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的来历大致上已经猜了出来,那么现在,就是了解郑华的真正死因的时候了吧。
“那。”黄兴指了指房间的角落,一个最最让人不能忽视的东西躺在那里。
一个人类。
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
她的身上满是鲜血,但是却安详的睡着了一样,身子轻轻地起伏,这让人得到了一个结论,她还没有死。
没有娃娃攻击她,这一点有些奇怪,甚至可以说,那个角落没有一只活着的娃娃敢呆在那儿。女人的身边,全是娃娃的残骸,血液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但她却身处的如此平静。
“盅,么?”
吕布韦突然地说道。
“灵体系,真的需要这样的方式才能获得生命么?”
这次是黄兴接话道。
“我去通知上面,这里已经可以被接管了。”任清开始往外跑。
我低着头,思考着他们说出的话,一个结论逐渐在脑子里成形了。他们嘴里的灵体系我虽然并不太明白,但是应该跟吕布韦说的灵还有郑华提到的灵是有关的。
制造一具肉体是十分简单的,这个只要有着良好的医学技术就可以做到,但是如何要让一具肉体活过来,那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他们提到的灵体系,应该就是如何让一具没有思想的肉体活过来成为一个可以活动的正常人的科学体系了。
也就是说,目前地球上研究灵体系的最顶尖的科研机构都没有将灵体系研究完成,制造出新的生命,但是目前郑华已经掌握了他们不具备的技术,完成了生命的制造。
那就是吕布韦口里的盅。
盅是一种传说中的养术,一般来说多为虫盅。这是一种中国古代蛮荒一代流行的害人之术,养出来的虫盅往往毒性剧烈,发作极快,而且导致的结果也是极其古怪。这里主要说的是养盅的方法。
一般的虫盅的养殖,是将很多大小毒虫放在一个香炉之中,让其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无疑就是所有毒虫中毒性最为剧烈的那个,此时将其取出,它就是已经成型的毒盅了。
这一点倒是与达尔文的进化论颇为相符,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而在这里,就是最强最厉害的那只毒虫,成功进化成了毒盅。
如果将这套理论搬运到这里来的话,那就是说,郑华的灵体系里,也是用到了优胜劣汰这点,他将那些娃娃放在一起自相残杀,然后逐渐培养出最强的灵,这一份灵,最后也就是属于他制造出的生命最需要的东西了。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能够确保他选中的目标一定会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胜者,但是我知道,林馨就是靠这样的方法制造出来的!
林馨就是那些香炉里最后被取出的毒盅啊。
面前的这个女人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保持着均匀的呼吸,我看得到她胸口轻微的起伏,但她的面容却已经完全被鲜血和头发盖住,看不清她的脸,我没办法确定她是不是林馨。
郑青芸却仿佛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知道她应该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其实并不是她的母亲。吕布韦同样注意到了郑青云的表情,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指挥着几个警卫将这个女人带走。
“不是你的母亲么?”我低头轻语。
“不是,我母亲没有她这么高,感觉也有些不一样。”郑青芸的语气格外的轻松,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她的母亲,我想她大概会崩溃的。
四个士兵慢步上前,两个掩护,两个架起了那个躺在地面上的女人,但在此刻,异变陡生,本来一直安静躺在地面上的女人在被那两名士兵抬起以后居然顿时清醒过来,眼睛猛地睁开,但是我却没有看到眼眶里的眼珠,只有一篇白花花的眼白。
“有危险。”我对着吕布韦吼了一句。
女人的行动已经证明了我说的话,她开始用力的挣扎,旁边夹着她手臂的士兵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另外一名士兵大吼起来:“力气好大,我快抓不住了。”在一旁担任警戒的士兵提枪便准备射击,却被吕布韦大声吼住:“不许开枪,留着活口,这是命令!”稍微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黄兴,出去找人带麻醉弹进来。”没等他的话说完,黄兴早已出了地道。
那四名士兵显然不是那种普通的士兵,他们对命令的服从性已经超过了心中的恐惧,命令在下达以后被他们很好的贯彻了。
