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舞惊天下
赞礼官扬声道:“下面由筹办老祖宗寿宴的顾倾城小姐,为诸位宾客表演惊鸿舞!”
太极殿舞榭上琴管丝竹箜篌齐鸣,乐韵飘飘,此时中庭上空,早已飞来数不清的彩蝶, 更新最快
大家正自惊喜,哪来那么多飞舞的彩蝶。
空中又落下漫天蟠桃花,片片花瓣如雨,蝴蝶翩翩,如梦如幻……
蓦然,凌空飞下一条白缎,宛若银龙,快速缠上舞榭的一根蟠龙玉柱。
只见蒙着薄纱的顾倾城,长鬓如云衣似雾,粉罗飒,绮袖飘舞。
一式凤凰来仪,腰如弯月,单腿踏银龙,一腿后扬,一臂回曲,一臂舒张。
缎带猎猎,衣袂飞扬,恍如惊鸿仙子,在蝴蝶桃花中腾云驾雾,自空中徐徐翔落。
“好!……”
顾倾城宛若翱翔鸿雁,凌空飞翔而来,带着绝世惊艳,如石破天惊,在太极殿响起满堂彩。
飞舞中,她的面纱竟飘然落下,众人更觉眼前一亮:
这哪是什么丑八怪,无论服饰或者姿容,都精致素雅,眉目如画,肤若凝脂,清纯脱俗,恍如空谷幽兰,简直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拓跋焘又惊又喜的看着空中徐徐飞翔的顾倾城,陡然看见面纱飘落的那张脸,十几年前的一幕历历在目。
他惊骇得忍不住站起来看着舞榭上的顾倾城,激动得眼含热泪,几乎站立不稳。
幸得宗爱不着痕迹的扶住,才不至于失态。
就连拓跋焘身边的中常侍宗爱,也惊得目瞪口呆。
不由自主的和拓跋焘交换了一下眼色。
上天怜见,她竟然复活了!
那音容笑貌,那九天仙女下凡尘绝世姿容……
难道上天怜他痴心,竟将她送回来了!
拓跋、拓跋余、拓跋翰、李弈、顾卿都几乎看呆了。
拓跋余也在顾倾城面纱飘落的那一瞬惊呆了:
雪儿竟然就是顾倾城!
拓跋余只觉得喜从天降,心花怒放的看着顾倾城。
一向如戴隐形面具的冷脸,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连他身旁的马云也不禁张口结舌:原来他们一直要找的人,就在眼皮子底下!
“顾倾城?竟然是那绝世的神医美人?”
刘子业在顾倾城面纱飘落的一瞬,迅速的与刘楚玉交换个眼神,便紧紧盯着那翩翩起舞的绝世佳人。
上谷公主拓跋灵一见顾倾城的庐山真面目,就后悔让她代自己献舞了。
就连曾经轻薄过顾倾城,对她恨得牙痒痒的东平王拓跋翰,此刻也顿时惊为天人。
顾府几口,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不但拓跋焘失态站起来,连拓跋余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
看着舞衣猎猎如鸿雁翩翩起舞的顾倾城失神。
柔然使臣席位里国师阿齐格身边那个粗狂霸气的男人,倏然眸光凝住,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飞下来的惊鸿仙子。
他身边那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也惊骇的瞪着顾倾城,而后悄悄碰了碰那目瞪口呆之人,低声道:
“……您看,那不是神医吗?她,她怎么是个女子?”
那人嘴角噙笑,低声在他耳畔道:“本王早猜出来了。”
“末将当时看见慕容神医就想,大魏的男子怎么也长得那么俊俏。原来,她竟是个仙女。”那壮汉拭拭嘴角溢出的酒,也低声道。
顿了一下,又疑惑道:
“可是,方才赞礼官说她叫顾倾城啊?难道不是同一人?”
