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稍稍休息了一下,三个人就准备动身了。
李路由直接穿了旧球衣和一双有些破旧的篮球鞋,就像个整日厮混大街小巷的街头篮球手,李半妆毕竟是女孩子,即使要干活穿旧衣服,她也只是带了旧衣服过去,身上依然穿的漂漂亮亮的。
安南秀看了看李路由,又看了看李半妆,然后细声细气地问李路由:“我要换衣服吗?”
李路由听着她那好像有些刻意压抑着的声音,听惯了她颐指气使,充满着压迫感和公主味的语气,李路由有些不适应,好像她是个能随随便便听人安排似的小女孩。
李路由感觉不对劲,谨慎地说道:“不用,你看看就好,给我们指导工作。”
安南秀点了点头,她当然会指导工作,以前侍女们打扫寝宫,她都是先让她们按照固定程序重复三遍再去检查,这种事情根本不用多想,让她们多做几遍总是要干净一点的。
先坐地铁,然后步行到汽车站,再坐公交车到郊外。
大城市的郊区依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厂房,但是天空和气息终究要干净许多,远处的天空有了清澈的湛蓝色。
下了车,安南秀抬起头,远远地看着那片蓝色的天空,“我以为地球的天空都是灰灰黑黑难看的颜色。”
李半妆想,安南秀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了。
“想要看更干净的天空吗?下次我带你去海边,那样的天空,说不定和你想看的差不多。”李路由想,安南秀最怀念的,一定是天云神境的天空,那里的天空,应该是很清澈,很深邃,很幽静的那种,毕竟那里没有全球工业化带来的恶果。
“好啊。”安南秀想了想,笑了笑。
李路由愣神,今天安南秀好像一点也不别扭啊,于是他本能地伸手去摸安南秀的额头,“昨天感冒了?”
安南秀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脸颊上一片红晕:“不许摸我!”
“说不许碰,别带歧义。”李路由也敏感了,觉得说不许摸她,会让李半妆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
李半妆看着两个人,眼神奇奇怪怪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的,两人又不想告诉她的。
沿着公路,可以看到正在收割的稻田,江南多水田,但是秋收的田地里都是半干的样子,还有些裂开了缝隙,留下了稻禾茬子,偶尔有青蛙在其中蹦蹦跳跳的,被人惊起时,总有一些青蛙附和似地聒噪起来,提醒着周围的同伴。
李路由在前边领着路歪歪绕绕地往小镇边沿的院子落走去,李半妆也没有忘记这个自己和哥哥饱受了许多辛酸和欢乐的地方,轻车熟路地抄着近道。
安南秀一直皱着眉头,渐渐有些不满意起来,因为这里灰扑扑的,弄脏了她干干净净的鞋子,只是她今天不太想计较这个,总有些心虚的厉害,有些前所未有的经历让她现在正饱受着心灵上的折磨。
昨天晚上安南秀做了个梦,梦里边李路由在摸她,是奇奇怪怪的事情,奇奇怪怪的感觉,早上起来的时候安南秀都觉得自己好像坏掉了似的。
安南秀讨厌李路由闯进她的梦里边,这个坏家伙居然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进入她的梦里边对她做那样的事情,可恨的是梦里边自己好像没有拿闪电电他。
安南秀有些忧愁,对自己生气,也对李路由生气,当然更多的是针对李路由,都是他的错。
可是安南秀这样生气毕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起来,否则李路由肯定会很无辜的样子,遭受不白之冤,如果他缠着她让他解释,那安南秀怎么说?
要是平常,安南秀当然可以不讲理地说,你就是讨厌,就是要电你,可现在不行啊,李半妆在呢,安南秀总觉得自己和李路由这样子不讲理,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想被别人看到。
走啊走啊,安南秀开始想着李路由的公主抱了,他要是愿意主动这样子抱她走过去,安南秀肯定是会勉强同意的,毕竟他是好意,拒绝了他,说不定他会难堪啊。
当然,安南秀自己是绝对不会主动这样要求的,怎么可能?让他以为自己是个随随便便就想让人抱的女孩子吗?
安南秀这么想着,走了大半个小时了,也不见李路由主动,于是安南秀又生气了,我都给你机会主动来抱我了,居然不干!
至于她脑子里这么想,李路由怎么可能知道,这就不是她在意的理由了。
就是生气,安南秀低着头闷闷地走。
“哎哟!”
