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直在木兰身上游走:“我也实在很好奇,作为一个商人,你的很多做法,实在有违常理。”
木兰哼了一声,冷笑:“中国人有中国人做生意的门道,我有我的规矩。关于这个,夏总无权过问,更无权干涉。”
“夫人的固执和坚持,像极了一个人——我那早已离世的妻子。她也是这样的一人人,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会毫不犹豫地坚持,哪怕看不到美好的未来,她也要去那样做,谁都拦不住,即使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可是,她却不知道,其实她根本不必要那么做。”夏墨翰说着,声音越发低沉了,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木兰,他想从她的脸上,探究出任何微妙的神色变化。
木兰顿了顿,抬起头来,冷着脸说:“如果夏总是来和我谈论你的妻子,那么就请回吧,我很忙。我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我今天来,想说明两件事。第一:作为夏氏的总裁,我很有兴趣和夫人,进行任何商业上的合作;第二:昨天在你家的珠宝店里,造成不愉快的人,是我的父亲和他的二房。”夏墨翰亮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木兰挑了挑眉:“呵,原来这个世界竟然这幺小!不过,我可能要让夏总失望了。第一:我现在没有和任何一家企业联手的打算,我还是喜欢自己作主,不想让别人对我指手画脚;第二,木兰珠宝的规矩是我定的,那么它就对所有的人有效,我不管他是谁。就算他们是你的父亲,和你的阿姨,我也不会徇私的。所以,夏总,你可以走了。”
夏墨翰起身站了起来,他迷离的眼睛里,带着诡异的微笑,他的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视着一脸冰霜的木兰:“你能这样回答,我一点儿都不意外。木兰小姐,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改变对我的态度的。”
木兰迎着夏墨翰的视线站了起来,她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夏墨翰:“夏墨翰,我尊称你一声‘夏总’,不是因为你的地位,不过是不想沾染是非,自找麻烦。但是,如果你一味地挑衅,拿夏氏来压我,我绝不会退让。另外,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我想你面对一个已婚女子,最好还是称她一声‘夫人’比较好。”
夏墨翰那略带着一丝暧昧意味的眼神,在木兰的冰封下,变得越来越清澈了,他忽然莞尔一笑:“你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和我的夫人,很是神似!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甚至……”
夏墨翰吞食了后面未尽的话语。
其实夏墨翰想说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木兰这样动怒的样子,这样严肃生气的样子,他竟然再次想到了沐晚春。他想到她也曾这样用坚毅的目光注视着他,在他面前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即使摆出了一副与人开战的架势,可是那娇柔果敢的样子,却让人动容,想要伸出手臂,拥她入怀。
木兰的一只手握成拳头,在办公桌上使劲捶了一下,她瞪着眼睛咬着牙说:“夏墨翰,你堂堂的夏氏总裁,真是难为你说出如此肉麻的言辞来。可是,你不觉得,说出如此,如此轻浮的言辞,也是对我智商的侮辱吗?所以,夏总,请你自重!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你那短命的夫人,再有下一次,我……”
夏墨翰看到木兰的嘴唇因为激动,而不停地抖动着。想来,她是气极了。
“如果我再提一次她,你将如何?”夏墨翰似乎想要激怒木兰。
木兰看到夏墨翰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她的火气嗖地熄灭了,她耸了一下肩膀,坐了下去:“如果你再提起你的夫人,我会录音拍照,把这些资料交给那些八卦狗仔,让大家来听一听,身家不菲的夏墨翰,竟然不怀好意地纠缠一位已婚的外国籍女士。而他所谓的理由,却是这位倒霉的女人,和他死去的妻子,很神似。到那时候,我的丈夫,甚至于我的国家,都会想要问夏总,讨要一个说法。”
夏墨翰看着木兰眼睛里的微笑变得越来越冰冷,他的心情却莫名地越来越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人生气动怒,他的心里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和舒适。夏墨翰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这让他很惊讶,然而心中的那股愉悦,却是真心的。
夏墨翰对他面前的女人,越来越感兴趣了。这是个好兆头,也许他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治愈了他一直困扰于他的难言之隐。
“会有这么一天吗?”夏墨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烈了。
“你可以试试看。”木兰的眼神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如果她的眼神能杀人,夏墨翰早就万劫不复了。
敲了一下桌子后,夏墨翰竟然对着木兰吹了一声口哨,这样的举动,实在和他夏墨翰长久以来的外在形象,非常不搭。
连夏墨翰自己都觉得自己今天有点神经质了。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的夏墨翰,心里舒畅极了。
吹了口哨之后,夏墨翰倒着走向门口,手扶到门把手的时候,他对着木兰说:“夫人,我很期待下一次的相见!”
