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正下着小雨,虽然是炎热无比的夏季,但还是因为一连几天的小雨而带上了阴冷和潮气。
许筱筱赤脚走过街边路口,像是在外漂泊游荡的旅者,向着家的方向慢慢移动着。雨还在下着,渐渐有越变越大的趋势,她秀丽的眉眼沾染湿意,黑色的长发也开始被打湿,身上宽松的病服紧贴着身体,随着她走动而时隐时现地显露姣好匀致的身材。
经过的行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却没有一个人拦住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他们只会拿一种奇怪的防备的眼神看着她,然后离她远远地走开,像是觉得她是从哪个精神病院的跑出来的疯子。
“哎?这是哪里跑出来的?”
“长得可真漂亮,可惜脑子有点问题,这么大的雨,也不找把伞遮一下。”
路人甲压低的声音随着冷风,被她听见。
她嘴唇微抿,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上的雨水。
好渴,但是她身上连买瓶水的钱都没有······
在许筱筱站在路口等车的时候,一辆豪华的跑车停到她面前,车窗被主人打开。里面坐着四个年轻的男人,淫邪的目光令人恶心。
驾驶座上的男人上下打量了她的身材,最后重点在她被冻得青白的漂亮脸蛋上停留了许久。他朝着许筱筱吹了一个悠长的口哨,口哨声很是嘹亮,可惜却充满邪意和浑浊。他调戏般说道。“美女,冷不冷?到我车上,我给你暖一暖。”
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四个男人笑得放肆而讨厌。
“对呀,哥哥帮你暖暖身子。”
许筱筱斜睨了驾驶座上的男人一眼,没有说话。她瞧着绿灯亮了,打算绕过他的车头过马路。
可男人却紧追不舍,他忽而向前开车挡着许筱筱的去路。许筱筱打算往后绕过时,他又向后倒车继续挡着她的去路。
如此两三次,许筱筱停住不动了,一双漂亮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耳边回荡着几个男人猖狂儿而得意的笑声。
“瞧瞧这个小可怜,可真令哥哥我心疼!”
“乖女孩,上车呀!哥哥安慰你······”
她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病服。歪着头的样子,既无辜又可爱,声音也像是百雀羚鸟一般婉转清脆,好听极了。
琥珀似的眼睛像是含着一汪春水,俏生生地在说:“小哥哥,我才刚出院,还不太懂呢。精神病杀人···犯法吗?”
几个男人听得耳朵都快要酥软了,像是泡在蜜罐里似的,看着她顶着一张眉目如画脸,近乎卖萌撒娇似的说话,半边身子都快要麻了。可随着甜美的外衣渐渐消失,就会露出里面的浓郁黑气。
听到后面的几人瞬间变脸,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神经病!”
“这个疯女人!”
“快走,这女人真tm晦气。”
他们骂骂咧咧地,趁着还是红灯的时间又开始一会儿往前开一会儿往后倒车,黑色的泥水全都被车轮卷到了许筱筱的身上。本就湿透的衣服变得更加泥泞不堪,泥水流下的痕迹像是蓝白色条纹病服上新染的花纹。
污浊、恶心。
她垂下头眼睛看着身上的病服,皱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嘀嘀~~嘀嘀~~
马上要变灯了。
驾驶座上的男生朝着她发出恶毒的笑容,然后只听一阵马达声隆隆响起。
许筱筱清楚,他想要做什么。无非不过是想着在临走前再溅她一身的污水,幼稚可笑的男人。
她屈身在车窗上敲了敲,甜腻清脆的声音如同裹了蜜糖的砒-霜。“看这边。”
几个男生果然向许筱筱看了过来,刚刚还拐弯抹角威胁他们的女孩绽放了最美丽璀璨的笑容。她本就有着天赐般的绝美容貌,即使不笑的时候也将人能勾个团团转了,何况还是毫不保留地这么一笑。
几人瞬间觉得春暖花开,脑子一团浆糊。
驾驶座旁边的男生甚至按耐不住地伸出手要摸许筱筱的脸,但他却没有如愿,反而离着许筱筱的脸越来越远。原因是他旁边坐驾驶位的男生以为许筱筱改主意了,于是想要踩刹车停下来,却又错踩上了油门······
坐在靠车窗的男人努力想要看清楚后视镜里的许筱筱。而他只看到在后视镜里的许筱筱还保持着刚刚屈身的姿势。
‘隆隆~~~’汽车如同离弦之箭直挺挺地冲了出去。
许筱筱慢慢直起身子,嘴里温声说着最温柔可亲的话语,像是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只是脸上却是淡漠一片。
“雨天路滑,要小心哦~小·哥·哥·们~”
‘兹~~~~’一阵刺耳的声音,那辆开的飞快的豪车打滑了。
她看着黄色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心里默默数着。“3~2~1。”
这时绿灯刚好亮起,许筱筱踩着斑马线慢慢走着,和她一样等待绿灯的车子也开始发动了,谁都没有注意到从许筱筱这条路横向驶来一辆车,打着圈圈但却又控制不了方向。
‘碰~~~’豪车和左右两边启动还未来的及反应的私家车撞上了。像是三明治中间的肉片,两头夹击,形状扭曲。
彼时许筱筱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
豪车里的四个男人已然是被人救了出来,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路边上。其他三人都已经陷入昏迷中,那个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还有些神智,肿胀的眼皮子使劲搜寻着一个人。
视线朦胧中,雨水洗刷着一切,那道婀娜曼妙的倩影如同黑白山水画中,那浓墨重彩却又颜色鲜艳的红梅。
许筱筱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转过身就远远瞧见那个男人撑着上半身,努力探头看她的样子。
她突然扬起张扬而自信的笑容,踮起脚尖张扬地朝他摇了摇手。嘴里吹着他刚刚坐在车里调戏她时的口哨声,曲调也和他的一模一样,但却比他刚刚吹得更加响亮好听,口哨声里洒脱肆意却不带任何邪意。
仿若雨后天晴,碧空如洗的蔚蓝天空,不染尘埃。
随着口哨声渐行渐远,那道倩影如梦似幻般也慢慢消散在街边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