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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里看热闹的林贞娘听得气愤不已,一口恶气直往上冲。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白玉林这么不要脸的。
这恶事明明就是他做的,可事发之后却轻易把罪名推到管家身上。不仅如此,现在还敢说是安容和污告他。像这样倒打一耙的行径,得多厚脸皮的人才能做出啊?
不只林贞娘在肚里腹诽,围在大堂下的人群里也隐隐有嘘声。又有人做那传声筒,把这大堂上的事情往街门外头传递。这里头,难免会些加油添醋的地方,于是,连衙门外头,大街上也开始传来起哄声。
白玉林却像是没听到那些声音,只是拱手,又近一步,“大人,您乃本县父母,可不能为情徇私啊!”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没水平了,事实证明,白玉林不仅仅是个没义气,没多大学问的卑鄙小人,更是个根本不知道如何为人处事的呆子。
堂上堂下,听到白玉林这正义凛然的一句话后,先是盯了他一眼,立刻全都有致一同地扭头去看坐在案后的骆振锋。
正举着惊堂木的骆振锋,被数百道视线这么一盯,手里的惊堂木还真不好就这么落下来了。勾起嘴角,他压下满腹怒气,把手中的惊堂木轻轻放下,淡淡道:“白玉林,你何时何地,听到何人说本官会为情徇私?”
好像没从骆振锋平淡的声音里听到他强压的怒火,白玉林竟是呆呆地拱手道:“大人,学生只是为大人着想,这才特意提醒——大人,您虽重情,可这律法……”
“住口——”用手指虚点了下白玉林,骆振锋怒极反笑,“真是——本官感激你的好意!不过,本官承官家厚爱,出任定陶父母,责任重大,却不敢承受为情徇私的恶名。倒让白书生你白白操心了!”
忽地站起身,骆振锋面北拱手,又面向堂下听审的众多百姓,“诸位父老乡亲,今日公审此案,就是为了公平、公正,既然这位书生说到徇私之语,那本官就当着诸位父老乡亲的面,把话说清楚了。”
手点了点默然而立的安容和,“今日的原告,诸位父老乡亲都是认得了——安主簿,本就是定陶人士,在场诸位有许多比本官更了解安主簿。诚然,安主簿是本官的属下,也是知己。可是,国法在上,本官可在此立誓,绝不会因私情而徇私。就是安主簿,今日未以官身强行压制污蔑他的说书先生,而是以原告之身上公堂罪告对方。也足以证明,他从未想利用官身为己谋私……”
骆振锋这一番说,说得情绪激昂,堂下听审的众人被他一番话激得也情绪激荡,竟是纷纷叫好。
白玉林再笨,这会儿也知道不对头了。
“那个,骆大人,学生不是说……”
“住口——”骆振锋一声呵斥,“本官未让你说话,你休得插言。白玉林,你告安容和污告,可有证据?”
白玉林眨巴着眼睛,讷讷不得成言。他不过是临时起意,才说安容和污告他,一时间哪里去想什么理由呢?
“啊……”挑起眉,白玉林有些兴奋地嚷道:“安容和他就是污告我!大人,想必你也听说了,安容和他暗中使手段坏了学生的姻缘,他和学生的前未婚妻……”
“放肆!”一声大喝,打断了白玉林还未说完的话。
白玉林吓了一跳,只当是骆振锋,抬头才知竟是安容和。
被安容和一瞪,白玉林不觉往后退了两步。虽然安容和一派斯文,可是上回白玉林是吃了暗亏的。虽然当时不觉,但后来却隐约觉得不对。因此面对安容和,他还是有那么点惶惑。
“大、大人,安容和也咆哮公堂……”
骆振锋皱眉,却懒得搭理他。
安容和先是拱手施礼,“大人,还请大人恕下官失仪之罪。”见骆振锋只是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安容和才接着道:“实在是此人言词令人作呕,不能再无视下去。”
缓了缓,安容和才拱手道:“大人,之前那些说书先生已指认之前所说尽是白家管家把教。而白玉林也指自家管家是做了恶事的恶贼。既然他已经指认其管家乃是恶贼,无疑就是承认了说书先生所说,尽是妄言虚话。既是如此,他岂敢用那些说书先生的话来攻击下官?又岂敢如此在公堂之上,污蔑一个女子的清白名声?”
