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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吃那么急,这个也给你吃——喝口凉水。”笑着递甘蔗汁,林贞娘看着吃得满嘴油光的胖少年,笑容更盛几分。
“一个傻子,理会他做?”被压得不轻的刘原揉着腰背,忍不住去瞪那少年。
被刘原一瞪,少年立刻胆怯地往林贞娘身后缩去。
林贞娘低声安抚,嗔怪道刘原,你少说一句不成吗不跳字。
说了几句话,她算是看明白这少年是回事了。看年龄少说也有十五六岁,可是行事,都和四、五岁的孩子没区别,甚至也不是那么流利。就好像平时不太一样,每句话都是断断续续重复好几次才能说明白。
用刘原的话说,这是个傻子。后世,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叫,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会客气地说智障人士。
因为智商低,所以这少年才会像个孩子一样,尤其是对上林静,更是像遇着玩伴一样,哪怕是惦记着吃,也仍不时招呼一声林静娃娃”
眼巴眼望的看着林静,少年明显地希望林静能和他一起玩,只可惜林静被如玉护在身后,连看都不看他。
林贞娘虽然有心叫林静陪少年玩一会儿,却也不好勉强,只得用一堆肉串哄着少年。
这少年,她是不能留下的,可几次提到要送少年回家,少年却只是噘嘴,“不回,不回,奶、奶娘打……”
无奈,林贞娘只得让少年先留在这儿,却转开和陈氏商量,先由她往萧家走一趟,看看是不是来个人接走这少年。
陈氏一向心软,这会儿见少年的模样,少就觉得可怜,自然不多说,一口应承下照看少年的事儿。
只是,却不赞同林贞娘一人去萧家,“这么晚了,好歹有个人陪陪你。”
林贞娘转过头一看,东伯虽然不再喝酒,可明显之前的酒还未醒,正和王老爹两人凑在一处,也不知在说些。
而别人……
“李安,”叫了李安,林贞娘顺手推开凑的刘原,“喝多了就一边坐着歇会儿,一会晃得脑袋疼,可别怨人。”
李安笑笑,先扶着刘原坐下,才快步跟上。
虽然就是紧挨着萧家的后墙,可是真的到萧家,却要绕上好一段路,而且,到的还不是萧家的正门。要是去正门,就得又走上一条街,才能绕到那摆着大石狮,听说连“萧府”匾额都是当年某大学士亲题的正门去。
此刻,夜色已深,上门桥一带一向环境优雅,转进长巷,几乎就听不到街市的吵杂声了。只隐约传来丝竹声,仿佛极远,也不知是哪家院墙后传来的。
静夜里,脚步轻踏石板,声音低低,却渐渐融在一起。
虽然没有,可是李安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前面快他半步的身影。夜色里,少女着着春衫的身影挺拔秀美有如一杆青竹。似乎,比起初见时,她抽高了好一大截。
并不像其他同龄少女般生得纤瘦,林贞娘的身姿很是健美,虽然也不似唐朝美人般丰腻,却另有一番美态。就是走路,也不似那些风流文士赞的“弱柳拂风”一般,而似一头丛林中的小鹿,欢快而轻盈。
这样自后面看,李安只觉打从心里泛上一种难言的欢喜。
他林贞娘生得漂亮,可是,好像是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她的美。而且,那美,是如此地打动他的心。
“贞娘,”低声唤了声,李安听着林贞娘在前脆生生地应了声,脚步稍顿,似乎就打算回过身来。
“不用回身……”急急地说了句,李安的脸上不由得一热。
这是做?本来没有,可是他为却要叫她莫要回身,倒好像,他有似的……
“我只是想和你说,今年的州试,我想下场一试。”说完这一句,他没听到林贞娘的回答,不禁抬起头,他看着林贞娘的背影,见她垂着头,只是往前走,心里就有说不清的怅然。
其实,他都不为要和林贞娘说这个,又为希望得到林贞娘的祝福,可,这样漫步在长巷中,他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脚步忽地停下,林贞娘转过头,看着李安,微微笑道你一定会考中的……”
只是淡淡的一句,李安却好似忽然松了口气,连语气都轻快起来,“是,一定会中,待考过了州试,我也可称秀才了。”
林贞娘闻言,不禁笑起来。
因着林父的原故,林贞娘对科举之事倒是一二。这个秀才和之后明、清时的秀才不是一回事。
