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搬去了店里,一些仿佛都走上了正轨,高阳偶尔也接了叶晚去郡王府去住上一日。她也见了那所谓的亲爹,他激动得很,抱了她口中念念有词。
时不时还冒出两句诗词来,叶晚对于他没有太多的想法,可他偏就自责得很,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她,若是高阳在场,那更是卑微得紧。
从最初的别扭,到顺口的爹娘,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叶晚错过了太多的好日子,她不想有任何的差错,更不想矫情任性。
当然,她淡然的态度也让高阳暗暗赞叹,更加的加紧御赐一事。
六月的一日,叶晚在宫里用了饭,交上最后一份论证已经过了晌午。裴墨比她写得慢了些,她等了他一会儿,支着头在案上陪着。
因为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大殿内也显得燥热,裴墨一成不变的小黑袍,金丝的边,端端正正的坐姿,看着看着她竟打起了盹儿。
也是实在太累了,不多一会儿,叶晚便从点着头,滑到了案上枕了臂。
裴墨斜眼偷看她,无心写字。
他也很累,也不知这太傅为何要讲解得这么快,日日都要抄写很多。她睡得不是很舒服,长长的睫毛微微打着颤儿,浅浅的呼吸着……就这么看着也特别好看。
裴墨凑近了些,想起皇叔的话来,他说生辰那日务必留下姑姑相见。
多日前,皇叔说想见一见姑姑,本来是想安排他坐软轿入宫的。可次日他的确是进了宫,结果姑姑身边多了一位铁面侍卫,十分的难打发。
皇叔白挨了一日的疼。
皇姑奶奶还特意来见了他,只说小孩子家家的,好好学习就是,莫学有些人专门在下面做小动作。
裴墨果然老老实实地不敢再起心思,皇叔也乖乖的回家养病。
如今一月已过,他的生辰到了,皇叔早早送了消息来,说要好好的庆贺一番。
前两日央了父皇,果然应了他,晚间在宫里摆了戏台,请了多位朝中大臣前来。
姑姑也说要有一份礼物送给他,裴墨不由得有点期待起来,这位姑姑十分有趣,总爱出一些转圈圈的问题来问他,逗弄他。
他很喜欢,除了皇叔,从来没有揉他的头发,掐他的脸。
裴墨看的出来,她是真心的对他笑,虽然总是故意出难题给他,可也是愿意陪着他的好……人。
他小声唤了声姑姑,她毫无声息。
他沾了墨汁,挑着眉到她脸庞,刚要下笔,忽听一男声生硬道:“殿下,手别抖。”
他若不出声,他当然不能抖!
裴墨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滴墨汁立刻滴在了叶晚的脸上。
一抬眸,紫衣男子无辜地看着他,一副我提醒过你了的模样。
裴墨立刻板起脸来,放了笔在案上,负手站好挺胸抬头低喝道:“紫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大殿里来!”
紫剑木然道:“该出宫了。”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叶晚脸上的墨汁,从怀里拿出一方绢帕,俯身刚要给叶晚擦拭一下,裴墨忽然合身而上,伸手遮住了她的脸。
他大大的眼底满是怒气:“男女授受不亲,别动!”姑奶奶可说了,要时刻保护姑姑,不许任何男人接近,虽然这里面不包括紫剑,但皇叔也说了,既然要时刻保护好姑姑,那紫剑叶也不应该近她的身,要他看着。
紫剑愣了下,裴墨趁机从他手中抽出绢帕来,他小手抚上她的脸,刚一动,手腕立刻被人抓住。叶晚睁开眼睛,还有一点迷糊地看着他。
他立刻干笑道:“哈、哈,不知姑姑刚才吃了什么,脸上还沾着点芝麻。”
幸好一动就擦去了大半,她的脸上只余下一小小黑点。
叶晚当然没有吃什么东西,她下意识摸了脸,疑惑地看着紫剑。
后者简练道:“姑娘,该走了。”
她点点头,刚一站起身,脚麻到抽搐。只惊叫一声,人再站不住,扶了案上一屁股又重新坐了下来。
叶晚抱了自己的腿,裴墨跳到一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紫剑飞快脱掉她的鞋,因为手劲大竟然连袜子也扯了下去。
他一手扶住她洁白玉足,一手大力扳弯了过来,紫剑就在裴墨的大叫声中淡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脚。
叶晚抽了的脚筋立刻缓了过来,麻劲刚过,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头一看裴墨正捂了脸,口中还念着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由得好笑道:“小家伙你没看见什么?”
裴墨从手指缝隙当中看她:“紫剑好大的胆子!”
