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南华几乎吐血,死死盯着他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片刻,终于狠下决心,对工作人员道,“拿给他,我倒要看看孔家二少究竟有多大能耐!”
精致的罐子放在面前,孔义掏出放大镜,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然后又掏出显微成像仪,在罐身华丽的花纹上一寸一寸看过。
潘南华阴沉着脸,“孔二少,如果找不出证据,你可要承担这个诽谤的责任!”
“急什么?”孔信坐在座位上,懒洋洋地讥笑,“潘总宅心仁厚,为山区的孩子们无私献出了自己的毕生收藏,我弟弟的质疑也只不过是为你着想,担心万一有赝品混在里面,您老人家一世英名可就毁了,您说是吧?”
潘南华咬牙切齿,“原来孔大少也质疑老朽的眼力。”
“不敢,”孔信笑容可掬,嘴甜舌滑,“潘总眼力可好了,晚辈敬佩还来不及呢。”
“哎哟卧槽,烫手咧,”孔义突然显微镜一扔,搓着双手做出一副被烫到的样子,“艾玛这玩意儿刚出窑吧,把人家的纤纤玉指都烫到啦!”
潘南华怒,“有证据就说证据,没有证据,哼,恐怕你要到公安局走一趟了,扰乱拍卖秩序,给潘氏、给我国的慈善事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人民不会……”
“嘿嘿,”孔义笑了两声,猛回身,一拳头砸在珐华罐上,只听哗啦一声,前一秒还精致可人的罐子,下一秒已经变成满地碎片。
现场一阵激烈骚动。
潘南华大喝,“孔义,你闹够了没有?”
孔义手指在一堆碎片中哗啦片刻,捡起一片,微笑着站起来,“DEAR潘总,你不是要证据吗?”
突然他高高举起瓷器,高声叫道,“请各位藏友上来一看,我手里这个瓷片上,刻着什么?”
坐在前排的一个老收藏家犹豫了几秒钟,走上台,对潘南华讪笑着拱了拱手,看向孔义手中瓷片,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纯风慕义!!!”
“对,纯风慕义!”孔义死死瞪向潘南华,“纯风慕义!见多识广的朋友都知道,这是景德镇官窑王康纯杰的作品,现代仿!距今不过五年,哈哈,潘总,好一个从山西珐华器,好一个十几年前,您老人家穿越了吧!”
“你!你!你……”潘南华脸色铁青,手指颤抖着指向孔义,突然两眼一翻,抽了过去。
75\离奇的生意
孔二少出名了,一拳头砸碎珐华罐,把潘南华的伪善嘴脸砸了个清清楚楚,慈善拍卖会被迫中止。
简直是慈善和古玩的双份丑闻,记者立刻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前仆后继,什么《金陵X报》《扬子X报》《现代X报》,争前恐后赶来采访。
孔义对着镜头一脸无辜,“□?什么□?你说潘南华先生故意卖仿品?哇!这是诽谤啊你知道吗?我对潘氏神马都不了解,我只是觉得那个罐子是仿品,直觉而已啦。”
连带着孔信也红了一把,因为孔二少的黑历史实在太惨不忍睹,没有人相信凭他的眼力能判断出珐华罐的真伪,大家自然而然将这个功劳安在了孔信的头上。
还有记者拍到拍卖现场孔义和罗子庚对着图册上的绿釉珐华罐交流着什么,俨然就是罗子庚在对他进行指点,因为下一刻,孔义就义无反顾地举起了号牌。
一时间,对孔信和罗子庚眼力的赞叹甚至盖过孔义那惊世一拳,什么青年才俊、鬼眼师徒,两人简直成了古玩行里明亮的双子星,耀眼得光芒万丈。
“卧槽,太生猛了,真是一步步逼你们进透明柜啊,下一步估计就能把你俩那点□扒出来了,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瞪我,来,我们来看看报纸,”王八贤抖抖报纸,“啧,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拳打醒古玩圈,卧槽,二少现在简直是打假英雄啊,哎哟,还有这个,一秒钟废柴变天才,究竟是谁在穿越,哟……你们兄弟俩现在红得我都有点想要签名了。”
“回头给你签一百张,你拿回去当传家之宝吧。”
“那我要求签在你的□上,不然不要。”
“滚!”
王八贤翻完了报纸,抬头看一眼小蜜蜂一样忙碌着擦那些珍藏古玩的孔信,“哎,提醒你个事儿。”
“嗯?”
“小心点潘南华。”
孔信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那老东西现在身败名裂,躲到医院去装病,他该头疼怎么进行形象修复,而不是来报复我。”
王八贤把玩着打火机,“你别掉以轻心,网上出现了个什么康仿鉴别指南,还真有人按照那个指南找到了暗记,正吵吵着找潘南华退货呢,那老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们弟兄俩摆了他这一道,老货记恨着呢,我下面马仔反应他在调查你们,反正小心点,别让他抓到把柄。”
“我就是个小古玩商,遵纪守法,依法纳税,我还能有什么把柄?”
