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生气地下床穿衣开门,做早饭去了。小胖子死活不肯离开他妈的怀抱,目光所触之地发现陆江的黑脸就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个呼天抢地,泪流成河,鼻涕噗的一声冒着大泡泡。
向来早睡早起的孩子们都被惊动了,同时指责道:“叔叔(姐夫)你怎么可以惹喜宝哭?”对!
小胖子直打嗝。
“是是是,他是我祖宗!我的小祖宗!”陆江没好气地道,也没好气地指挥两个大侄子到厨房帮自己淘米洗菜烧锅,红薯干加糙米煮稀饭,箅子上馏着玉米面儿和白面和的二合面卷子,再用红辣椒炒点老咸菜疙瘩。
“叔,别忘给喜宝蒸鸡蛋!喜宝每天早上都要吃鸡蛋羹。”陆天隽提醒道。
关城迅速把喜宝专用的白底彩图瓷盖碗递给陆江,同时拿出一个鸡蛋,教他怎么把鸡蛋打到碗里,调多少水,一点盐和佐料都不放,然后盖上盖子,放到箅子上。
“这么点的小碗,就打一个鸡蛋,喜宝能吃饱吗?他长得那么胖,一看胃口就好得很。”陆天隽往灶膛里塞了几根玉米棒芯,抬头看了看他,
“叔,你不要以为喜宝像你一样是大胃王啊,他那幺小,当然吃得少啦!”
“是是是,你们说得都对!”陆江认输,
“我去挑水,你们看着点锅里的饭,别溢出来。”
“去吧!”陆天隽和关城同时挥手。陆江挑满两缸水,烧了一锅热水把喜宝的衣服尿布和自己的衣服给洗了,洗完晾在屋里的麻绳上,又踩着积雪去挑水,准备再次填满大水缸。
回来途中遇到早起出来到处溜达的王正国,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才认出来,
“我说这人是谁从轻雪家出来,原来是你。陆江啊,你咋瘦成这样了啊?黑就不说了,还瘦,瘦得跟麻杆似的。你家轻雪见到你,不得心疼坏了?”
“大舅!”陆江笑着放下扁担,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包大前门,递了根烟给王正国。
同时,他又掏出一盒火柴,给王正国点上火。王正国吸了两口烟,
“什么时候回来的?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吧?不然,你们部队管吃管住,你再怎么训练也不会瘦成这样,满脸的伤。”陆江没否认,
“昨儿才到家。我不在家的时候,爹和轻雪多亏大舅照顾了。”
“嗐!你在前线出生入死,我要是连你家人的生命安全都保护不了,我这个支书兼大队长就等着退位让贤吧!”王正国不愿意居功,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前儿我去公社走了一趟,听说明年开春又开始招兵了,你知道这件事吗?”陆江一笑,
“我刚从边防回来,直奔家里,那些招兵的事儿我真没听说,不过每年都是从三月一号开始的。大舅打听这些是想替咱们生产大队争取几个征兵名额吗?”王楼大队生活条件好,体检过关的可能性极大。
王正国摇头,
“顺其自然,上面分配几个名额,我就接收几个名额。再说,有的是小伙子愿意当兵,可有的就不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