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要听琴,老鸨子连忙让跑儿准备了琴案。
就在素娥刚坐在琴案边上,正要抚琴的时候,杨荣对老鸨说道:“将大门关上,如此雅致之时,若是来一两个俗人吵嚷,岂不是扰了雅兴?”
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却又不敢得罪杨荣,老鸨子应了一声,连忙让跑儿把大门关了。
等到青楼的大门关好,杨荣朝素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素娥姑娘请抚琴吧。”
素娥微微躬了躬身子,并没有说话,一双纤纤玉手轻轻的按压在琴弦上,抚弄了起来。
听着素娥弹奏的曲子,杨荣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从曲子中,他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哀愁,可这丝哀愁却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知是为了情爱,而是透着一股别样的意味。
一曲弹罢,沉浸在曲子中体会意境的杨荣抬起头,向素娥问道:“敢问姑娘是何方人氏?”
“回禀大人,素娥乃是江淮人氏。”听杨荣问起她的籍贯,素娥站了起来,微微躬着身子应了一声。
“姑娘本家何姓?”听说是江淮人氏,杨荣接着又追问了一句。
“民女本家姓李。”素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了杨荣的问题。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做烟罗。”得了素娥的姓氏之后,杨荣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念出了一句南唐后主李煜的词,向素娥问道:“不知李后主与素娥姑娘是何关系?”
“啊?”杨荣这么一问,素娥惊的轻呼了一声,一只小手连忙掩住嘴唇,随机把头低了下去,用一种如同蚊蚋般的声音说道:“将军在说什么,民女不太明白。”
“江淮人氏,本家姓李,这倒便罢了!”杨荣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走到素娥身旁,小声对她说道:“可姑娘有没有觉到你的琴律中有着一股浓浓的哀伤。不是男女情爱的哀伤,而是国破家亡的哀伤。”
“将军在说什么?素娥不懂。”低着头,素娥并没敢承认她的身份,而是轻声说道:“民女所学琴律,自初便是这般,将军想来是听差了。”
“素娥姑娘且在一旁安坐!”见她不愿承认,杨荣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在一旁坐下,随后他自己则坐在素娥刚才抚琴的位置,挑弄了两下琴弦,轻轻的拨弄了起来。
一悠扬的曲子在青楼大厅内飘荡,曲调虽然悠扬,却充斥着浓重的杀伐之气,隐隐的从其中还能听出些金铁交鸣的滋味。
一曲弹罢,杨荣站了起来,走到素娥面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对她说道:“本将军弹奏的曲子,姑娘想来已经听清。”
“将军神乎其技,素娥方才着实班门弄斧了!”见杨荣站在她面前,素娥连忙站了起来,低着头对他说道:“今日听曲之资,素娥回头跟嬷嬷说声,要她不收将军的便是。
“不是这个!”杨荣朝素娥摆了摆手,轻叹了一声说道:“姑娘可能是看到我这身衣甲,不敢与我说实话。琴律最通人心,人心所想便是琴律所奏。姑娘的所奏的曲子,透着国破家亡的哀愁,而本将军所奏的曲子,却是铁马冰河杀伐果决。这是因为姑娘有亡国之痛,而本将军却曾纵横沙场!”
听着杨荣的分析,一旁的陈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大人所言不差,跟随大人之前,末将所吹笛曲也是靡靡之音甚重,自从跟随了大人,与辽人打了百余战,末将每吹竹笛,也有种带着杀伐之气的感觉。”
杨荣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头看陈芮,而是对素娥说道:“若是本将军所想不差,姑娘应该是南唐后主的后人,只是不知如何沦落到了这风月场所?”
说话时,杨荣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心,让素娥不由的对他减少了些许的警惕。
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素娥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对杨荣说道:“将军所料不差,素娥本名李香姬,乃是后主嫡亲孙女。”
“老鸨子!”见素娥承认了是南唐后主的后人,杨荣朝老鸨子喊了一嗓子:“为素娥姑娘赎身,需要多少银两?”
低着头站在杨荣面前的素娥完全没有想到,杨荣竟会提出要替她赎身,连忙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杨荣,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李煜,是个好词人,却不是个好皇帝!”看着素娥那张略带迷茫的脸,杨荣微微一笑,对她说道:“为姑娘赎身,末将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悲怜一代词人的后人竟然在青楼中做这清伶,将高雅染上尘俗。”(未完待续。请搜索飘天文学,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二卷血火河山第30章弱弱的伏击
青楼里只有素娥一个清伶,杨荣要替她赎身,老鸨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可看到杨荣那一身闪闪亮的铠甲,和腰间的佩剑,老鸨又不敢说不给赎身,只得凑了过来,陪着笑对杨荣说道:“这位将军,要为素娥姑娘赎身,只需五百两纹银。”
“只要这么点?”杨荣扭头朝老鸨看了看,对陈芮说道:“过会等兄弟们快活够了,让人回去取五百两银子来。”
陈芮应了一声,站在一旁.
