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老袁。怎么还是那副cāo蛋的脾气。”李牧还是盘膝而坐,两只手很随意的放在膝盖上,像是对面只是一个老朋友到家来做客,温和而不着烟火气的聊着天。“这次怎么劳动你的大驾了?居然千里迢迢跑过来追我,你真有心啊。”
“给你机会,让你们师徒叙旧。要不是看你面子,周正那小子居然敢对老子下手,活的腻歪了?”袁继旺缓步走来,一边走,一边说着:“这么多年,你窝在火鹿岛,靠着里面的禁制苟延残喘了这许多年。你说,你就在那安心养老便是,这又跑出来,是何苦来哉。”袁继旺看着李牧,语重心长的说到。“我要是不来,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与其别人来,不如我来。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强吧。”
“教皇能让我在里面养老?火鹿岛的禁制被破了将近十年,已经淡薄的像一张纸,一捅就破。而且我现在烦了,腻了。再说圣女已经长大了,也该成为真正的神殿之主了。出来是必须的,大不了我拼了这把老骨头就是了。苦熬苦业这么多rì子,该死就死吧。”李牧淡然的说。“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死在你的手里?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这不已经拼了?这个禁法都让你用了出来,你就不怕魂飞魄散,进不了道轮回?”袁继旺道。
“我岁入初境,七岁感知,十岁不惑,十八洞玄,二十一岁就踏入知命境。天下木系道法,无有出我之右者。州大战,我活人无数。神殿**十年,我门下子弟下自成蹊。如今天下木系修行者,十之仈jǔ于我或多或少有些关系。那些年,我徒步跋涉州,踏遍每一处杳无人烟的地方。把神带给人间的慈悲,把神的光辉洒遍每一处角落。四十五岁,我已经看见天启那面的风景,虽然还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但我知道,只要我愿意,有一年的时光,我便能踏入那个成神的境界。只要我想,便能聆听到神的旨意,只要我愿意,随时随地就能听到天启。
神殿这么多年来,除了代表神的意志的圣女之外,能达到天启境界的人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而我呢,还年轻。甚至那个时候的我还在奢望着打破这世间一切的法则成就无距的天道大成,直到后面永生,成为天下修行者共同的传奇。”李牧淡淡的述说着,仿佛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没有骄傲,没有遗憾,没有感慨,只是叙述,平淡而无情绪。
“的确,那时候我纵使cāo持着相生相克的金系功法,也无法战胜你。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的耻辱,每一次和你一起同坛**的时候,看着下面那么多神殿的子弟,看着他们热烈的眼神,我都不会觉得骄傲自豪,而感觉到无尽的耻辱。只要我没战胜过你,这种耻辱就像是一个老鼠一样,在我心里啃噬着我的内心。”袁继旺说着说着,愤怒的不可自己,勉力压制着,竹竿一般的身体轻轻颤抖。
“可是我让你失望了。呵呵,我自寻死路。那年我背着教宗都不承认的圣女离开的时候,你没有跟着其他大长老追杀我。我知道,你是在等一个公平打败的机会。而不是也和我一样坚信那个女孩就是圣女。”李牧看着袁继旺的眼睛,想要看穿袁继旺的心。“你们这些疯子,周正是,你也是。都拿打败我作为一世的夙愿。偏执!无聊!”
“也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相信什么转世圣女这些骗天底下那些愚夫愚妇的假话。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破境的时候过那扇门把脑袋给夹了?居然放下神殿万人景仰的**师、大长老的身份不做,非要找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儿,还要承认她是什么圣女!你知不知道,神殿上的典籍上每次出现圣女,随之而来的便是腥风血雨。你是不是好rì子过得太舒坦了,想要寻求一下刺激?神殿承平已久,没有人愿意和你一起瞎闹了。”袁继旺压抑住心的愤怒,回忆着那段经历,那段岁月。
袁继旺平静了一下心绪,看着李牧,眼神里带着一分关切的说:“你我是多年挚友,是打出来的交情。你就不能听我一句话?!走吧,你既然勉强把境界提了回来,打一架,你自己散功,找个地儿颐养天年。”
“如果我们连转世圣女都不信任的话,那我们留在神殿里面,还有什么意义呢?享受千万信徒的顶礼膜拜吗?享受那些香火供奉吗?没有了信仰,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李牧反问道,语气里面一丝掩饰不住的悲凉油然而出,让人心生悲切。
“神殿已经老朽了,从根子上来说,已经坏掉。包括我。”袁继旺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自嘲的说:“那时候,当天据说教宗大喜过望,预备举办转世盛典要求天下修者一同观礼。但第二天却做出了相反的决定,然后就是你背着圣女出走圣山。教宗命所有大长老倾巢而出,意yù先杀之而后快。我心甚疑惑,找了一个借口,留在圣山。唉,没那股子心劲喽。
再往后就是听说你被生生打掉了一个境界。你知道吗,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从那以后,教宗便借口修炼神功而隐居,这些年也少见踪迹。这次追杀,教宗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一道口谕而已。放心,我主动申请要求带队,为这还和那帮新晋的狗崽子打了一架。所以我并没有其他大长老一同来。我走之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
“……”李牧一时语塞,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本来以为这是神殿倾尽全力的一次追杀,yù杀圣女而后快,谁知道居然是这样。而现在,一个刚入境的毛头小子带着圣女走上了隆山脉这么一条不归路!