他们全部扔掉了手里的枪,扑了上去,想要压制住那个疯狂的女人。
“吕布韦,你这——”我心里突然燃起了一团怒火。
“为了我背后的国家。”他轻轻地说了句,然后自己也扔掉了手枪扑了过去。
我顿时愣在当场。这个家伙,以为耍帅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我示意郑青芸赶快退出这里,然后紧跟着吕布韦去支援那四名士兵。
“先把她拖出这里,这里还有很多没有死掉的娃娃,不能让它们干扰我们。”我喊了一声,配合吕布韦抓起那个女人的一条腿就往外抬。刚刚那个士兵被掀翻在地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一个女人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力气,但自己真正跟她较上劲了以后,才明白这女人的可怕。
她一蹬腿,我就被摔出去了。
一共六个人,使尽了浑身力气,这才将这个女人整个人抬到了房间之外,她不断地吼叫着,露出沾满血迹的牙齿,那种场景就像那些电影里一般可怕,我突然觉得生化危机也不过如此了。
通道里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是黄兴带着外面的士兵下来了,其中一个士兵手里拿着一支形状古怪的手枪,见到我们这惨兮兮的搏斗,居然笑了一下,然后立刻跑过来一枪扎在了女人的手上,这一瞬间,我开始逐渐感受到我们困着的这个女人反抗力度的减小,再然后,就没有反应了。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还好,只是被麻醉了。
那名扎枪的士兵对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吕布韦报告说:“少校,我已经给她注射了常人两倍计量的氯an酮,应该能让她休息一会了。”吕布韦点点头,对着后面的士兵挥了挥手,整个人疲惫的坐在了地上。后面涌出大量的士兵,将这个女人带走,然后开始查封后面的那间房间。
我静静的坐在吕布韦的旁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这幅景象。
黄兴则是一脸炽热的钻进了实验室,不时发出吓人的大吼,不时又低沉的让人可怕。我突然有一种想抽烟的感觉,但是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没有。一边的吕布韦见到我找东西的样子,从口袋掏出一盒玉溪,连同打火机一齐给我扔了过来。
我笑了笑,接过,拿出一根,塞在嘴里,但却没有将它点燃,只是静静的吮吸这那股淡淡的烟草味道。他总是很懂我,但是我呢?
“你还真打算一直戒下去么?”吕布韦从我手里抢回烟盒,自己点了一根。
“嗯,答应了别人的,怎么能不做。”我点点头,差点将烟蒂咬掉。
“这样真的好么?”吕布韦指了指一边,我看过去,是郑青芸担心的脸。
“为什么不好?”我没敢看她的眼睛。
“因为她已经死了,不是么,你何必?”吕布韦猛地吐出一个烟圈,那个烟圈很圆,很好看,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失,还是慢慢的消失在了空气当中,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是死了,但是答应她的不能不做。”我把嘴里的烟吐掉了。
吕布韦倒是在这里笑了:“记得你答应她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
“我忘了。”
“哦,是么,我要提醒你吗?”
“不用了。我做不到。”我回道。
吕布韦把手里的香烟猛地吸上一大口,然后狠狠的掐灭在地面上:“但你必须做到,因为你答应了她,所以你一定要忘掉她。”
说完这句话,他站了起来,然后走进了那间实验室,和一脸狂热的的黄兴开始打扫起最后的战场。我愣愣的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那些快被我遗忘掉的往事再一次从脑海深处蹦了出来。
我清晰地记得她在死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怎么可能忘记啊,只是——我站起身,看了看一边的郑青芸,她也在一直盯着我,这次我没有躲闪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直到她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我自己笑笑,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我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想到这里,我索性放开了自己的心性,不想再考虑其他,目前最重要的,是调查出现在所有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