撞着什么了,要是撞到电线杆子就难堪死了,安南秀在街上看到有人扭头看她,然后这样出丑的。
摸了摸额头,不疼,抬起头来,高高大大的李路由站在她前边。
“今天怎么了?又来那个了?”李路由总觉得今天的安南秀有些不对劲,她居然一声不吭地埋头走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了。
“你才来那个了!”安南秀以为他终于明白了应该抱着公主殿下走路了,忿忿地失望,看了一眼自顾自地走着的李半妆,偷偷地往李路由的怀里挤了挤,然后小小地电了一下李路由。
李路由浑身颤了颤,心里边的别扭和不对劲终于没了,这才是安南秀。
真是犯贱啊,李路由想。
“哥,快来,院子门的钥匙呢?”李半妆已经站在了院门口,终究是自己和哥哥的家,里边装满了回忆,虽然一小部分是和爸爸妈妈有关的,并不怎么愿意去挖出来的阴霭,但绝大多数都是和哥哥在一起心里边满满的,暖暖的幸福。
幸福不在于同龄人奢侈的芭比娃娃,不在于哈根达斯的冰激凌,也不在于一年四季换不完的新衣服,当李半妆还是小小的时候,看到哥哥汗流浃背地跑回来,整个人都脏兮兮的,划破了衣服和手臂,脸颊上还带着血印子,手里却紧紧地拽着她被抢走的糖果,仔仔细细地数了又数,然后一粒不少地交还给她时,李半妆就知道了自己最应该珍惜和守护的幸福是什么了。
看到李半妆站在院子门口朝自己挥手,李路由想起了自己放学后去捡附近工厂的废铁,然后快天黑了才赶回家时,妹妹搬着小凳子坐在院门口等待着自己的样子。
“哥。”李半妆看到他嘴角温和的笑意,原来计划着的是只有自己和哥哥来这里的,多了一个安南秀,没有什么机会和哥哥一起回忆小时候的事情了。
李路由拿出钥匙,擦了擦有些灰扑扑的铜锁,打开了院子门。
李路由和李半妆就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渐渐习惯了父母不在身边,渐渐长大,然后再离开这里,回到这里。
房子是有些年头的老宅,中海在殖民时代就是繁荣的大城市,周围的城乡遍布了许多曾经称得上奢侈的小洋楼,这样小洋楼有些保存完好,现在依然是有钱人的寓所,有些却因为年久失修而破败,就像李路由家的这一栋,阁楼在战火中被炸掉了,剩下的部分就毫无小洋楼的精致和华丽了,低低矮矮的样子和绝大多数乡民自建的普通楼房没有什么区别。
老宅依然有一个还算不小的院子,李路由和李半妆甚至能够像鲁迅先生写的《三味书屋》那样,在其中找到数不清的乐趣,这时候因为两个孩子没有再折腾它们,那些蔓藤和压着墙角的各种花草植物就使劲疯长起来,让整个宅子都绿油油的,很有几分幽静的味道。
“你先到院子里呆会吧。里边灰扑扑的,我们先打扫,再给你看李子小时候的照片。”李路由对站在院门口没有走进来的安南秀说道。
安南秀没有答应他,只是昂起头,看着院子里那颗足足有六七层楼高的菠萝蜜树。
这颗菠萝蜜树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在李路由和李半妆有记忆的时候,它就有这样高大了,听小镇上年纪最大的老人说,他小时候这棵树就在这里了。
然后老人有时候也会说,他小时候就听他的爷爷说爷爷小时候,这棵树就在这里了。
这棵树到底有多大年纪了,没有人知道,据说有专家来考证过,要给这棵树申请什么保护,但是最后好像不了了之。
菠萝蜜树的果实最大能有二三十斤,即使是小的,也比普通的初生婴儿要重得多,十多斤很普通,中海这种地方绝少有菠萝蜜树能够年年开花结果,但是李路由家的这一颗就行,从四五月份开始采摘,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批挂在树上,李路由靠卖这些菠萝蜜都挣了不少钱。
“这是生命树。”安南秀突然指着菠萝蜜树说道。
李路由抬起头来,不由得哑然失笑,巨大的菠萝蜜果实,要说拨开里边的果肉,藏下一个小孩子真的问题不大,如果有果实可以爆裂开来生出小孩子,那菠萝蜜果实肯定是在外型上最符合要求。
可这颗菠萝蜜树怎么会是生命树?李路由摘下来数以百计的菠萝蜜果实了,卖掉了无数个。
李路由瞧着那些摇摇欲坠的菠萝蜜果实,又瞧了瞧安南秀,“那我上去摘几个下来,说不定还能蹦出个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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