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死,每个人都希望能够活下去,可这些辽军官兵最后一线生的希望已经被杨荣彻底给断绝了,他们只有拿起兵器,将反抗进行到底。
虽然最后他们还是难逃死亡的命运,可他们毕竟曾经为了活下去抗争过,并不是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宋军砍断他们的颈子。
主力已经冲进了蔚州城,杨荣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慢悠悠的朝着蔚州城走了过来。
当他从吊桥边上经过的时候,看着被狙杀在吊桥旁的那一千多名辽军官兵的尸体,他的嘴角微微的撇了撇。
蔚州是个大洲,城中驻军至少不会少于两万,而眼下的蔚州却只有两三千人在镇守,那么城内的辽军主力到哪里去了?
想到城内的辽军主力,杨荣冷哼了一声,继续向着蔚州城行进了过去,在进入城门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与他猜测的相差并不是很大,被宋军击杀在城门口的辽军只有几百人,而城上已块被赶尽杀绝的辽军,也不过只有百余人。
攻下了蔚州城,对杨荣和西塞军来说,恐怕并不能算作是一件好事,这一战或许还隐藏着什么杨荣不知道的秘密,或许进驻了蔚州城,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城墙上的夜刺营官兵终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被他们围起来的辽军官兵纷纷倒在了他们的兵刃之下,一股股鲜血汇聚成的溪流顺着阶梯流淌到城下,城墙上的夜刺营官兵们则在劈杀了最后一名辽军之后,高举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兵器,像狼人一般怒吼着。
城内的辽军在表面上看来,应该是彻底的清除干净了。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80章草船借火箭
全军进驻了蔚州城,可杨荣不知为什么,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几个月前,潘美围攻蔚州,经过一场场惨烈的厮杀不仅没能攻下城池,反倒被前来支援的辽国铁林军给逼到了飞狐一带,差点把整个山后军都给葬送在蔚州一带。
这一次,杨荣几乎没有耗费多少兵力,就将韩德让的主力骑兵给歼灭在城外,而且还顺利的攻占了蔚州。
按道理说,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是杨荣却有一种感觉,一种蔚州城内,才是他们真正战场的感觉。
城内的每一处民宅、每一条小巷甚至连每一座荒废了的破旧建筑,杨荣都让官兵们仔细查看了。
搜寻的结果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这个回报才是让杨荣最感到担忧的!
他绝对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蔚州城内有危险,可他却没能发现危险蛰伏在什么地方,想提前将危险拔除,都是没有可能。
等待危险降临,是一种最为被动也最愚蠢的办法,可是一旦进入了蔚州城,假若有辽军在暗中观察着他们,西塞军的任何调动都不可能逃过那些在暗中观察的辽军眼睛。
在杨荣攻陷蔚州的时候,蔚州西北面,壶流河的西北岸边,耶律休哥眼睛微微眯着,看着河对岸的蔚州城,对身旁的马鹏说道:“大丞相的七万铁骑,竟然一天之内被杨荣给杀了个片甲不留!这杨荣着实不简单!”
“可他终究还是占据了蔚州!也跳进了于越大人设的局中!”马鹏望着蔚州城,眉头微微皱起,对耶律休哥说道:“幸亏于越大人早有安排,否则蔚州主力恐怕此时也已被杨荣给歼灭了!”
“再过几天,杨荣会发现占领了蔚州,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耶律休哥笑了笑,对马鹏说道:“我军多是骑兵,箭矢带的不足,你可有办法弄些箭矢过来?”
“于越大人这是在考验末将!”听了耶律休哥提出的问题,马鹏笑了笑,对耶律休哥说道:“早在三国时期,诸葛亮就曾有过草船借箭的典故,今日晚间,末将便带着一队扎满草人的小船,在这壶流河中擂鼓呐喊,那杨荣听到喊声,天色漆黑,必然不敢出城迎敌,岂不是只有做回曹操?”
“呵呵!”耶律休哥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对马鹏说道:“民间传闻,何足挂齿!不过你若是认为那杨荣会上当,便去试试也无妨!”
“即便那杨荣不上当,顶多不会向城外发射箭矢,末将只当是逗弄他一番便是!”马鹏微微躬着身子应了一声,在看向河对岸的蔚州城墙时,嘴角竟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天色刚刚擦黑,一排排堆满了草人的小舟被壶流河西北岸的辽军推进河中。
马鹏坐在其中一叶小舟的船舱内,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个一直跟随他四处征战的辽军将领。
“马将军,你说那杨荣会不会上当?”坐在船舱内,辽将有些不确定的对马鹏说道:“都说杨荣奸诈,我们耍出这种几百年前诸葛亮用过的计策,是否会被他给识破?”
