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痴心错付
安陵缇娜接到复函,知道拓跋终于肯见她,高兴得欢天喜地。
立即梳妆打扮,化了个精致妆容。
想起拓跋爱慕顾倾城的眼神,于是一改往日雍容华贵的衣着装扮,穿上和顾倾城一样的月白绣折枝海棠衣裙。
这是她在玲珑阁第一次看见顾倾城穿的款式。
见她穿起来漂亮,后来她再见顾倾城,大多是这样的衣裙,她也就悄悄准备好了。
就连鬓发,都如顾倾城一样,在双鬓上挽起几小丛,盘起云髻,坠上珠饰流苏,长发在脑后像瀑布一样倾泻着。
如此的打扮,却没有顾倾城的清丽脱俗,反而多了份矫揉造作。
她本来雍容华贵的装扮,其实是最适合她。
她曾是大魏的第一美人,还是莅阳郡主,身份尊贵。
虽是新寡,却带着丰厚的钱财回来。
她比从前更有风韵,更谙世事。
像她这样得天独厚的女人,本来就该母仪天下。
而高阳王拓跋不仅是最尊崇的世嫡皇长孙,还是一品飞鹰大将军,享有军人最高的尊荣。
太子的嫡子,陛下的世嫡皇长孙,最有希望继皇帝大宝的人选。
高阳王这只独一无二潜力无限的金龟婿,她志在必得。
即便不能成为高阳王的正妃,她也要成为他的侧妃。
当然,南安王拓跋余,也是她的退路之一。
论身份地位,论风流倜傥,拓跋余都要屈居拓跋之下。
但除了拓跋,他已经是大魏第二最出色的男人。
实在不能跻身高阳王王妃之列,她只能退而求次,屈身南安王拓跋余。
最重要的,是拓跋余与她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可是后来拓跋余这个退路,也开始变得停滞不前。
仿佛已经没用退路了。
改变拓跋余的是顾倾城,是顾倾城令拓跋余对她忽冷忽热。
她只能一往无前的求见拓跋。
拓跋一直没有回应,她几乎对拓跋绝望了。
心里便想委曲求全,还是跟着拓跋余吧。
虽然有顾倾城出现,令拓跋余一时眼花缭乱。
平常男人都三妻四妾,何况堂堂皇子。
拓跋余本来就已有两位侧妃,多她一人也不算多。
最尊贵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妃嫔成群,又有哪个女人,能独自拥有一个最出色的男人。
而且她相信,障碍是很快会铲除的。
没想到,在她几乎完全对拓跋绝望时,拓跋竟约她见面了。
她午时前接到拓跋约她申时见面的通知,精心打扮一番,就提早出门了。
她等这一天,早已是望眼欲穿。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拓跋拿下。
男人都是馋腥的猫,女人也是多多益善!
拓跋当年只是误会自己和拓跋余在一起,才对自己避而远之。
如今自己在信中解释清楚,他还能拒绝自己这个曾经的大魏第一美人吗?
虽说自己曾经嫁人,但鲜卑男人,并不计较这些。
即便他喜欢的是顾倾城,自己没法跟顾倾城媲美,可身为高阳王不仅有正妃也要有几位侧妃啊。
只要自己成为拓跋的女人,一切就胜利在望。
还不到申时,安陵缇娜就到了拓跋那间别院。
拓跋的别院清幽雅致,每一间都是精挑细选,即便暂时不居住,也是有护卫守护。
安陵缇娜到的时候,正值夕阳开始西下,彩霞旖旎。
“我是莅阳郡主,殿下邀请我过来的。”安陵缇娜看着守卫,直接表明身份,淡然微笑。
护卫看着端庄华贵的安陵缇娜,他当然接到命令,莅阳郡主会来访,于是恭谨的请他进去。
“郡主稍等,属下去禀报殿下。”护卫道。
安陵缇娜不知道侍卫所说的殿下并非高阳王殿下。
侍卫进去通禀的时候,安陵缇娜信步闲庭。
精巧的庭院有棵古老的槐树,树冠如宝盖,投下一片阴凉。
这槐树是拓跋的父王少年时候就种下来的。
槐,又代表缅怀,怀念之意。
拓跋晃死后,拓跋触景生情,便很久都没再踏进这别院。
这个时节,槐花盛绽,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缀满枝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
玉白晶莹的花瓣在微风的牵引下,或落在庭院,或落在佳人肩头,满地繁华。
拓跋余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娉婷的身影,站在树下,正伸手去摘压下枝头那一串串的槐花。
她的手一动,那玉白花瓣如雨,飘飘洒洒落了她满身。
花瓣绮靡艳,点缀着她的黑发,如白玉落墨缎。
拓跋余倏然心口一紧,欣喜的低喃:“倾城……”
这样的衣裙服饰,这样的如瀑秀发,这样的落花如雨,是顾倾城的背影!
