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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足足下了两天,两天中大伙儿无时无刻不在扫雪。
雪停了,终于可以歇息了。
年纪小的四个孩子红扑扑着一张脸,跑到厨房向风轻雪邀功,“我们把咱们家院子里的路都扫出来了,这样婶婶(姐姐)就不会滑倒了。”
风轻雪刚烧了一锅热水,泡上干豆角,夸赞道:“呀,我们家的孩子都好乖啊!”
她洗洗手,打开橱柜,取出六块麦芽糖,一人分了一块,剩下两块叫年纪最大的陆天智给陆天隽和关城送过去,“别挤在厨房里了,我都转不开身了,你们就在院子里玩。”拿着糖出门就太招摇了,麦芽糖可不是小小的一块可以直接塞到嘴里。
“知道啦!”几个孩子乖乖地鱼贯而出,厨房瞬间空荡了不少。
才切了一块野猪腿肉扔到锅里准备煮软,风轻雪就听关城在院子里道:“婶,有人找。”
“谁找我?”风轻雪一边擦手,一边解开围裙,刚走出厨房,就见到一个老妪颤巍巍地站在门口,“三奶奶?您有什么事吗?这么大的雪,路可不好走。”
风轻雪一边说,一边开了大门。
陆三奶奶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道:“小雪,快跟我走一趟。”
“什么事您说,别着急。”
“我家屋顶后半夜塌了,压着你三爷爷了,腿可能断了,你快去替他瞧瞧。”
风轻雪一愣,回头道:“阿城,你去把我的医药箱拿过来。”
关城拿了医药箱,陆天隽把她的军大衣、雷锋帽和皮靴抱出来,“婶,你出门换上鞋,外面雪可厚了,一脚踩下去得到小腿,别冻着脚脖子。”
皮靴还是婚前郭秀英送的,羊羔皮的里,牛皮的面,非常适合冬天的雨雪天气。
风轻雪忙忙地脱了紫红色条绒面的五眼棉鞋,换上皮靴,裹上军大衣,背着医药箱,跟着陆三奶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路上。
陆三奶奶靸着一双木头底的毛翁鞋,她年纪大了,毛翁鞋又沉,走起路来,风轻雪看得十分惊心,伸手搀着她,“三奶奶,屋顶上的积雪没清扫吗?”
王楼大队里近九成的房屋都是土坯墙、茅草顶,年年换茅顶,年年扫积雪。
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为了自己以及家人的人身安全,除了懒汉,就没有不这么做的。
陆三奶奶叹了口气,“谁给我们扫雪啊?我和你三爷爷年纪大了,爬是爬不上去,自己没法扫。那几个儿子都懒得很,你推给我,我推给你,自己家的雪都没扫,来给我们扫?甭妄想了!都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这儿子多了呀,纷争就多了。”
陆三奶奶忍不住絮絮叨叨,“年轻时,儿子少的时候吧,担心他没人做伴,担心他到我们老的时候没人搭把手。年老了,养活了四个儿子,给他们一个个盖了房子娶了媳妇,连续带了近十年的孙子,结果他们都不想给我们养老,老该老大先养,老大就说我们给老二带孩子的时间长,老二就说老三结婚花钱多,老三就说我们偏心老四。要是只有一个儿子啊,甭管怎么说,养老就是他一个人的责任,现在弄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