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俊,你相信我吗?”时淼淼的影子一直不停地在自己的眼前晃动,渐渐地那个血红色的圆点便成了一团燃烧的篝火。
潘俊将手中的那个红色布包小心翼翼地包好递给时淼淼,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个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你别问了。”时淼淼低下头沉吟片刻说道,“潘俊你相信我所说的吗?”
“哎!”潘俊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曾和你一样怀疑过,但是时姑娘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这个惊天的阴谋究竟被设计了多久!”
“呵呵!”时淼淼冷漠的微笑渐渐在潘俊的眼前荡漾开去,他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站在窗口,额头上满是汗水。他轻轻擦拭了一下扭头走到身后的那张桌子前面,提起笔在那宣纸上写了两个字:秘宝。
夜幕终于降临在了这座中国西北的城市之中,经过一天的暴雨,此刻的天空干净得像是被人擦拭过一般,点点星光点缀其中让人感觉心朗气清。
华灯初上,这城东的薛家宅门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仆人家奴自从傍晚开始便在这院子之中忙碌着,薛贵亲自上阵督办一切,虽然他不知潘俊此举的用意何在,但为了女儿的病还是一一应允。
而薛贵女儿此刻所住的小院子则异常安静,薛贵早早便派人在小姐的屋子前面摆上了案桌香炉,在那案桌前面放着一对童男童女的白纸人,那白纸娃娃咧着嘴,笑得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潘俊将那盆事先准备好的狗血在小姐的床前画成一个没有封口的圆圈,之后将那株兰花小心翼翼地端到未封口的圆圈之中。
薛贵看着潘俊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心中一直在不停地打鼓,虽然他早已对潘俊的医术颇有信心,但眼下看似与医术毫无关联,更像是装神弄鬼的巫医神汉。
“薛先生!”潘俊将一切准备停当之后说道,“一会儿你让所有下人全部退出院子,然后让人在院子外面敲锣打鼓,燃放烟花!”
“哦!”薛贵木讷地答道。
“这个给你!”说着潘俊将那个盛了半碗狗血的青瓷大碗递给薛贵,道,“一会儿如果你看到什么东西钻进这圈中便将那口子用狗血封上。”
“好!”薛贵点了点头,端着那半碗狗血到门外按照潘俊所嘱安排停当之后再回到院子之中,只见潘俊依然站在院子中的香炉前面说道:“薛先生,你进去吧!”
薛贵看了看潘俊,欲言又止地皱着眉头,见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也不便再问,回到那房中。不一会儿他便闻到一股高香的味道,片刻之后潘俊对院子外面喊了一声:“放炮!”
瞬间鞭炮齐鸣,擂鼓喧天,鞭炮声,擂鼓声,声声齐鸣好不热闹。薛贵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那个未封口的圆圈,严阵以待。
声音响了半炷香的工夫,屋子内的烟味越来越浓,已经有些呛人了,正在此时一只五彩的小虫竟然从那女孩的耳朵中钻了出来,它爬行的速度极快,蠕动着身子从床上爬下来越过那未封口的圆钻进那兰花的土壤之中。薛贵见那五彩的小虫心头一颤,立刻想起潘俊的交代,连忙用狗血将口子封住。不一会儿鞭炮声和擂鼓声渐渐停歇了下去,潘俊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薛先生,怎么样?”
“嗯,刚刚一条五彩的小虫钻进这兰花盆中了!”薛贵手中依旧紧紧地攥着那个青瓷大碗。
“嗯!”潘俊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然后一手拿过那花盆轻轻在地上一嗑,花盆应声碎裂,只见一枚彩色的如同珍珠般的虫卵出现在那土壤之中。
“咦?”薛贵颇为惊异地说道:“刚刚明明是一条虫,现在怎么会变成一枚虫卵了?”
“薛先生不妨用手触摸一下!”潘俊将手中的兰花丢在一旁说道。
薛贵伸出中指小心翼翼地试探地碰了一下那虫卵,瞬间那七彩的虫卵竟然抖动了起来,接着化作一条五彩的小虫,小虫在地上快速地爬行着,可奇怪的是一旦接触到那狗血五彩小虫便会远远避开,它不停地在这圆圈四周试探着。
“这是怎么回事?”薛贵觉得眼前的事情着实神奇,潘俊笑而不语,从旁边折了一片那兰花的叶子轻轻触碰那只五彩小虫,不一会儿它又蜷缩成了一枚彩色虫卵。潘俊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竹筒将那枚虫卵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说道:“这虫名叫宝财,据医书上记载这种虫原产自西域吐蕃、楼兰、高昌等地,因其遇热变虫,遇木则成彩卵,因而当时成为贵族玩物,这种虫的食性单一,只以这种幽冥兰为食,而幽冥兰又极其稀有,因此即便是在当时宝财盛行之时也是价格不菲!”