“不妨!”马鹏摆了摆手,对坐他对面的辽将说道:“即便他识破了,无非也是看着我等划船在这壶流河中游玩一番,此番借箭只是附带,重要的是要把那杨荣给气的吐出三斗血来。”
听马鹏这么一说,辽将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坐在船舱中,有些忐忑的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天色越来越暗,随着马鹏一声令下,上百艘载满了草人的小船朝着壶流河的下游去了。
骑马立在河岸上的耶律休哥见排成一字型的小船向着靠近蔚州城墙的方向走了,长长的叹了口气,对身旁的一员辽将说道:“带上百余人,沿着岸边在马鹏等人吸引杨荣射箭的地方等候,等待救援他们。”
辽将应了一声,点了一百多名辽军士兵,沿着河岸向下游去了。
蔚州城墙上,心内始终感到有些不安的杨荣正站在城垛边上,双手扶着城垛,望着蔚州西边那条并不算是很宽的壶流河。
一阵“哗哗”的水响传进了他的耳朵,循着水响,杨荣朝壶流河的河床上看了过去。
在没有月亮的夜色中,一片黑影从河的上游向下游飘来,那片黑影排成一字长蛇形,行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到了正对着蔚州城的地方,黑影居然停了下来。
“上将军你看!”发现河床上有黑影的,并不只是杨荣一个人,站在杨荣身旁的鲁毅伸手指着河床上的那片黑影,对杨荣说道:“那些好像是船。”
“是船!”看着那片黑影,杨荣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对一旁的鲁毅说道:“若是我猜想的不错,那些船不过都是些小船,假如河岸对面有辽军要攻城,他们又怎会用这种一艘船只能带十多个兵士的小舸?而且最为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在正对蔚州城的地方停了下来!”
话说到这里,杨荣突然猛的一拍脑袋,对一旁的鲁毅说道:“我总算是想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
“他们要做什么?”看着河床上的那些小船,鲁毅微微皱起眉头,对杨荣说道:“末将看他们好像并没有什么动作!”
“他们想向我们借箭!”杨荣撇了撇嘴,对鲁毅说道:“从这一点来看,辽军的统帅定然是个容易相信野史的蠢蛋!不知从哪里听到过草船借箭的典故,想要用在我们这里。只不过他忽略了一点,今夜虽是没有月色,可天气却十分晴朗,河床上的一切也是能清晰的看到!而且我这个人又不太喜欢只是用太简单的箭矢阻挡进攻的敌人。”
“呵呵!”听了杨荣的话后,鲁毅笑着摇了摇头,对杨荣说道:“这个典故末将倒是也听说过,只不过是听说而已,却从未见哪本书里有过记载!”
鲁毅没有看过《三国演义》杨荣是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若是他看过,那才真是奇怪了。
眼下正是北宋时期,写三国演义的罗贯中在这个时候,连个蝌蚪形的小精虫都还不是,哪里有可能写出那本传诵千古的名著来?
“像这等蠢人,我们只管不要理会,让他们闹腾便是!”杨荣想明白了河面上漂着的那些小船要做什么,鲁毅撇了撇嘴,对他说道:“等他们闹腾的累了,自然是会回去的!”
“不!”鲁毅的话音刚落,杨荣就摆了摆手说道:“辽军好不容易想到了这条妙计,若是我们不配合一下,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他们的心思?”
“上将军的意思是……?”看到杨荣嘴角挂起一抹坏坏的笑意,鲁毅有些不解的向杨荣问道:“上将军莫非真的是要借箭给他们!”
“那是当然,我杨荣向来慷慨大方!敌军既然缺少箭矢,摆出如此大的阵仗来找我们借箭,我们自然是要借一些给他们,否则这仗打的不是没了趣味?”杨荣朝鲁毅挑了挑眉毛,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邪恶了。
没过多会,河面上的小船果然敲起了鼓,船上的辽军一边敲鼓,一边高声喊杀,倒也是颇有气势。
“命令将士们,准备箭矢,将箭矢点着,借给他们一些火箭使使!”听到河面上传来的喊杀声,杨荣撇了撇嘴,对身旁的鲁毅下达了这样的一条命令。
得了杨荣的命令,鲁毅才算是明白过来,敢情杨荣并不是真的大方到要借一些箭矢给河床上擂鼓作秀的辽军,而是要用火箭,把船上那些稻草人全都给点着了,让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辽军吃些苦头。
一排排火箭夹着呼呼的风声朝着河床飞了过去,河床上的辽军正擂着鼓叫的欢腾,猛然看到一片犹如流星般的火焰朝他们飞了过来,一个个惊的张圆了嘴巴,忘记了擂鼓呐喊,只顾着抬头看天上那一团团越来越近的火球。
一支支带火的箭矢扎上了小船上的稻草人,很快河面上的小船就燃起了一片火海,先前还擂鼓呐喊的辽军惨嚎着、身上带着燃烧的火焰跳进了冰冷的壶流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