“姑娘请坐!”交代过陈芮,杨荣朝素娥做了个请的手势。
素娥来到青楼,本来就是有些无奈,能在这里保着身子清白,着实不易。每天来的那些达官贵人和富户商贾,都是对她有着觊觎之心。
杨荣给她赎身,她本想在他提出非分的要求时拒绝,可杨荣却偏偏不开口,倒是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将军与奴家素不相识,如何花费这许多银子,为奴家赎身!”与杨荣一同坐下后,素娥低着头,抿嘴犹豫了好一会,才向杨荣问出了她心内的疑惑。
“无他,怜惜姑娘而已。”杨荣微微笑了笑,对素娥说道:“赎过身,姑娘若是有去处,只管前去,本将军只为姑娘赎身,却并无非分之想。”
“奴家没去处!”素娥缓缓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对杨荣说道:“这偌大的东京,繁花似锦,却无奴家的容身之处。”
“呃!”听她这么一说,杨荣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才对她说道:“姑娘若是不嫌弃,舍下倒还有些房屋,等到姑娘寻到去处再走不迟。”
“将军为何如此对待奴家?”杨荣的表现,确实是有些违背常理,不由得不让素娥怀疑他没有企图。
“我说过,只是怜惜而已。”杨荣没再给素娥多做解释,只是向她询问了一些平日里都爱做什么的闲话,直到上楼的夜刺营兵士带着满足下来,他才让人回大将军府,取为素娥赎身的银子去了。
银子取来,带着素娥离开青楼,夜色已经深沉。
杨荣等人并没有骑马,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杨荣一路上都没有再多理会素娥。
素娥也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在青楼里已经呆了足有两三个年头,接过的客人也是不少。其中确实也有些客人挺有底蕴,却从来没有哪个,会像杨荣一样,毫无欲念的为她赎身。
走多了四五条街道,杨荣突然抬起手臂,止住了众人的前进。
在杨荣抬起手臂的时候,陈芮一手按着佩剑剑柄,仔细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街道上很静,静的连人喘气的声音都能听到。
一股旋风从街道对面卷了过来,擦着众人的裤脚,朝后旋了过去。
杨荣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一只手已经下意识的按到了剑柄上。
他并不懂武功,可以说如果真的有杀手袭击,他的这个动作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就在众人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时,陈芮突然把身子向侧面一纵,蹿向了侧面的一排民房。
蹿上民房,陈芮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剑影划出了一弯弧光,径直朝着房顶上一处特别黑暗的地方削了过去。
剑光划过,寂静的夜色中突然多出了几身惨叫,站在街道上的杨荣等人清楚的听到陈芮蹿上去的地方传来了几声有人从房顶上跌下去的声音。
在陈芮劈翻几个隐藏在暗处的杀手的同时,对面的房顶上传出一阵哗哗的脚步踩着瓦片的声响,一群身穿黑衣的夜行人出现在房顶上,纵身跳下街道。
见有一群黑衣人从房顶蹿下,跟在杨荣身后的夜刺营官兵连忙上前,将他和素娥拦在身后。
其中两个夜刺营士兵护着杨荣和素娥,朝着墙角退了过去,让二人背靠着坚实的墙壁,挡在他们面前。
剩下的夜刺营兵士则围成一个环圈,把他们护在身后,与那些刚从墙头上跳下的黑衣人对峙着。
“杀!”一个黑衣人抬脚朝夜刺营官兵们靠近了一些,把手一挥,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声。
随着他这声令下,十数名黑衣人双手持着刀柄,快步朝挡在杨荣面前的夜刺营官兵们冲了上来。
见他们冲了上来,夜刺营官兵们也都持着长剑迎着他们冲了上去。
双方仅仅只是一个错身,冲出去的夜刺营官兵们全都保持着同样剑尖斜斜指着身后地面,微微低着头的姿势。
而那些与他们错身拼了一刀的黑衣人则都站在距离杨荣和素娥只有三五步的地方,一个个高举着手中的朴刀,过了一两息的时间,才纷纷倒了下去。
领头的黑衣人完全没有想到,他带来的这些好手,在夜刺营的面前竟然能如此不堪一击,只是一个错身,就全都倒了下去。
早先冲上房顶的陈芮手提长剑,飞快的在房顶上奔跑着,不时的还挥动一下长剑。
他每挥一次剑,都会有一声闷哼传来,没过多会,陈芮便提着长剑扭头朝杨荣他们立身的地方奔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