子?况且额娘最是知道我是个主意正的,受不受宠其实我一向不大在意。”
“可是九阿哥呢?”钮祜禄氏擦干了眼泪,“你不是说过他看重你吗?你不是得了他的玉璜吗?还有,今日你怎么跟太子还有四贝勒在一起?”
“若是没有意外,九阿哥当然要娶我,”黛檬冷哼,“他做这么多事情不就是让别人娶不了我吗?太子一定会跟皇上提出娶我作侧妃,但是皇上不会同意,到时候九阿哥会不情不愿地迎娶我,以后我也别想在妯娌跟前威风。”
“究竟是怎么回事?”宅斗了半辈子的钮祜禄氏冷静下来,事情很是蹊跷。
“没怎么回事,就是演了一场好戏,”黛檬越发觉得未来的日子无趣至极、无可期待,“额娘,你当这刺客是奔着太子去的?那是奔着我去的!不然太医怎么那么快就到了?而且太医说的都是假的,不信你找个府里信得过的大夫给我看看,手臂、脊柱、盆骨都没有受伤,我最大的伤患就是手臂上这处淤青,不出几日就能好。”
“你是说,这些都是九阿哥安排的?”钮祜禄氏边说,边环顾四周,都是心腹之人,但还是压低了音量。
“至少不是我同院子里的几个秀女,”黛檬撇撇嘴,“她们找不到这么好的刺客,那刺客可是真功夫,他若是想要太子的命也不会多难。算了,额娘,不用着急,等到大选前两天,太医就会说我好得差不多、可以选秀了。我就不信他费了这番功夫,就为了让我选不了秀。夜长梦多,再等三年,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故呢,我等得起,他可未必。”
等到众人散去,黛檬冷冷地笑了起来,不愧是毒蛇九,太子、四爷想不明白今日之事,但是她知道,只有重生的九爷有动机。以他的财力、手段,还有对未来之事的先知先觉,再加上不知道使用效果如何的位面交易系统,想要完成几近成功的刺杀简直轻而易举。况且,刺杀也不是失败的,至少在她身上的效果一定会让九爷满意。
黛檬受了重伤,自然不愿意再留在驿站,于是回到钮祜禄府里休养,至于说董鄂彭春的府邸,不知道为什么,额娘总不乐意带她过去,反正钮祜禄府原也是外祖家,住在这里也没什么闲话。
睡了一个下午,晚上就走了困,黛檬抱着她千里迢迢从珲春带来的小兔子雪团儿,扒拉扒拉它软趴趴的耳朵。这兔子大概是基因变异,养了四年,还是只有一巴掌大小,雪白雪白的,不爱动,被人抱着也只是蜷成一个更小的毛团,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