他再次遇到倾城,是在她的医庐,在那棵琼花树下,花瓣如雨,倾城超尘脱俗,美得宛如仙女下凡。
后来他又与倾城沐浴在阳光的合欢花里,红花俏佳人,那一幕,也是他永生难忘。
如今的倾城,又沉浸在彩霞的槐花里……
拓跋余呼吸微微屏住,只觉得人比花娇。
待佳人转过脸,他看到了安陵缇娜。
拓跋余一愣!
安陵缇娜洁白如玉的容颜,犹如绽放的花蕊。
霞光落入她的眸子,她妩媚的眼眸瞪起来,惊愕的看着眼前人。
这惊愕太过明显,哪怕只是一瞬,她立马敛去,拓跋余也看到了。
看见自己,安陵缇娜非常的意外。
拓跋余眼里有浓郁的疑窦和失落,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怎么会是她而不是倾城?
那明明是倾城的背影!
拓跋余先是不懂,而后立马就有些明白了。
拓跋请自己来别院商讨军机大事,他自己却不见人影。
拓跋余已感觉不妥,更令他诧异的是,他这个别院虽然精致整齐,也有侍卫把守,却冷冷清清,似久无人居住。
儿怎会约他来此地商议军要机密?
他要约自己,也应该是军营或者太子府,更或者是父皇的御书房。
拓跋余觉得拓跋在耍自己,直到他看见庭院的安陵缇娜。
他才知道拓跋的真正用意。
“殿下,这就是你的别院啊?”安陵缇娜急中生智,笑得欢快:“这槐花可好看了,殿下是请我来观赏槐花吗?”
拓跋余面无表情的看着安陵缇娜,只有眸眼里一丝丝疑惑。
安陵缇娜看着拓跋余疑惑的眼眸,编织着借口:
“缇娜接到殿下来这别院的邀请,很是意外,还以为搞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殿下邀请缇娜来赏花。”
若她接到的是自己的邀请,她方才不会出现那般惊愕!
拓跋余嘴角微微冷笑。
此刻无论安陵缇娜掩饰得多么的好,脸色丝毫不改。
但是拓跋余心中,跟明镜一样透彻清楚。
安陵缇娜再抬眸看着槐花,摘了把花瓣捧在手,再将花瓣纷纷扬扬的洒向空中。
花瓣中的脸孔,在拓跋余眼中又变成了顾倾城。
“风舞槐花落神州,满城飘玉淡淡幽。”安陵缇娜的身子在落花中旋转,看着在空中飘扬的花瓣,意犹未尽道:“这样淡淡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殿下真不愧是惜花之人。”
眼前景象,真的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拓跋余看得有些痴痴醉,他看到的是倾城在落花中飞舞……
“殿下……”安陵缇娜故作羞赧的娇呼,将拓跋余的魂魄拽了回来。
她又打碎了他的旖旎梦幻!
他的脸上陡然又变得阴翳起来。
“……殿下是在赏花,还是在赏人?”安陵缇娜略为垂首,含羞嗒嗒的低声问。
他当然赏的是人,可惜不是眼前人!