“是五老峰那面的压力?”李牧稳住心神,默默的问。
“不知道。从你走之后,我便潜心修行,不再过问政事。这里面的玄机谁都不清楚,只有教宗一人一言而定。”
“嘿!”李牧一时间有种恍惚的错觉。难道自己的猜测都是错误的?这件事情纠缠了这么多年,里面涉及的人或者事儿都瀚如烟海,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想明白的。李牧轻轻摇了摇头,把不相干的思绪撵出脑海。
“好了,趁着你还有一口气,还是知命顶端的实力,来来来,你们大战三百回合,这么多年没打过架,你家袁老子我手都痒的快要挠墙去了!”袁继旺把袖子卷了起来,看样子便要出手。
“等一下等一下。”李牧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止住袁继旺,道:“你们这些修行金系法术的人那,每一个都是这样。就不肯耐下ìng子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打一架就全明白了。”
“哪个要跟你打架!”李牧喝问。
“不打架你用什么秘法,活的不耐烦了吗?”袁继旺不屑的道。
“那是以为你是来追杀圣女的,而且我强自提升境界,还为了另外一件事儿。现在我问你,这些年,你去过五老峰吗?”李牧捻在手的枯树枝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片嫩绿的叶子,看上去生机盎然的样子。星光下的绿枝,竟然是那样的惹眼,让人心胸一阔。
“没有。我也不在意。老先生坐镇五老峰,还需要你我这样的人去cāo什么心。不过据说现在五老峰那面的封印已经有所松动,怕是你这个圣女真是真的。那帮子怕死鬼,就算是再想过太平rì子,也没得过喽。”袁继旺一边说着,一边从手指上的纳戒里面掏出一枚金印,向李牧晃了晃,道:“你看,这是我寻觅了这么多年,找到的天下金母。端是宝贝了得。你一会可要当心。”
“倒是辛苦你了。你还有多久能达到天启,聆听天意?”
“嘿嘿,你家袁老子我杀心太盛,想要破境没你那么容易,不过到现在已经到了知命最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聆听天启。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知命的修行者里面,还论及武力,包括火云那贼老头都不再是我的对手。”
“不错不错。当年火云那老小子当真嚣张跋扈的厉害呢。话说回来,我真想再去一次五老峰啊,看看老先生,看看当年我们一同长大的地方。来吧,死在你手里,胜过天一亮,我寿元已尽,平静的死去。将军难免阵前亡,这是天注定的事儿。”李牧一扫颓势,一扫怀旧的念头,杀气生机一并充斥天地,肆无忌惮的爆发出来。
“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会善待你门下子弟的。”袁继旺咧嘴一笑,神sè里面说不出的寂寥。
李牧缓缓站起身,似有所思的看着袁继旺,轻轻叹了一声,荒草飞扬,开始破土而生。“到了京城,自然有刘泽宇那厮照顾明公主,你看他从来不顺眼,就是想照顾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以后那孩子带着明公主杀上神山的时候,你多加照拂一二就好。”
“这算是遗言?”袁继旺神情有些黯淡。
“就算是吧。来,多少年没和你这老家伙动手,我也有点心痒。我看看你进步成什么样子了。“李牧见袁继旺神sè黯淡,仰天长啸,神态豪爽至极。手绿sè光芒闪烁,地面上的荒草蓦然站起,无数雄兵猛将一般带着杀气刺向袁继旺。
赫然便是木毒之术,比周正要高数阶的木毒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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