“散席后去查查,她到底是什么人。”粗狂霸气的斛律屠休低声对那壮汉道。
那壮汉应命,而他的眼眸,再也没离开舞榭上的顾倾城。
倏忽间,拓跋便消失在人群里。
见到顾倾城自天而降,宛如九天仙女那一瞬,安陵缇娜和李双儿相互看了一眼,都知道顾倾城是她们的劲敌,自己竟成了她陪衬的绿叶了。
冯左昭仪娴熟的弹着长相思绿绮琴,莅阳郡主脸色阴晴不定的奏着箜篌,李双儿紧紧握着小拳婉转高歌: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顾倾城在面纱飘落那一瞬,便又坦然了。
既然天意如此,躲不过,迟早要与拓跋余与皇帝见面,那就大大方方的见吧。
她的舞姿丝毫不乱。
倏然,又一串高亢清扬的笛声,夹杂着几声强而有力的雕鸣,自空中飞翔而来。
众人抬眸,才惊觉是玉貌丹唇的高阳王拓跋,吹笛奏曲,驾驭着震翅大金雕。
衣袂飘飞,飘飘然有超尘出俗之姿,凌空缓缓而降,身姿潇洒的在舞榭上空盘旋鸣笛。
拓跋的出场也是惊世骇俗,他仙姿飘逸,金雕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凛,几乎就夺了顾倾城的华彩。
“高阳王殿下……”女眷及宫女们更加哗然一片。
此刻的拓跋几乎把所有女子的魂魄都勾走了。
刘楚玉和风十三娘的魂魄也不知飞去了哪里。
“这就是他训练了几个月才完全驯服的老金?”顾倾城心道。
顾倾城一边跳着惊鸿舞,看着驾驭金雕凌空盘旋的拓跋,心念电闪:
当日与拓跋共同入梦,梦中的拓跋便有一对比这金雕还要漂亮的白羽翅膀。
龙凤后裔,羽族至尊,飞鹰大将军,金雕护卫,原来,他真是与生俱来的神鸟。
他这个神鸟算是凤凰还是飞龙呢?
而此刻的拓跋与那个梦境的白无瑕神韵竟然一模一样,敛尽煞气,都是那般的清俊出尘。
看着他的玉笛,遂又想道:
原来,老祖宗说的长相忆,便是拓跋的玉笛,当日自己与他合奏高山流水,那便是长相思与长相忆合奏了。
拓跋笛声四彻,节奏明快,闻者陶醉,在丝竹管弦中更显出彩。
配合着顾倾城极富优美韵味的惊鸿舞,更突显惊鸿舞之惊艳。
李双儿一边情意绵绵的看着如仙人降临的拓跋,一边继续高歌: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
慢态不能穷,舞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拓跋一边吹笛,他的眼眸,自始至终,停留在顾倾城身上,目不转瞬。
彩蝶纷飞,歌韵悠扬中,惊鸿仙子舞姿蹁跹、轻盈、飘逸、柔美。
时而长袖半掩面,美目盼,含羞答答;时而长袖翻飞,婉转盘旋;时而凌空飞跃,似惊鸿翱翔。
贺兰明月见表哥殿下情意缱绻的看着顾倾城吹笛,那番眼神,他何曾如此看过自己。
她一边狠狠的扯着手帕,对顾倾城的恨,就更咬牙切齿了。
太子妃见自己的儿子那般情意缱绻,便知道当日他是为了谁让裁缝去置办那些衣裙了。
可是,不妥不妥!那是南安王的娃娃亲啊!
安陵缇娜看着拓跋与顾倾城的对视,手底下的箜篌,几乎出错。
拓跋那番情深款款的眼神,她竟是从来没见过。
安国公本来也希望孀寡女儿有个好姻缘,看到凭空出了个比她女儿更出色的顾倾城,不禁为他的莅阳郡主安陵缇娜捏一把汗。
骠骑将军李峻,知道妹妹多年来一直爱慕拓跋。
如今见拓跋围绕着惊鸿仙子吹笛,看着惊鸿仙子的眼神情意绵绵。
虽然只是舞榭上演奏,他是男人,他能感受到拓跋对那惊鸿仙子的情意,不禁为妹妹担心。
拓跋余看着驾驭着金雕的拓跋,盘绕着顾倾城吹笛,两人情意缱绻,不禁醋意大发。
恨不得立刻上去取代拓跋,心里恼道:
这个儿,也太不知分寸了!难道他们一早就认识?对,在那合欢花林,拓跋是见过雪儿的。
顾卿及李弈,眼里只有惊鸿仙子,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柳如霜见顾倾城竟能跳出如此惊人之舞,惊骇之余,不禁又后悔不迭:
当初若一早叫管家弄死她,何以让她如此出尽风头!