在安陵缇娜的眼里,拓跋余永远不是最佳的选择。
她刚回来的时候,他曾经约见她,那时他感觉她虽然比当初那个青涩的郡主要心思深沉。
但那心思缜密的她,却又眼神飘忽。
他以为她在齐鲁受了委屈之故,眸眼才会闪烁不定,不像倾城那般清纯。
原来,她一直图谋儿。
他终于彻底明白儿让自己来这个别院的用意。
她在他心里曾经仅余的一角,此刻已完全被抹掉了。
拓跋余嘴角带着浅淡的冷笑:“走吧。”
“……殿下,难得您偷得浮生半日闲,与缇娜见面。缇娜赏花兴致尚浓,这就要走了?”
安陵缇娜微瞪着错愕的眼眸,腰肢微微摆动。
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拓跋余一言不发,径自往马车走去。
安陵缇娜只得紧紧尾随,心里忐忑不安。
安陵缇娜上了南安王的马车,又继续找话:“殿下为何今日好心情,竟请我来赏花?”
她明明可以见好就收的,可她偏偏还想继续把谎话编下去,取得拓跋余的信任。
拓跋余感觉冷:她终究未放弃我这条后路。
冷得有点刺骨,有点痛。
痛在心头,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心脏。
她没有回应安陵缇娜的话,而是想起她不曾转身的刹那。
那时的芳华,惊艳了时光。
可惜她转过脸来了。
那张本该是顾倾城的脸!
此刻他终于明白,当初确实是喜欢过缇娜,但那不算爱。
因为爱一个人,把她填得满满的,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可他当时还能装下那些侧妃。
虽然那些侧妃也是他母妃自作主张。
而如今,他心里住着倾城,就再容不下其他女子。
即便那人穿了与倾城同一样的衣裙,梳着同一样的发髻。
如此东施效颦,他反而觉得她辱没了倾城。
后来安陵缇娜说了很多话,拓跋余都没有听见,他神思恍惚。
顾倾城平日的月白衣裙,既不争夺她肌肤的雪白,又能衬托她头发的乌丝。
两下一衬,顾倾城的容颜就格外清新而妩媚。
那么的无瑕洁净,不带一点世俗的尘埃。
月白色真的适合她。
飘然若仙!
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别人穿起来会有东施效颦之嫌,唯有顾倾城穿起来最好看。
独一无二!
“……你,为何穿这样的衣裙,如此的装扮?”拓跋余看着安陵缇娜的衣饰,突然问。
“女儿家偶尔变换衣裙装饰,不是挺好吗?”安陵缇娜笑道,“殿下不喜欢缇娜如此衣着?”
拓跋余在心里道:“这样的衣着装扮,只适合倾城!”
“殿下,你若不喜欢,我以后在你面前就不穿了。”安陵缇娜见拓跋余没有回应她,带点委屈道。
拓跋余看着她,眸眼如深邃古潭,终于点头:“挺好。”
安陵缇娜不知道拓跋余的挺好,是说她以后不在他面前如此装扮挺好,还是她现在的装扮其实挺好。
再想问时,拓跋余已然阖上眼睛,沉默了。
他一向虽然少言寡语,但从前在她安陵缇娜面前却是相当健谈。
他如今对自己的冷漠,比起刚回来时的热情,真是相去甚远。
安陵缇娜不敢再开口,怕越说越错,眼泪却忍不住掉落。
“都是因为你,顾倾城!”安陵缇娜在心里怒叫,大袖里暗暗攥紧的拳头指甲几乎戳穿她暖白的皮肉。
拓跋余紧闭着眼睛,无视于她的伤心落泪。
安陵缇娜轻轻擦拭眼泪,把一切的委屈愤怒咽回心底。
马车快到安国公府,拓跋余终于睁开眼睛。
“殿下,你我难得一聚,”安陵缇娜尽力维持笑容,软软道,“这约会就这么匆匆散啦?”
“……那要怎样?”拓跋余语气疏离。
“要不,请殿下进我的颐园坐坐?”安陵缇娜含羞嗒嗒的邀请。
“进去坐坐?”拓跋余倏然没了耐性,“你是要弄个明白,你何以约的是高阳王,出现的却是本王吗?”
