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墨翰急不可待的出现在木兰的办公室里,木兰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夏墨翰拿着自己做好的方案递给木兰,木兰微笑着接过来,浏览了一遍后,不由得为夏墨翰的商业天才拍手了。只是她有点不明白了:一向对别人视若无物的夏墨翰,竟然会对她上了心,费尽了心思,真是难得。
“多谢夏总的坦诚和尽心尽力。为了答谢你的诚意,我也要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了:我的‘木兰’珠宝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代言人,我打算把这个机会,留给柳千绿柳小姐。”木兰微笑着说,“我想夏总,不管出于怎样的考虑,都会想给她一个机会吧?”
夏墨翰愣了一下:“这样,真的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呢?”木兰笑着说,“特别是在我听了柳小姐给我讲的,她和你的爱情故事之后,我特别感动并且为你们感觉惋惜,觉得你们的爱情是这个势利社会造成的悲剧,所以我更想着为她做点什么。”
夏墨翰听木兰这么说,一头雾水。
木兰把录音笔交给夏墨翰,然后丢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离开了。
夏墨翰打开录音笔,听到了柳千绿和木兰的对话,在她们的对话中,夏墨翰听到了一些柳千绿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的话。
听完那些话之后,夏墨翰先是觉得震惊,继而是盛怒,最后是心冷。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木兰面前,柳千绿为了获得她的好感,竟然说得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谎言,当真是可恶透顶!
木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夏墨翰一脸冰霜地坐在那里,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录音笔。
“怎么了,难道连夏总也再次被柳小姐的真情感动了?要我说,夏总和柳小姐经历了这些,又空耗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趁热打铁再续前缘呢——或者,只要夏总再向前走一步,你和美丽动人的柳小姐,就可以喜结良缘、白头偕老了。
木兰迟钝,不知道夏总还在犹豫什么,面对如花佳丽,竟然忍心将柳小姐放在一边,一放就是四年——我听说,你的前妻已经去世四年多了,莫非夏总竟然对一个死去的女人,念念不忘?不过,这就奇怪了,听说你也是因为柳小姐怀孕在身,才提出离异的。说起来,柳小姐这个灰姑娘,可真是让人怜惜呀。”木兰看着夏墨翰的眼睛,淡然地说。
夏墨翰听在耳中,觉得木兰的言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让他抬不起头来。
长叹了一口气后,夏墨翰说:“夫人,这件事情,既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也不是柳千绿所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哦,真的吗——如果事情不是柳小姐所说的那样,那我就要考虑让她给我们代言,是否合适了;毕竟柳小姐的所言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形象。”木兰说着,在夏墨翰身边坐了下来。
夏墨翰看着木兰,欲言又止。
木兰苦笑着说:“如果这件事情,夏总有难言之隐,我自然不会探听你们的隐私。只是我心里已清楚,柳小姐不合适代言就够了。只是,我即将和夏总长久合作,如果我对夏总却知之甚少的话,我想我会有顾虑的。”
夏墨翰赶紧解释说:“夫人,这件事情,除了我和夏天,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我的母亲——所以,如果我告诉了你,我希望你能够,守口如瓶。”
木兰点头。
夏墨翰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迷离,他望着窗外的一处,似在追忆那些痛苦的往事。过了良久,他才告诉木兰那些曾经的过往。
原来,四年多前,在沐如风察觉出沐氏已经失控衰退的时候,他曾经找过夏墨翰私谈过一次,他希望夏墨翰帮他度过难关,夏墨翰答应了。但是夏墨翰非常清楚,即使他出面出资帮助沐如风,也只是延缓了沐氏的衰退而已,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沐氏的困境,毕竟作为沐氏总裁的沐如风,缺乏雷霆手段,而沐氏其他股东,和沐氏家族的其他成员,早就像蛀虫一般,费尽心思钻营,将曾经辉煌一时的沐氏蛀空了。
然而,作为沐氏总裁的沐如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对于沐氏其他家族成员的作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到如今,想要力挽狂澜,只能釜底抽薪,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或者找到合适的继承人,进行改革创新。
“这个时候,我和我的岳父,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妻子——沐晚春。她虽然看似娇弱,又不经人世,更不懂人心险恶,可是她和她的母亲一样,天生就是商业人才。她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跟随父亲进入沐氏董事会,参与重大决策,并提出多次富有建设性的建议,甚至还在毕业前,经营了一家高端会所。
然而,这些对于一个庞大的集团公司来说,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年轻总裁,这还远远不够。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公司总裁,她还要学会成长,不但要精通商业,富有商业头脑和敏锐的投资眼光,还要有异于常人的魄力和胆识,还要有铁血手腕,和钢铁一般的心肠……这些对于她来说,想要一朝之间就成长起来,实在太难了。但同时,沐氏也不允许它的接班人经过漫长的成长岁月……
于是,我提出了假离婚的建议。因为如果我们不离婚,即使晚春顺利进入沐氏管理层,也会因为我们婚姻的存在,而遭到沐氏高层和股东的抵制,因为他们会以为,晚春所有的言行,都是出于我的授意。他们会怀疑我和晚春联手,意图吞并沐氏,将沐氏纳入夏氏囊中。所以,如果要把晚春推出去,我们两人,就必须离婚。
此外,我相信我妻子的能力。只不过在过去的六年里,她将她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花费在我身上,而我也成了她的全世界。若想让她走出来,走进这个没有硝烟的商场里并且笑谈风云,只能斩断她对我的情意,转变她的精力和注意力,并且让她破釜沉舟,想尽一切办法,挽救沐氏。
然而,对于我的这个提议,我的岳父当场就拒绝了。因为在他看来,女儿的幸福更重要,他不忍心让原本生活幸福的女儿,进入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商场里……”
木兰听着夏墨翰的话,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在她以为她还沉浸在幸福的乐园中时,她的父亲正在为沐氏鞠躬尽瘁,倾尽全力。然而即使如此,他都不想拉她进入到沐氏的浑水中来。
“后来呢?你们,为什么还是离婚了?”木兰声音低沉,她的嗓音甚至有一丝颤抖,她哪里能想得到,曾经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爱人,竟然向自己的父亲,提出“假离婚”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所谓的“假离婚”怎么就变成了真的离婚了呢?
