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好好休息,”罗子庚拉着孔信退出房间,体贴地帮他把门关上。
孔信一副凌乱的样子,“卧槽啊,他们玩儿真的呀!我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罗子庚忍不住苦笑着摇头,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康纯杰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保镖管家离开了孔家,目送他们大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孔仰山拄着手杖站在楼下,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伤感。
“作死啊,”奶奶骂一句,颤巍巍回房去了,她好不容易才放下心防接受康纯杰,那小两口就来这么一出,简直是对她心脏承受能力的挑战。
孔义不知去哪里鬼混了一天,傍晚才滚回来,一进门就被老太太用拐杖抽了一顿,哀嚎着连滚带爬钻进孔信房间,“哥,救我,救我呀……”
孔信一脚将他踹出去,“奶奶,赐他个全尸吧。”
“胡说八道什么!!!”老太太出离愤怒了,喘着粗气,“你们一个一个都不往好草里赶,大的不结婚,小的尽惹事,阿纯多么好的孩子啊,你们……你们存心气死我,要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我都八十多的人了……”
孔信冷静道,“恕我直言,奶奶,阿纯是个男的,除非阿义出轨,否则你还是抱不上曾孙。”
“……”老太太卡壳,半天,眼皮一翻就要抽过去,“作死的小畜生哎……”
“啊啊啊奶奶您挺住!挺住!别晕!!!”
诚惶诚恐地送老太太回房去休息,孔义耷拉着脑袋回到孔信房间,“哥,我是来跟大家辞行的,我要回美国了。”
“再!见!”
“……卧槽!”孔义猛地抬头,悲愤大叫,“你就不能挽留我一下嘛?你还是我哥嘛?你是大伯在垃圾堆捡的吧?”
“滚你大爷的!”孔信暴怒,“你才是捡的,你是二叔一炮撸出来的!”
“我大爷是你爸呀,你这个不孝子……”
于是明明斗嘴占据上风的孔义被恼羞成怒的孔信轰出了房间,大门砰地擦着鼻尖关上,孔义抓狂挠门,“哎,你开门,我是你亲弟弟啊!”
“我要跟你断绝兄弟关系!你这个渣男!”
“好好好,我是渣男,”孔义爽快地承认,挠着门道,“你开门,我就拜托你一件事儿,开下门啊,乖。”
“什么事儿?隔着门说。”
卧槽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孔义腹诽,提高声音问,“那个……你打个电话问问阿纯顺利到景德镇了没?”
孔信翻白眼,“你们都分手了还矫情什么?”
“尽一下前男友的责任嘛。”
孔信猛地拉开门,将一个信封摔到他脸上,“自己拿回去看!”
孔义被他摔得眼冒金星,茫然抓着信封,“什么东西啊?”
“你不是要查十年前对康纯杰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吗,”孔信冷着脸,“私家侦探查出来的东西,你这个从小就不着调的风流骨头。”
“你怎么能说我不着调呢?你知道什么叫不着调吗?”孔义一边拆信封,一边信口开河,“当别人都唱do~~的时候,你唱re~~,那才叫不着调,我充其量就是从小不要脸……卧槽!”
孔信抱臂倚在门框上,“你槽什么呀,想起来了?你那比不要脸严重多了,你是从小耍流氓。”
孔义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份份调查文件,“阿纯十年前在美国被绑架,从通风口逃跑,摔断了腿,是我背着他跑了三个街区,躲过绑匪?”
“记不得了?”
“我想想,”孔义脸色很精彩,皱着眉头使劲回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那时候我玩跑酷嘛,在一个废弃的车库旁边碰到,艾玛摔得可惨了,腿上全是血,旁边还有人在抓,我都碰上了难道还能不管?背上跑呗,背着他跑回家,把我家老头吓坏了。”
“然后你就许诺会娶他?你脑子有坑啊?”
“不是……”孔义一脸不可思议,“私家侦探说我救的是康纯杰?是康纯杰?康纯杰?”
“你复读机啊!”
“不对吧,”孔义抓着文件一通乱翻,“那是个女的呀,双马尾,细声细气地叫我阿义哥哥,可萌了……”
正说着,一张纸从他手中飘落下来,孔信弯腰捡起来,是一张照片的复印版,孔信扫一眼就面无表情地递给孔义。
孔义接过去的瞬间就雷成傻逼了,大叫,“卧槽,康纯杰小时候怎么扎辫子?”
事实胜于雄辩,照片上那个清秀的双马尾小男孩,和记忆中的细声细气小姑娘渐渐重合,孔义脑子里一团浆糊,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靠在墙上,喃喃道,“造的什么孽啊。”
“现在打算怎么办?”孔信帮他整理好文件塞回信封,“当初是你许诺要娶人家的,大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去景德镇千里追妻?”