安陵缇娜脸色霎时惨白。
拓跋余的马车绝尘而去。
他揉揉太阳穴,头开始疼痛。
在疼痛中,他眼前出现一幕景象,那黑发素衣的佳人,转过头来,是那张超尘脱俗的脸。
顾倾城的脸,有点娇憨,有点妩媚,糅合在一起,就能把人堕入沉沦深渊。
她为她把脉,温润的指腹印在他的手腕上,就能印到他的心坎里。
且说铩羽而归的安陵缇娜,回到颐园,泪流满面,飞快把身上的衣裙脱下来,用手撕碎。
她最后把所有的怒焰,烧向拓跋。
肯定是他看到自己信中的表白,才把拓跋余约过去,就是要拓跋余认清所谓青梅竹马的自己。
他不但对自己的爱视而不见,还要毁了她的退路?!
安陵缇娜银牙顿挫,恨入骨髓:“拓跋,你此等绝情莽夫,轻人如此!我本将心对明月,谁知明月照她方!今日你如此折辱我,他日管教你粉身碎骨,方消我心头之恨!”
安陵缇娜把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部打落地上!
满室狼藉!
安陵缇娜最后哭倒地上。
香菱扶起安陵缇娜坐到妆台前,给她重新梳头。
看着镜子中的她,咬咬嘴唇,道:“郡主,难道您就这样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怎样,如今连南安王都嫌弃本郡主了。”安陵缇娜不知是哭是笑凄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奴婢听郡主的意思,想来南安王是吃醋了。”香菱一边为她梳理发髻,一边沉吟道,“高阳王既然轻贱郡主,郡主更不该放弃南安王,毕竟南安王曾经喜欢郡主,与郡主有竹马之宜。”
安陵缇娜被香菱如此提醒,横下心来,对香菱道:“给本郡主更衣!”
拓跋余自拓跋的别院回南安王府,躺在软榻上,想起拓跋这一番安排,是真正的想撮合自己和安陵缇娜,还是别有用意?
又或者他想把安陵缇娜塞给自己,他图谋倾城?
思忖良久,稍为休憩,起来换了身衣裳,又出门去户部。
刚出府门,却见安陵缇娜的马车,也疾驰到府门。
南安王一见安陵缇娜那熟悉的马车,便想转身躲开,免得被她纠缠。
方才,他已将自己的心意说得很清楚了。
安陵缇刚刚回来那阵,他真的还想纳她为侧妃。
可是,后来他找到了莲儿,也就是顾倾城。
他一颗心就系在顾倾城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而且倾城说要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他更放弃纳安陵缇娜为侧妃之念。
直到在拓跋的别院,他知道其实原本那约会是安陵缇娜与拓跋的,他们只是被乱点了鸳鸯。
他竟为曾经喜欢过安陵缇娜而可耻,方才离开,他更加彻底的将她从心里清除。
自己最后对她的态度,她应该心里清楚。
那些年,她拿自己做幌子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旧欢当如梦散。
他想避开,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安陵缇娜已经掀开帘子,与他正打了个照面。
“殿下。”安陵缇娜含笑喊他。
她虽然心知肚明,拓跋余知道了自己爱慕拓跋之事,表面还是装做无辜。
拓跋那条路已是行不通了,他对自己根本视而不见。
而拓跋余毕竟曾经是爱慕过自己的,只要自己忍辱负重,表现得楚楚可怜,拓跋余心里若还有一点旧情,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她又抛下矜持,厚着脸皮来南安王府了。
“虢国夫人,您怎么来了。”拓跋余面无表情,语气疏离道。
他竟然叫她虢国夫人?!
安陵缇娜的眸眼有深深的痛!
他现在连莅阳郡主都不称,更不像以往一样叫她缇娜。
却故意称呼她为虢国夫人,是想让她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男人对一个女人客客气气,甚至不想再见面,便是毫无半点情意了。
安陵缇娜心如刀割,痛在心头!
此时此刻,若她还不知拓跋余的情意,就太愚笨了。
但她只有这唯一的退路了,她必须忍耐!