这秀才二字,本是出自汉时,取“才学优异”之士为“秀才”,就和“进士科”一样,在唐时,“秀才科”也是科举中的一科。
在明清时,若中了秀才,是件了不得的事,甚至还能使钱捐官。可在宋时,却并不算是正式的称号,只要是个书生,都可被人尊称“秀才”,而中了州试的举子,自然更会被人如此尊称。
中了州试,就有了省试的资格,若通过省试,就是中了进士,再在殿试中,由官家亲自考其策论,定下三甲之名。而不管成绩如何,只要参加了殿试的,吏部都会授官。
像林父,就是没有通过省试的举子。而安容和,大概一辈子最遗憾的也就是没有机会去参加省试吧?无不少字
对于大宋的读书人,考科举这事儿,比讨还重要。一朝金榜题名,天下皆知,荣华富贵,声名前途唾手可得,难怪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去挤那一道窄门了。就好像,后世年年数十万、数百万人去考公务员一样。
“你已经和王娘子说过了?”忽然出声问了一声,林贞娘侧过脸,看着默不作声的李安,立刻就猜着他一定是没有说了。
王娘子最看重的是自家陶默,如今比李安大了一岁的陶默还没下场,会让李安去呢?
李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就算舅妈不应我,我也是要去的——还好有你和阿原。”
这倒是,就算王娘子不允又如何?李安有私房钱,想走就走。
笑了笑,林贞娘故意用手捶了李安一下,“你小子,早就想好了吧!?”
李安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托你和阿原的福啊!”
少年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深夜的长巷里,就是李安,也是一怔,先是笑声突敛,但立刻又低笑起来。
不过才半年,他已不再是那个永远谦和,翼翼掩藏全部心事,连半句抱怨都不敢有的少年了。
笑盈盈地瞥了李安一眼,林贞娘转目,看向前面那道大门。
虽是偏门,可是这门仍是足有四、五尺宽,足以容一辆马车进门。虽然没有太多的装饰,只在门上挂了题着“萧府”二字的匾额,但这样的大门,却比普通小户人家的正门还要讲究了。
上前扣动那铜制的门环,林贞娘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有人来应门。再扣,仍是没人理会,索性直接抬手去敲门板。
李安见状,忙上前,“我来我来……”仔细伤了你的手。
后半句话咽了,李安略低了头,掩去脸上那一分尴尬。
到底男人的力气大些,李安虽是个读书人,可敲起门来却还是比林贞娘响了许多。过不得多时,门里就有了动静,有人拖踏着脚步,大声呵斥人啊?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听那声音,还带着些睡意,想是已经睡下了,却被他们硬敲醒的。
李安脾气好,虽然门里的门房一开门,先就翻着白眼,喝道哪来的小子……”
他却仍是施礼温言道大哥,虽是有所惊扰,但小子的确是有事。”
“有事不能白天再来啊?!去去去,明个儿再来,是找亲戚还是讨人情,都等天亮的……”
看那不过四十左右岁的男人挥着手,跟撵小鸡似的撵他们,林贞娘也来了火气,“这位大哥,要是能再来,我们还犯得着这时候来敲门吗?当我们没事儿闲着的?我说,你们家小郎在我那儿呢!你快去通传一声,也好接……”
“我们家小郎?”林贞娘一叫,那男人头一歪,看着林贞娘,现出一分疑惑之色,“我家小郎?哪房的哪位小郎?你、你是哪个楼的?”
“大哥,莫要混说!”李安皱眉叫了声,林贞娘也立刻反应了。
“你才楼里的,你们……”生生咽回后半截话,林贞娘狠狠瞪了那男人两眼,“我不他是哪个房的,十五六岁,胖胖的,这里……”到底没说“傻”或“智障”这样的词,林贞娘只道像个孩子似的……”
“我们家哪有……”声音突然一顿,那门房好似突然想起了似的,脸色也变了,“那个,小哥,小娘子,你们在哪里看到那位小郎的?说让我们萧家派人去接?”不等林贞娘答话,他又急急地要往里走,“两位,等等,我这就去请二管家来,还请稍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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