而她的几个女儿除了震撼,便是怨毒的眼眸!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刘子业道:“原来并非李延年杜撰,世间上果然有绝世美人顾倾城。”
“北方不但有绝世佳人,也有绝世仙人。”刘楚玉痴痴的看着拓跋,心里暗道,“锦绣为了他而死,倒也是值了。”
拓跋焘禁不住喃喃道:
“翩如苕兰翠,宛如游龙举。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顾倾城舞毕,整个太极殿掌声喝彩声四起:“好!惊鸿舞,宛如惊鸿仙子,太好看了……”
顾倾城惊鸿一舞,艳惊四座,自此名动天下。
顾仲年此刻也与有荣焉,知道自己的女儿倾城,真是一舞倾城了。
而柳如霜和她的几个女儿,已经恨得咬牙切齿。
刘子业与刘楚玉都忍不住站起来鼓掌。
刘子业的眼里只容顾倾城,而刘楚玉的眼眸,却只追逐着拓跋。
刘楚玉旁边的将军卜天生,则痴痴的看着他的公主表妹。
刘楚玉凤冠锦服,站在那里,颇有遗世独立的娴雅,卜天生的眼睛几乎有些挪不开了。
他威武的眉宇轻蹙,这些年来,楚玉又何尝留意过他,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
顾倾城在舞榭上盈盈揖礼,谢过大家的赞誉。
冯左昭仪与莅阳郡主及李双儿来到顾倾城身边。
莅阳郡主和李双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想以顾倾城之短,突出自己所长,没想到竟成了她的陪衬。
顾倾城看着身边的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客气道:“谢谢莅阳郡主,谢谢李小姐。”
没想到李双儿和安陵缇娜却一人握住了顾倾城的一只手,两人皆亲热极了。
安陵缇娜温婉道:“妹妹不必客气,当日姐姐一见妹妹,就觉得妹妹绝非一般人物。
可惜妹妹这段时日忙着筹备老祖宗寿宴,没得空去姐姐的颐园,否则我们早就又见面了。”
说得顾倾城不免内疚,当初答应去颐园,结果却一直没去。
“姐姐说得不错,妹妹早该去拜访姐姐的,就是怕打扰了姐姐。”顾倾城带着愧疚道。
“如今总算咱们姐妹有缘,又能聚首。妹妹的惊鸿舞举世无双,姐姐能为你弹奏一曲,是姐姐的荣幸。”安陵缇娜又亲热道。
“倾城姐姐,你可曾记得双儿?”李双儿也是久别重逢般欢喜道。
“当然记得双儿妹妹。”顾倾城拍拍李双儿的手。
李双儿欣喜道:“当日姐姐为妹妹解围,妹妹一直想找寻机会谢谢姐姐。没想到你便是为老祖宗筹办寿宴的顾倾城。”
“是啊,我们又有缘再见了。”顾倾城也欢喜道。
李双儿的笑容不但充满真情实意,而且天真烂漫,活泼道:
“缇娜姐姐说得一点不错,倾城姐姐的惊鸿舞,让妹妹大开眼界,真是当之无愧的惊鸿仙子。
妹妹能为姐姐高歌助兴,实在是妹妹的荣幸。”
“缇娜姐姐,双儿妹妹,你们真是太客气了。”顾倾城微笑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倾城妹妹,希望我们以后能常来往。”安陵缇娜又道,“如果妹妹不嫌弃,就叫缇娜做姐姐可好?”
“算上我一个,以后倾城也是我的好姐姐。”李双儿刁钻狡黠的笑道,“若能做惊鸿仙子的妹妹,我李双儿脸上也有荣光呢。”
安陵缇娜风情万种,婉约可人,是曾经的大魏第一美人;李双儿眸眼虽然带着狡黠却是甜似蜜糖的小美人儿。
“好,倾城先行谢过姐姐和妹妹。”顾倾城开心的微笑,感染到她们的情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顾倾城当日与安陵缇娜和李双儿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这两人不但为自己助乐,还如此的热情。
“好妹妹……”
“好姐姐……”
莅阳郡主和李双儿同时亲切拥抱了顾倾城。
冯左昭仪见顾倾城与两位城中贵女亲热拥抱,微微点头笑了。
她再看着身边的拓跋,笑道:“高阳王殿下,没想到在老祖宗八十寿诞,长相思与长相忆,竟能一起合奏,圆了老祖宗之愿。”
“长相思与长相忆,也是因为倾城的惊鸿舞而能合奏,一切皆与倾城有缘。”拓跋看着顾倾城,落落大方的微笑道。
“这长相思是日前一位将军赠予倾城,高阳王可知那位将军,到底是哪个神秘之人?”冯左昭仪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拓跋细声道。
“娘娘慧眼如炬,心里早就有数了吧?”拓跋低声笑道。
顾倾城听到姑姑与魔鬼的对话,心里不禁惆怅起来:
“莫非,姑姑真的起疑心了?
老祖宗也似乎知道自己与拓跋之事,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她们。
难道,就一直骗她们?”
拓跋却落落大方的谈笑自如,竟没半分因与顾倾城相爱而害怕的样子。
这夫君的脸皮果然是厚得能纳鞋底。
与此同时,冯左昭仪向顾倾城引见拓跋,意味深长道:
“倾城,这位是世嫡皇长孙高阳王殿下,快来见过殿下。”
冯左昭仪嘴角噙笑看着顾倾城脸上的变化,又瞥了一眼拓跋。
顾倾城一脸尴尬的低垂着头,向拓跋揖礼,呐呐道:“见,见过高阳王殿下。”
“倾城,不必多礼。”拓跋微笑道。
扶起又惊又怕的顾倾城,手不着痕迹的在她肩膀上捏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