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位虎哥刚刚上位,可他毕竟是和齐哥一个时代的老人,在场的年轻人几乎都是听着他们那一辈的故事长大的,
这位虎哥向来以狠辣着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甚至连他们己方的人都心惊胆寒,今晚他既然说了这话挑出了这件事,说明他的手上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
之所以将所有的核心骨干和几年以上的老人叫了过来,就是为了杀人,就是为了立威,
看着那只反射着寒芒的大刀被人抬了上来,崇文虎眼中也露出了柔色,随后接过大刀轻轻地抚摸着刀身,那温柔的模样就像是抚摸着新婚的妻子,
“你们或许有人听过这把刀的故事,二十年前,我跟着阿齐被仇家堵在巷子里,前有堵路后有追兵,二十号小弟全都挂了,只有我和阿齐哥一人一把刀杀了出来,
阿齐背后有一条刀疤,就是当时替我挡下来的,如果不是他玩命为我挡下了那一刀,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崇文虎了,”崇文虎抚摸着刀身平静的叙述道,
在场有几人表情微动,他们是齐正彪的嫡系心腹,自然知道齐正彪的后背有一条纵横的刀疤,如果当时再差了那么一点,齐正彪这辈子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可他们虽然知道刀疤的存在,却不知道这条刀疤到底是怎么来的,眼下挺崇文虎说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在场的众人心里也很受震动,
没想到虎哥和齐哥还有这样的过往,能豁出性命为对方挡刀子,说是过命的矫情也不为过了吧,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会随着改变,可有些东西始终不会被磨灭,
他们都是齐正彪的核心班底,真心实意的从心里认定了齐正彪,眼下知道虎哥和齐正彪不为人知的关系后,众人的内心也都跟着小小的松动了,
“阿齐为我挡了这一刀,当时人就已经不行了,是我一路将他扛在肩上冲了出来,当时我对阿齐说,这个地方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打回来的,
一年以后,我和阿齐回来了,当年受到的屈辱和流过的血我们加倍的讨回来了,阿齐说这地方当年交代下太多的兄弟,他舍不得这里,
我说既然舍不得那就留下吧,原本周围只有一家小酒吧,后来经过一步步的扩展壮大,最终变成了眼下的酒吧一条街,”崇文虎开口道,
在场的小弟们心神俱震,没想到他们一直以来吃喝住都在的场子竟然是这么来的,
这么说来,酒吧一条街是他和齐哥早年一手打拼出来的,当年的详情他们并不知晓,可他们也知道这里至少有半壁江山都是虎哥的,
眼下齐哥倒了,虎哥上位也在情理之中,加上他和齐哥是兄弟,有过命的交情,眼下主持大局似乎并无不妥,
原本有些老人心里还有些想法,此刻内心的狂躁也是渐渐地平定了,
至于个别心怀鬼胎之人脸色则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有些泛白,他们知道,虎哥今晚把所有人叫来绝对不会是单纯的缅怀过去,
对于道上人来说,没有目的的缅怀太过奢侈,感情可以是收拢人心的一件利器,但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拿出来缅怀,
果不其然,在大家情绪也被感染的差不多的时候,崇文虎的语气也陡然变了,
“酒吧一条街是我兄弟的,他现在倒了,我会站好他的岗,这里当初留下了我们太多兄弟的血,埋着太多兄弟的亡魂,
这里不仅仅只是一个捞快钱的场子,更是我和阿齐……”
情绪感染最浓烈的时候,虎哥突然停了下来,所有人也只当是虎哥情到悲恸说不下去了,
可只有崇文虎自己知道,小学都没毕业的他肚子里只有这么点墨水,到了这关键时候实在是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了,
好在现场的小弟们也都被情绪所感染,崇文虎也就自我麻痹的忽略了这个细节了,
“可是就在现在,咱们的队伍中出现了害群之马,败类,他要把阿齐当年和我们一群兄弟打出来的基业给败坏掉,你们说,这能答应吗,”崇文虎一嗓子叫道,
“不能答应,”现场顿时传来一阵浪潮,
“很好,的确是不能答应,从当年的一家小酒吧壮大到每天十多万的流水进项,这里面除了我们当年的流血牺牲,也有你们这些年的汗水和付出,
这片场子既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谁要是想把场子搞臭搞砸,那就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敌人,
你们之中有人反对我不要紧,眼红我坐上现在这位置也不要紧,有什么事你们大可以冲着我崇文虎个人,而不该把火烧到整个场子上,
你们这是要砸了所有兄弟们的饭碗来谋私利,弟兄们,这样的人此刻就站在这个大厅,此刻就在我们众人之间,你们说,对这样的老鼠屎该怎么办,”崇文虎叫喊道,