夏墨翰一走出去,木兰就顺手抓起了办公桌上的一个瓷器笔筒,扔了出去。
笔筒落地,应声而破,笔筒里的笔散了一地。
秘书安安闻声赶来,敲了敲门,站在门外问道:“木总,有事吗?”
木兰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没有事,忙你的吧。”
乔治路过安安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安安小跑着出来,对他说:“老板好像,心情不好。”
乔治耸了一下肩膀,皱了眉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安摇头:“不知道。不过,夏氏的总裁夏墨翰来过了,老板让他等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夏总走的时候,老板就发飙了……”
乔治点了一下头,敲了敲木兰的办公室门,说:“哈尼,是我,乔治。”
“请进。”木兰赶紧拿纸巾擦了眼角的泪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大声说道。
乔治看了看破碎的笔筒和散落一地的各种笔,他弯下身来把笔都捡起来,走到木兰身边。
“亲爱的,你失控了。”乔治拍了拍木兰的肩膀,“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
木兰听了乔治的话,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她不停地摇头:“乔治,我已经在尽量控制我自己了,可是,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平静地面对他。而且,而且我发现,他好像,好像认出了我……”
乔治把木兰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身体:“你想多了。我想以他的性情,如果他对你产生了怀疑,他就不会只是这样,仅仅是接近你了……”
木兰听了,止住了眼泪:“乔治,你说得对。以他的脾气,如果他对我产生了怀疑,他确实不止是这样,他会做得更疯狂。”
“所以说,你失控了。对于一个正常的女商人来说,利益是首位的,何况他还是个有才有貌的单身男人。你的行为,背离了一个正常女商人的轨道。所以,他对你质疑了,或者是,他对你产生了非比寻常的,兴趣。”乔治说。
“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不敢接受他,因为我怕他会识破我。”木兰苦笑着说。
“可是你别忘记了,中国有一句古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果你能够借助于夏墨翰的力量,实现你回来的目的,甚至提前结束在这里的目的,返回欧洲,不是更好吗?而且,即使到了最后,夏墨翰认出了你,他也不会害你。面对他,你可进可退,我不明白你会什么要排斥他呢——这真的,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商人的首选。中国有句古话:‘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你……”乔治说。
木兰捶了乔治一拳,破涕为笑:“你说得对。我发现,现在的夏墨翰,和以前不同了。也许我是该好好了想一想,怎么利用他来借势了。”
乔治快活地眨着眼睛,说:“以我对他的观察,他是个很敏锐的人,在宴会上,我就看出来了。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你看,但是他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纨绔子弟的轻佻与挑逗,他是在观察你。或者说,早在我们来到S市之初,他就对我们的一切,都在暗自观察着。他掌握着这个城市的经济命脉,他想要窥探出我们的目的。所以,你要多加小心。”
木兰的心放松下来了:“你说得对。他对我的兴趣,在于窥视我们的目的,而不是我这个人。是我想多了。”
乔治听到木兰这样说,他不由在心中暗叹:“夏墨翰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想知道我们的底牌和目的,还在于你这个独特的女人。”
但是乔治并没有说出来。在宴会那天晚上,乔治就从夏墨翰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光芒中感受到了:夏墨翰心中对木兰暗潜的情愫,那分明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原始的渴望。
乔治没有说,是因为他怕木兰听了,会提心吊胆,从而尽可能地避开夏墨翰。那么,她可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夏墨翰发现端倪。
乔治还不想让木兰这么快就将自己暴露出来。否则,那就太不好玩了。
乔治想让这出戏更加出彩,他不但是这出戏的导演,还是这出戏的重要演员之一,更是这出戏的观众。这么难得的一出戏,他可不想让它那么早就落下帷幕。他要好好地欣赏着,并乐在其中。
中午时分,除了S市之外的国内各大知名网站,竟然先后报道了夏华清和阿佩在“木兰”珠宝的遭遇,图片中还配了几幅图片,无一例外地,全是夏华清和阿佩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超清“气势”图。
这下子,可把夏华清和阿佩气炸了。
“他奶奶的,这是要翻天了?好吧,给我顺藤摸瓜,凡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一个不落,全给我记在帐上。老子要一个一个地收拾你们!”夏华清气得直哼哼,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被气倒。
阿佩看着被夏华清摔在地上的一片狼藉,将手中的银耳莲子汤放在桌子上:“老爷,身体要紧。那些事情,不过三五天就散了。你是见过风浪的人,怎么就沉不住气了?”
夏华清扫了阿佩一眼,心头上的火焰降了一点,顺手端起了那碗银耳莲子汤:“阿佩,通过这件事,我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你心中的苦,和你的难处;还有墨修。你放心,我和心兰离婚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的。”
阿佩听了,一时涌出了泪水:“老爷,这句话,阿佩等了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