“后来,我借给沐氏一笔钱,作为周转资金。可是,我已经料想得到,这笔钱不过是打了水漂而已。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妻子的好友——柳千绿在刻意接近我。这是一个有点神秘的女人,在她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个有关于我的秘密,关于我结婚前车祸的秘密。为了弄清楚当年我车祸的原因,以及我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我虚以委蛇,假意和她亲近。
可是这个女人相当机警,并且嘴巴很严实,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从她身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让我感觉诡异的是,这个称不得上是国色天香的女人身上,总有一种让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奇怪感觉,那是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感觉,让人一看到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就觉得又爱又恨,既想靠近又想推开她的感觉……
说实话,这种感觉,是我第一次在一个女人体会到。我知道,这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不给她一点好处,她的嘴巴是撬不开的。为了我那该死的好奇心和找回失去的记忆,我背叛了我的妻子,和她发生了关系。
就在这时候,我之前给我岳父的那笔资金,已经被消耗殆尽。于是,我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那就是和我的妻子离婚,一方面我可以获取柳千绿的信任,撬开她的嘴巴,获取当年的车祸真相;另一方面,离婚后,我的妻子就可以进入沐氏。而之前,我答应借给沐氏的那笔资金时,我和我的岳父做了一个交易: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沐氏不能还款,那么我将获取沐氏的一部分股权。
离婚后,我将会把那笔股权作为补偿交给我的妻子。这样,加上晚春之前在沐氏的股分,和他父亲转让给她的股分,那么她将毫无疑问的成为沐氏最大的股东,继而成为沐氏的新总裁。然后……”
木兰抖动着嘴唇,冷冷地看着夏墨翰,接着说:“然后,你那可怜的妻子,就会发奋图强,将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事业上。而她的心,也将因为你的背叛而失去对爱情和婚姻的信念,她将成为一个心里只有事业和工作,不再信信赖任何人的冰冷机器……”
夏墨翰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心如寒灰的木兰,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悲哀和痛苦、绝望和冷漠,仿佛不认识他似的。这样的神色,让夏墨翰很心酸。
夏墨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曾经的往事,那些在离异之后发生的事情,犹如昨日,像凶猛潮水,将他淹没。
“你说得没错,我们离婚不久,就发生了很多事情,晚春她,承受了很多的痛苦和绝望,而我那时候,却没有给予她一丝一毫的温情和帮助,她恨透了我,也伤透了心……在我岳父自杀以后,她曾经和我谈过一次话,她说:如果有一天,她遭遇了什么不测,她希望,我能看在我们夫妻的情分上,帮她追查出她死亡的真实原因,给她一个公道……
那时候,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那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危机,也明白有人在针对她,想要暗算她。于是,我为她做好了打算,在国外给她安排好了一切,只希望她能够在她父亲葬礼结束后,就送她出国生活。国内的一切,有我帮她看着就够了。可是谁知,在我去国外出差的当天,她就因为车祸去世,陪伴她的,还有我们未出生的孩子,和我母亲的养女夏荷……”
木兰盯着地上的一处,问:“那车祸的原因呢?”
夏墨翰深吸了一口气,说:“回国后,我没有亲眼看到晚春的遗体,我始终不相信她竟然离世了。然而,我母亲和晚春的继母都说亲眼看到她的遗体,不会有错。我追查了很久,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那场导致她们两尸三命的车祸,居然是场意外,肇事者也当场死亡了。我不相信这个结果,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证实:这就是一场意外……”
“然后呢?”木兰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方巾,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然后,我就在懊悔和痛苦中度过了四年,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解脱的办法,为此,我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木兰站了起来,走到窗外,看着依然炽热的太阳,和依然美丽的蓝天白云,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所以呢——夏总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给自己的妻子扣上了一顶出轨和谋害柳小姐流产的大帽子,然后就逼迫她离婚了?然而,谁能想到,时过境迁,过去了四年,你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且还赔了夫人又折兵,成了孤家寡人。当初心心念念的柳小姐,也不过是夏总的一颗棋子而已。原来,比起撒谎的柳小姐,夏总的大手笔,着实让人震惊。”木兰转过头来对夏墨翰说,“抱歉,夏总,现在我明白了这一切,我对你本人,不太信任了。关于我们的合作,我需要重新考虑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