怒目相视,安容和沉声喝问:“白玉林,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前未婚妻,好似情深义重,可如今却一直毫无顾忌地往一个女子身上泼脏水——这般,也是爱惜对方吗?!”
白玉林张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安容和直接用话堵了回去,“你问问定陶县,有多少人知道你白家的恶名?见利忘义,嫌贫爱富,为了攀上名门表亲,竟在其父下葬之**上门去,强逼其退亲。退亲之后,指人散布谣言,传那女子泼辣之名。更在不过月余,即定下另一门亲事。白玉林,这样的行径,你也好意思说是有人耍手段逼得你退亲——啊,是,是有人耍手段,而那人,就是你,就是白家……”
逼得白玉林说不出话来,安容和拱手道:“大人,下官官声虽重,可一个无辜女子的清白名声更重。下官不忍因己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所以今日此案必要出一个结果……”
瞥了眼白玉林,他沉声道:“白玉林指下官污告,全无半分证据。可是下官却是有证据证明指使其管家行事的,正是白玉林本人。”
“咦?”这话一出,白玉林也毛了,“你胡说——胡说……”
“大人,还请大人宣证人上堂。”安容和不动声色,可神情却分明成竹在胸。
骆振锋微微偏了头,看着安容和,眼底尽是欣赏之色,“如此,就传证人上堂。”
证人上堂,白玉林的脸色就变了,瞪着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他怒声呵斥:“张成,李万山,你们两个想做什么?平时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现在居然想来害老子……”
心里头一急,他哪里还顾得什么礼仪,竟是在公堂之上,老子来老子去的。这样的话叫出来,就算是没念过书的也知道他不是在说圣人句讳了。
被他指着鼻子骂,张成和李万山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只是他们还没说话,在他们之后却有一人沉声道:“公堂之上,口出污言,实在是有辱斯文。如此污浊之人,岂配读圣贤之书。”
这熟悉的声音一入耳,白玉林先萎靡了。
而张、李二人更是回头躬身,“学长说得正是……”
虽然说是学长,可对定陶士子来说,沐子敬却几乎是半个先生。
白玉林甚怕沐子敬,恭敬一礼后,口称学长,就想说话。
沐子敬却是冷着脸,哼道:“不敢,白大郎,某虽不才,却不屑与尔为伍。还是莫要再做此称呼。”
白玉林又羞又恼,尤其是对上张、李二人似嘲弄又似得意的眼神,不由大叫:“学长,小弟是为人污告,被人陷害……”
“休要乱叫……”拂袖后退,沐子敬似乎是觉得和白玉林站在一起都有**份。
只是拱手道:“大人,学生乃学院弟子,今日上堂,乃是揩学弟来做证的。”
“子敬兄不必客气,”骆振锋微欠了下身,态度极是客气。若说定陶士大夫,沐子敬才是不折不扣的士大夫,就算他身世高贵,又有官身,也不好太过怠慢。
沐子敬却是仍极遵守规矩,“大人,此乃学院学弟,他二人与白玉林颇有交情,之前曾亲耳听到白玉林说要陷害安主簿,也曾见其笔录连篇谎言,交于其管家……”
沐子敬还没说完,李万山已急道:“大人,之前白玉林还想让学生帮他抄写谎言,却被学生严辞所拒。”
“就是就是,白玉林还拿钱让学生等人帮他编造瞎话,可学生乃是读圣贤书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张成也上前来指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生生将白玉林的罪定死了。
而沐子敬更是沉声道:“我定陶有这样的读书人,实在是全定陶士子之耻。我等实不屑与其为伍,恨不能立刻去了这身功名,以免污了清白……”
“这如何使得……”骆振锋立刻接话。
其实,聪明人谁不知这不过是小小夸张,当不得真的,可是骆振锋却立刻劝阻,好像沐子敬下一刻就要脱了襦衫,跑去着了短打去做苦力了似的。
而张成和李万山,更是夸张地伏地痛哭,“若是我等庸才为这恶贼所误,也就罢了,怎么能让学长也受他拖累……”
不过转瞬间,白玉林已经成了定陶士子的大仇。
白玉林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张、李二人,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骆振锋板着脸,竟是重重拍下惊堂木,“岂能因一无才无德,不仁不义的贼子误我定陶数百士子?!来人啊,摘了白玉林的方巾!本官今日就要为定陶士子做一大善之事——斥夺此子的功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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