“你黑历史一堆你知道吗?”王八贤瞪眼,“你和罗子庚那点破事要是扒出来,你们俩就成笑柄了知道不?还有跟温知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啥被老爷子赶出家门,这些事要是存心查,根本就瞒不住,你知道么,呆逼!”
孔信手里抹布一摔,“我怎么就成呆逼了?我同性恋犯法吗?告诉你,我现在谁都不怕!谁爱扒谁随便扒,反正我已经被赶出家门了,我怕个毛?”
“卧槽,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吧?”王八贤拍拍他的脸,笑道,“乖,别闹,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我这有个生意你做不?雍正青花,一对缠枝莲托梵文小杯,四五十万就能拿下,你没问题吧?”
“路子正吗?”
“传承有序,”王八贤道,“小杯原本是宝主他姥爷的,老爷子驾鹤西游,他妈什么都分到,就分到这么一对小杯,打算卖钱给他做生意。”
孔信皱眉,“别是人家编个故事,你就信了吧?”
“我是谁?”王八贤指指自己鼻子,“从会说话就开始做买卖,我会被那些阿猫阿狗骗?你是小时候被我骗得少了吧,这会儿敢来质疑本王?”
孔信大笑,“滚吧你,把那人约出来,我看看货,哎,别再去什么粉红旅馆翠绿旅馆了,买个古董弄得跟买白粉似的,什么品位啊。”
“操!”王八贤怒,“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品位!”
转头就安排了一个脏乱差到不能直视的小旅馆,夏日炎炎,孔信好不容易找到那个隐藏在犄角旮旯的地方,一进门,就被闷得喘不过气来,走没两步,就一身大汗。
孔大少虽然没有洁癖,但也衣冠整洁了三十多年,每次出入这种隐蔽小旅馆,都让他想把王八贤揪出来,直接丢到太阳底下晒三天去,晒出来的油绝对不亚于董卓。
一脚踢开房门,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孔信心头的火苗悄悄灭了点儿,王八贤白背心花裤衩正坐在空调底下吹冷风,见到他进来,笑容满面,“哎哟,快来吹吹,看上去热得不轻呀?”
“谁的功劳?”孔信瞪他一眼,目光转向房内另一个人身上,整整衣衫,伸出手去,“这位就是宝主吧?贵姓?”
“不敢当,不敢当,我免贵姓李,”那人局促地握住他的手,谄笑,“孔老板是吧,久仰大名,听说你鉴赏能力是这个,”说着竖起大拇指。
“过誉了,”孔信一笑,“青花缠枝莲托梵文小杯,对吧?拿出来我看看吧。”
“哎,好。”
小李小心翼翼地将一对青花小杯拿出来,递给孔信,“您请看。”
孔信没接,淡淡道,“兄弟是对古玩不了解?”
“嘿,还真是外行,”王八贤一拍大腿,嚷嚷,“放桌子上,别直接递给孔老板,待会儿摔碎了,算谁的?”
“看我这脑子!”小李讪笑,将小杯放在桌子上。
孔信这才拿起来仔细地看,“造型优美,胎薄体轻,白釉莹润,笔法纤细,青花发色淡雅,唔,大清雍正年制,不错,是个雍正官窑。”
小李搓着手,“孔老板,您看这价钱……”
“你开个价吧。”
小李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伸出三个手指头,眼睛贼溜溜地转着,“……这些?”
孔信点头,“三万啊?便宜了点,五万吧。”
“不是!”小李急瞪眼,“三百万!少了三百万我不会卖的。”
孔信哈哈大笑,对他客气道,“那你就拿回去吧,老弟,我看你不像是经常关注古玩的人,对瓷器价格不太了解,这个两个小杯,三百万,绝对是欺负棒槌呢,你看我像棒槌吗?”
小李急得抓耳挠腮,“那……那两百五十万!”
“二十万,不能再多了。”
“不行不行,”小李嘟囔,“那差距也太大了呀,再加点儿呗,你刚才也说了,这是雍正官窑,雍正哎!”
孔信笑道,“雍正官窑里的青花精品数不胜数,你这一对呢,既不算出挑,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就是一般,二十万,已经是个合理的价格了,老弟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孔信做生意坑过谁?”
小李赔笑,“就是你从来不坑人,所以才特意找到你的嘛,那个……你再加点儿呗,一百万!咱凑个整数。”
“二十万也是整数啊。”
小李噎住,一脸的不甘心啊,两人拉锯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三十三万成交,孔信拿出支票本。
那人又出么蛾子了,死活不要支票,银行转账也不行,就要现金。
王八贤目瞪口呆,“卧槽,你是有什么猫腻吧?拿现金你想出门被抢吗?”
小李长吁短叹,“你们不知道,我老婆就在银行工作,让她知道我突然有了这么多钱,肯定刮个爪干毛净,我还做什么生意啊,唉,结婚的男人真是一把辛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