“得了吧,”孔义苦笑,“我们不适合,追回来还会再分,现在挺好的,他长那么好看,又有钱,什么样儿的男朋友找不到啊?吊死在我身上不值得,我希望他能找个器/大活好、对他又体贴的好男人,别再遇到我这样的渣了。”
孔信挑眉,“所以?”
“所以这个东西……”孔义晃晃信封,“对事实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让我死得明白点儿,所以我明天还是回美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老头子辛辛苦苦拉扯大一个公司,我得好好去学管理,省得老头死后便宜别人。”
“哟,上进了,不错。”
孔义过了一会儿,突然问,“昨天晚上在酒店,你知道那是康纯杰自导自演?为什么会突然跳进来给我Surprise?”
“你是乱了阵脚,”孔信冷哼一声,“什么绑匪会住紫金饭店?去五星级酒店里绑架他是找死吗?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祥叔按着拷问了一番,老人家什么都招了。”
孔义苦笑着点点头,低声道,“是我傻了呀。”
第二天孔义就回了美国,孔信和罗子庚去送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送他高大的身影晃去登机,孔信突然低声道,“阿义其实很难过。”
“毕竟是一段感情么,”罗子庚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两人像好哥们一样亲密无间又不惹眼。
孔信没有微蹙,“其实是康纯杰爱得太疯狂,让他害怕了,怪我们都没有给他树立一个好榜样,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对是幸福的婚姻。”
罗子庚伸手抚平他的眉头,“我们是的,孔信,我很幸福。”
孔信低笑一下,手指悄悄与他十指相扣,不管过去怎么样,从今往后,好好对待身边的人,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种人,有无数种爱情,却惟有知足的人才会幸福。
44、复原贯耳瓶
五年后
孔信将车停在紫金饭店外,信步走进饭店,金碧辉煌的大堂中一片灯红酒绿,孔信和几个熟人点头致意,走进大堂,远远便看见一个展台前,罗子庚西装革履,正对着一只“清乾嘉粉彩百花不露地十二花神双耳大瓶”侃侃而谈。
“老板,您来……”伙计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
孔信抬手止住他的嚷嚷,随手从侍应手里拿过一杯红酒,隐在人群中看向罗子庚。
“所谓‘百花不露地’是指绘画牡丹、芍药等大片花朵纹样,以精细的花纹覆盖全器,不露底色,寓意欣欣向荣、盛世升平,这种纹饰又被称为‘百花锦地’或‘万花献瑞’,在雍正淡描青花和斗彩都曾出现过,但公认的正式作为一种装饰手段,则真正开始于乾隆盛世……”罗子庚面带自信微笑,“清代鉴赏家赵汝珍《古玩指南》曾著:嘉庆……珍品不多,惟万花瓷……”
一个烟视媚行的贵妇娇笑,“罗先生讲得真好,深入浅出,比那些老头子强多了,我去年在英国拍卖会上买回一个瓶子,怎么看怎么存疑,罗先生有时间来为我掌掌眼?”
罗子庚微笑,“古玩行凭眼力吃饭,经验、能力缺一不可,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郭太太要找人鉴定,可以去古今阁预约,我们有专业的鉴赏专家,可以随时为您排忧解难。”
贵妇折扇捂嘴笑道,“我可以预约罗先生吗?”
“预约他不如预约我,”孔信从人群中走出来,对贵妇眨眨眼,“我可是这位罗先生的授业恩师,难道鉴赏水平不如他?”
“哎你真讨厌,”贵妇熟络地笑笑,端着酒杯往其他展柜前走去,开玩笑,孔大少出了名的护短,谁敢调戏他徒弟,绝对被一百倍地调戏回去,她才不往枪口上撞呢。
罗子庚忍不住笑起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但是我的授业恩师,还是我的授业老婆。”
“怎么着?”孔信挑眉,“嫌我搅黄了你的好生意?罗大少多少钱啊?去我家里鉴赏一番如何?”
罗子庚爱死了这家伙护短的小样儿,不动声色地咬他耳朵,“今晚就去你家,不!要!钱!!!”
孔信哈哈大笑,拍拍他的后背,“今晚不成,等这边陈列展览会结束,我们得去一趟温家,知君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复原了柴窑贯耳瓶。”
罗子庚愣了一下,“当年的碎瓷片?”
“嗯,”孔信点头,“他把碎瓷片粘起来,已经基本复原。”
这一届瓷器陈列展览会由南华基金会主办,会议结束的时候,潘南华拄着手杖出现在台上,“很高兴各位能够前来参加本次展会,如今正处于历史上第四次收藏热,很多人都喜欢瓷器,我觉得这是件好事,过去,古董都收藏在少数有钱人的手里,而现在是全民收藏,我们说藏宝于民,这是历史的进步……”
罗子庚站在台下,看着潘南华精神矍铄的样子,冷哼一声,“全民收藏……这就有更多傻瓜被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