她更加可笑,一低头,他拿了袜子已经给她穿上,叶晚脚一动,就被紫剑抓住,她的鞋就在边上,仔细给她穿好,这才坦然起身。
叶晚试着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呼……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紫剑淡然道:“姑娘,该回府学习礼仪了。”
比平日已经晚了,叶晚点头:“走吧。”
裴墨立刻拦住她:“姑姑别走,今日是墨儿的生辰,就陪墨儿一起吧!”
她不确定地看着他:“陪了你多半日了,你确定晚上还要姑姑陪着你而不是去见皇后?”
裴墨想起皇叔的嘱咐,毫不犹豫地挽留:“就陪我一起去园子里看看月色,父皇说到时会有很多人来的。”
为了吸引她留下,他还故意说道:“北面那个园子你还没去过吧?非常的大哦,我要走上足足半个多时辰才能走到尽头哦,全是花……”
“是吗?”叶晚低头对他挑了眉笑:“我明白的,我小的时候也有这么两条小短腿,去哪里都要走上好长时间的。”
裴墨立刻炸毛:“姑姑!”
她蹲□子在他脑门上弹了下:“好吧,逗你玩的,晚上姑姑再来!”
他这才放她离去,叶晚在案上小憩了会儿,浑身都不舒服,她走得飞快,恨不得飞出皇宫去。紫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鞋上面,竟移不开了。
出了皇宫,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了个懒腰。
日头已经偏了西,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桃红的裙子仿佛都镀了一层金色,叶晚逆光站着,舒展着僵硬的胳膊腿。
紫剑想起她脸上那一小黑点,走到叶晚身前刚一入怀,忽然想起绢帕被裴墨拿了去,有点无措地看着她。
叶晚看着他微变的脸只轻声地笑:“木头剑,怎么了?”
她唇角笑意很淡,紫剑有点恍惚。
他右臂微动,扯了袖口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擦:“别动。”
她仰了脸,任他擦拭。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她背后的夕阳中缓缓走出,他身穿檀色长衫,锦玉腰带还带折射着浅浅的光亮,这人凤目薄唇,正是刚刚痊愈的宁王裴毓。紫剑的目光从叶晚的肩头与他相遇,正要提醒她,叶晚却轻轻推开他的手臂,从他身边走过。
他下意识回头,正看见她对状元郎展露的笑脸。
虽只是侧脸,也容光大盛。
紫剑脚下未动,叶晚已经彻底将他遗忘,颜玉书不知怎么竟到了皇宫的门外,他二人并肩而行,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有是大夫的读者吗?
知道关于二尖瓣关闭不全的心脏病吗?
想咨询一下。
我最亲爱的,现在正面临开胸的状况,很害怕。
☆、33熊掌鱼
第三十三章
叶晚还以为自己眼花,可仔细一看,颜玉书却是真实的站在宫墙一边。他一身青衫,对着她淡淡的笑。她推开紫剑,甚至是小跑了去。
最后一次相见,还是他淡漠的转身,那时他说爹娘来了京城,还带了一门亲事,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了。
原谅她也有不想面对的事情,叶晚一直拒绝往深处去想,多日不见,颜玉书半分模样未变。她想快点走到他的面前,忽然觉得世事无常。
见她走得有点急,他立刻叮嘱道:“慢点。”
人已经走到他的的跟前,叶晚立刻绽开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颜玉书转身,二人并肩而行。
他今日周身都是温暖的气息,她眼底也尽是笑意。
“没想到是真的,”他看着她,到底还是泄露了一丝欣喜:“你再不用吃苦了,真好。”
“嗯,”叶晚重重点头,在他面前,总是不经意地露出一点稚气:“你也能少操点心了不是?”
颜玉书一本正经地扭头看她,她眉眼间全是舒展开的笑意,难得也能见到这姑娘真心实意的笑,他欣慰至极。
“这些天事情一日比一日多,”他笑道:“若不是皇上让人拟了御封的圣旨,我这昏头昏脑的还不知你竟然有这么离奇的身世呢!”
叶晚不好意思地笑:“我也吓了一跳呢!”
她偷眼瞧着他的脸色,心里还记挂着那日他口中的婚事,也不知成了没有,想要开口问问,又怕引他怀疑。这个世界上,若说有一人待她真心真意尚可嫁,那也只能是书呆子。可他迂腐性格难改,自己的过去唯恐不能接受,叶晚习惯了他的怜惜,却也知二人并不相投,贸然表白心意,只怕让二人更远离了去。
喜欢他吗?
她理智的想,这最后一丝温暖,应该稳稳的抓住。
颜玉书也受了邀请要进宫的,他去见叶晚也不过是一时冲动,二人从皇宫外相遇,一起在街上闲逛,说起这个年仅七岁的小皇子,各有不同见解。
他说小皇子受尽宠爱,适时立储,他理当从小学习礼法治国,才不枉这一世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