“找出来,做了他,”人群里顿时一阵呼喊,
崇文虎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随后抓起那把大刀起身道:“说的不错,这样的害群之马必须拖出来宰了以儆效尤,”
“对,宰了,以儆效尤,”
现场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崇文虎神情肃穆,可嘴角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原本还得多费一番手脚,没想到随便演出一场戏,不但能轻松地排除异己,没准还能彻底收服齐正彪的班底彻底坐稳这个老大的位置,
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有所谓的忠心,可忠心始终都有一个期限,
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崇文虎不好说,但他知道这个期限绝对不会比自己想象的长久,这些人之所以死心塌地的跟着齐正彪,说白了无非是利益的捆绑,
崇文虎自信齐正彪给他们的东西他也能给,而且给的会比齐正彪还要多,一切说白了都是时间的问题,
偏偏齐正彪数罪并罚没有十几二十年根本别想出来,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真等到十几年后齐正彪出来的时候,这些小弟们认不认识他还是两说,至于说从他手里接回场子更是天方夜谭,
更重要的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齐正彪得真的有命从号子里活着出来才行,
可是他真的还能活到那一天吗,
崇文虎嘴角的笑意有些冰冷,道上的老人都知道他办起事来心狠手辣,连己方的小弟都会一阵胆寒,过命的交情又能怎样,挡了他的路,从来都只有一个下场,
至此,崇文虎也抓紧了手中的那把刀,几十年没动了,不知道挥舞起来和当年相比会不会逊了几把力气,不过收拾几个吃里爬外的小子想来是没问题的,
虽然这其中也有他暗自谋算布局的成分在里面,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妇人之仁从来就不应该是他们这类人该有的情绪,
为了坐稳眼下的位置,有些人注定是要牺牲的,杀了,也就是杀了,
就在崇文虎吧目光转向那几个弃子准备发难的时候,别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光头一脸慌张的冲了进来道:“虎……虎哥……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崇文虎顿时脸色一冷,在那个光头冲过来的时候直接就一脚踹了上去,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要慌,不要乱,越是大事就越要静心,现在深呼一口气,对,再深呼一口气,好了,有什么事你现在是吧,”崇文虎开口道,
毕竟也是做大哥的人了,总要在手下小弟面前展示一下软实力,个人的内涵修养就是一个很大的卖点嘛,崇文虎突然觉得这光头看着顺眼多了,不愧是跟了自己八年的心腹呀,
“虎哥,不好了,咱们守门的弟兄被人给打了,听动静至少有几百号人呢,眼下直接就冲着咱们这杀过来了呀,”那个光头大声叫道,
“什么,几百号人,这可怎么办,这是要出大事啊,”崇文虎瞬间就急了,
眼下他们满打满算就大厅里的这么些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怀有异心的反骨仔,天知道待会混战的时候他们会站在哪一边,该不是这群人就是他们给招来的吧,
那个光头看崇文虎一副快吃人的模样赶忙开口道:“虎哥,遇事不要慌,不要乱,越是大事就越要静心,现在深呼一口气……”
崇文虎正烦乱着呢,直接就一巴掌抽了上去吼道:“还深呼吸你妈呀,能不能长点脑子,所有人操家伙,赶紧打电话,除了看场子的小子其他都给我叫过来,立刻,马上,”
崇文虎想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妥,对方既然敢直冲杀向他的大本营显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当下改口道:“场子也不要人留守了,让所有人都立马过来,”
“虎哥,咱们的场子不小,不留下足够人手看着,万一被人趁虚而入可怎么弄啊,”那光头还不算糊涂,赶忙开口道,
“傻叉啊你,这时候谁敢上来趁火打劫,就算我借给他们几个胆也没人敢过来捡漏子,赶紧他妈给我叫人去,”崇文虎一脚踹了上去,随即紧紧的抓住了那把大刀,
只是从崇文虎微微发抖的手腕来看,刀还是当年的那把刀,人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身是胆的虎哥了,
无情总是岁月,他们的时代毕竟已经过去,总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谁都躲不过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