一瞬的尴尬和心痛后,安陵缇娜若无其事的走到拓跋余面前,递了个烫金请柬给拓跋余。
依然面带微笑道:“殿下,缇娜方才去见您,一时高兴过头,居然忘了给您带请柬。如今给您送请柬来,希望您去参加我和倾城与双儿的结拜仪式。”
“……哦?你要与倾城结拜?”拓跋余微讶,接过请柬打开看了眼。
“是的,我和双儿本来就是好姐妹,与倾城妹妹更是一见如故,我们三人决定义结金兰,成为好姐妹。”
安陵缇娜笑容依然柔婉,端庄大方,依然美得如牡丹绽放。
仿佛方才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你和倾城,不是在老祖宗寿宴才认识吗?”拓跋余蹙眉问。
“不,我们早在仨月前就见过面了。”安陵缇娜道:“希望殿下届时赏脸,一起参加观礼。”
“好,”拓跋余淡然的脸上,嘴角终于有了弧度:“既是倾城与你们的结拜仪式,本王定当赴会。”
因了倾城与她结拜,连称谓也变得平易近人了。
“殿下,缇娜请柬既已送到,殿下好像正要出门,缇娜就不打搅殿下了。”安陵缇娜又大方得体道。
“那,缇娜请便。”拓跋余微微点头,目送安陵缇娜重新上马车离去。
“殿下,莅阳郡主风采不减当年,而且对殿下还是一往情深。”伺候在他身边的马云浅声道:“你们毕竟有青梅竹马之情,殿下除了正妃,也是可以纳很多侧妃的。莅阳郡主,哪怕是侧妃,殿下是否也应该考虑一下?”
拓跋余冷然的瞥了马云一眼,眼神放空的看着前方,半晌后,问:“马云,你爱过吗?”
“殿下知道,属下一心在殿下身上,哪有时间想女人之事。”马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道。
“其实,遇到倾城以前,本王也不算爱过。”拓跋余微喟:“原来,所谓的青梅竹马,只是一起长大的玩伴罢了,并非情爱。”
“殿下难道对莅阳郡主,就一点情意都没有了吗?”马云惋惜道。
当初他们俩确实是好登对的青梅竹马啊!
“旧欢如梦,即便曾经有过喜欢,还是散了的好。”拓跋余转身。
“好,只要殿下欢喜,殿下随心即可。”马云颔首,为他掀开马车帘幔。
如果以前拓跋余还想纳安陵缇娜为侧妃,此刻这想法早已消失殆尽。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现在可以失去任何女人,但不可以失去顾倾城。
他毫不留情的转身,在护卫的簇拥下前去户部。
安陵缇娜坐回马车厢,不禁悲从中来。
眼泪立即簌簌落下,紧咬银牙,长长的指甲进白嫩的手掌。
回去的一路上,她想起当年与拓跋余青梅竹马的日子,想起他对自己的殷勤。
想起她奉旨远嫁,隔着轿辇她看到他一脸的哀伤。
而那一群送别的人群里,却根本没有拓跋的影子。
她在轿辇偷偷落泪。
恨老天爷不长眼,自怜自艾,红颜薄命。
想起她新寡回来,拓跋余邀她共聚,诉说她远嫁后,每次见到像自己的马车都会停下来,看看走出来的是否是自己。
可如今他见到自己的马车,竟想躲开!
他给了她重新寻找幸福的希望,才刚过多久,他又把她的希望摔碎!
“拓跋余,我安陵缇娜一生的幸福,都毁在你拓跋家族手上,你们怎能如此对我?”安陵缇娜在心里狠狠的怒骂。
她曾经以为,拓跋虽没将暗恋他的自己放在心上,虽然可恼,但他光明正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毫不拖泥带水,也不会给她任何虚无缥缈的希望。
她觉得他还算是个君子。
但自从他把自己出卖给拓跋余,断了她的退路,她对拓跋就是蚀骨的恨。
而拓跋余反复无常,一开始喜欢自己,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远嫁而不去争取。
她新寡回来后,他可以不爱自己,却不应该在给予自己希望后又将自己推往绝望的深渊。
至于拓跋焘,至尊帝王,却是毁灭她一生幸福的罪魁祸首。
她绝不会原谅他们!
可是,拓跋与拓跋余两条路都堵死,行不通了。
她倏然想到陛下看她的眸光,眼里有惊艳。
那是一条自己从未想过的路。
事到如今,她不得已,也要破釜沉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