“你说这兰花叫幽冥兰?”薛贵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这花名叫幽冥兰!”潘俊自小博古通今,“虽然样子看似兰花实则是幽冥花的一种,这种花与曼殊沙花相伴而生,曼殊沙花便是《大乘妙法莲华经》所说的幽冥之花,因此此兰花被称之为幽冥兰!”
“原来如此!”薛贵若有所思地说道,“听潘爷所言我女儿之病是源自这宝财!”
潘俊点了点头:“起初那些贵族只是爱怜这宝财外观漂亮,可谁知这宝财不但以幽冥兰为食,还会寄居在人体之内,使人长眠不醒,身上发出阵阵恶臭。但这虫却极恐噪音,声音一大便会离开人身逃回到兰花之中化成虫卵,且此虫极恐污秽之物,所以我便用这狗血将其困住!”
“潘爷,那宝财既然已经取出,我女儿是不是已经无碍了?”薛贵担心地说道。
“小姐的身体已经不妨事,休息数日便会苏醒,我再开一服疗养的方子很快便可以下床了!”潘俊说着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了一记方子递给薛贵,薛贵接过方子看了看收好之后又扭过头望了一眼门口摆放着的一对白纸人的童男童女,说道:“可是潘爷您为何要让我去买来那些物事呢?”
“薛先生难道不想知道这事情背后的元凶首恶吗?”潘俊淡淡笑了笑说道。
薛贵一头雾水地望着潘俊,但此时他对眼前这位二十多岁却城府极深的青年充满钦佩:“难道潘爷已经知晓了那元凶是谁了吗?”
潘俊点了点头说道:“薛先生,此前我让你将所有的家人都聚集在客厅之中,现在他们人还在吗?”
“嗯!”薛贵点头道。
“好,我们现在去看看,如果谁现在不在的话,那么他就应该是那元凶才是!”说完薛贵带着潘俊二人来到正厅,薛贵家人加上仆人一共上下五十几个人,潘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品着茶,而薛贵则细数着人数,过了片刻他扭过头对潘俊说道:“潘爷,确实少了一个人!”
“谁?”潘俊追问道。
只是薛贵眉头皱紧道:“要说是别人我倒还相信,此人应该不会如此啊!”
“薛先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对于这句话潘俊理解得最为透彻,那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子午,还有从小便伴随着自己长大甚至比父亲还要亲的潘璞都背叛了自己。
“哎!”薛贵狠了狠心道,“薛平去哪里了?”
“老爷,我正要和您说呢,本来刚刚咱们结花灯的时候二老爷还在跟前看热闹,但他听到又是放鞭炮又是敲锣打鼓的声音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
薛贵听完老头的话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地说道:“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进过我的书房?”
“这个……”老头面有难色地说道,“好像确实是进去过!”
薛贵扭过头对潘俊说道:“潘爷,您随我来!”说完薛贵带着潘俊二人穿过走廊,在走廊最靠东边的地方有一间屋子,房门紧闭一把锁歪歪斜斜地挂在门上。薛贵见到那把锁不禁狠狠咬了咬牙,一把将锁从门上拿掉,推开房门。
这间书房不是很大,内中摆设也极为精简,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金丝楠木的书架。书架上放着寥寥几本书而已,想必主人平日中很少于此处读书。薛贵走到那书桌前,在那书桌一角轻轻叩击几下,接着只听“咔嚓”一声,那桌子旁边的一个暗格从中弹出,那安格只有两寸见方,只是此刻内中竟然空空如也。
“糟了!”薛贵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东西被盗了!”
“薛先生,这内中原本是装的何物?”这薛贵是兰州城中首富之人,一般物事自然是不会放在眼中的,可眼看此刻薛贵如此懊恼,这内中的物事必定是极其重要,于是潘俊不禁问道。
“潘爷实不相瞒,庚年兄之所以让您来找我便是因为这内中之物。”薛贵攥着拳头轻轻地叩击着桌子道,“我现在马上派人去追,想必他还走不了多远!”说完便向门口走去,谁知却被潘俊拦住,薛贵诧异地望着潘俊道:“潘爷,您这是何意?”
“你随我一起到门口便知!”说着潘俊与薛贵二人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
这夜空晴朗繁星似点,悬于空中不停地闪烁着,已经入秋天气微凉,一对萤火虫在院墙旁边的爬山虎藤中嬉戏,时而靠近,时而远离,忽上忽下,最后盘旋而上越过院墙飞到院子外面,早有两个长得肉乎乎的小胖蹲守在墙外的巷子里,手中拿着一个网兜,见那两只萤火虫从院中飞出立刻冲了上去,一挥手中的网兜却不小心扑了个空,两只萤火虫受了惊吓向更高的天空飞去。
而在千里之遥的荒山野店中,时淼淼不知何时从梦中醒了过来,她在床上辗转了一个下午,却不知何时自己也沉沉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