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亮走了以后,我一屁股坐在了排椅上。心中满是庆幸,我还有宇城飞这样的大哥。宇城飞坐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说:“你妈会没事的,放心吧。”我点点头,耐心地等着。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孟亮回来了,并带来了大金刚的消息:“他躲在马山坡一个平房里打麻将呢。”我们所有人立kè 站起,浩浩荡荡地出了医院,跟着孟亮前往马山坡。马山坡是东关镇的一个贫民窟,和我家那边差不多,但是民风比我们那边彪悍。东关镇的混子,有一半是出自马山坡的。到了马山坡,天色已经暗下来,我们的人加上肖治山的人,差不多有二十多个,在夜色下悄然前行。有些个混混吃了晚饭出来溜达,看见我们这二十多人,还想喝问一声是谁,结果一眼看到肖治山,又一眼看到我,立kè 恭恭敬敬地说:“山爷,浩爷。”紧接着又问我们去哪。我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们,肖治山就说是去收拾大金刚。
大金刚砸了我家的店,绑架了我妈的消息已经传开来,所有人都为他的行为不耻。马山坡这些混子听说大金刚躲在他们这,也是一个个都急了:“我们也跟着一起去!”
感到大金刚的藏身之地时,我们的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三十多人。孟亮指着一处低矮的院墙说道:“大金刚就躲在这里面。”果然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哗啦搓麻将的声音。宇城飞又问:“有没有注意到王浩他妈在什么地方?”孟亮摇了摇头:“我跟过来的时候是白天,担心打草惊蛇,也不敢进去探个清楚。”肖治山连忙说:“这个让我来吧,我这些兄弟都是爬墙的好手。”也是,他那些手下平时就偷鸡摸狗,爬个墙算啥?经过宇城飞允许后,毛小强和另一个汉子就顺着墙爬进了院内。过了一会儿,院门轻轻开了,两个人扶着我妈走了出来。
“妈!”我有些激动的叫了出来。“浩浩。”母亲的声音很是虚弱。宇城飞问道:“姨,你怎么样?”母亲说:“没事,就是被他们打了一顿。”毛小强说:“我们在柴房找到你妈的,当时手脚都被捆着绳子。”我激动地摸着母亲的胳膊,喃喃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有种置死地而后生的感觉,不怕丢脸的说,鼻子都有些酸了。
不少人都在谩骂着大金刚的无耻,宇城飞说道:“行了,先把姨送回去,咱们和大金刚算一下后帐。”便随便派了两个人,送母亲离开这里。母亲一边走一边回过头说:“你们可别打架啊,有什么事去告sù 警察……”我们谁都没说话,默默地站在门外等着。
等到母亲走远了,宇城飞撩开衣裳,从里面拿出一把明亮的砍刀来。与此同时,元少他们也都撩开衣裳,不出三秒钟的时间,个个手上都拎着一把砍刀,而我也从袖筒里摸出钢管。肖治山他们和马山坡的混子们都没带家伙,不过也纷纷从地上捡了些砖头等物。等到大家都准bèi 好了,宇城飞猛地一踹院门,众人便喊打喊杀的冲了进去。偌大的院落里,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而且没拉窗帘,很轻易地就看到里面的人都慌了,有些鸡飞狗跳的要操家伙。
宇城飞第一个冲了进去,用砍刀削在第一个不知死活的混子身上。紧接着,元少他们纷纷冲了进去,不用片刻就将他们砍的人仰马翻。我也挤了进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寻找着大金刚的身影。肖治山他们根本就进不来,只能在门口呼呼喝喝地喊着:“弄死大金刚!”
终于让我看见了大金刚的身影,他跳到沙发后面从底下拖出了一把斧头。我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一钢管就抡在他那颗硕大的脑袋上。大金刚“嗷”的一声惨叫,用手里的斧头向我劈了过来。我疯了,他也疯了,似乎不把对方弄死就不罢休。“当”的一声,他的斧头劈在我的钢管上,震得我手臂隐隐发麻。“老子弄死你!”大金刚瞪着恐怖的双眼。
第二斧已经劈了过来,而我的钢管还没有举起来。一柄砍刀突然自我背后削过来,一刀就砍在大金刚的腰上。大金刚又是“嗷”的一声,重重地趴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这间屋子也恢复了安静,因为他们只有七个人,而且完全的措手不及,所以这是一场单方面虐杀。
除了头顶的电灯还完好无损外,其他人无一例外地都躺在地上。血肉飞溅、触目惊心。白毛小混子也在其中,他恐惧地盯着宇城飞:“你……你……”
还站着的,当然都是我们的人。大金刚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他的脑袋流着血,肚子也在流着血。“放过我,放过我……”他可怜巴巴地说着:“浩爷,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滚出东关镇,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屋子里没有人理他,但是屋子外面已经骂了起来。
肖治山他们,以及马山坡的混子们,都在骂着大金刚不要脸和无耻下贱。
我不知dào 该怎么处理大金刚。虽然之前恨不得杀了他,可是现在母亲已经没事了,而大金刚也被砍了一刀,这事情是不是该告一段落了?我疑惑地看着宇城飞,请他拿着主意。
“知dào 怎样才能让他真的怕了吗?”宇城飞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知dào 。
“想要保护好身边的人,就一定要对敌人足够的狠,狠到他们彻底不敢来犯。”说完,他又对元少说:“把大金刚拖出来。”然后宇城飞率先走到了院子里。
所有人都来到了院子里,元少也把大金刚拖了出来。大金刚不知dào 要发生什么事,但他本能地求着饶:“放过我,放过我吧。”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害pà 。
“别啰嗦。”元少一脚踹在大金刚的嘴巴上,像是在踹着一条死狗,根本没把他当作个人。
院子里,众人围成一个圈子,元少和大金刚在最中央。大金刚躺在地上,元少站在旁边,用脚踩着他的头。月光惨白,洒在这二人的身上,本来炎热的天气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有人很识时务地给宇城飞搬来一把椅子,谁都看得出来他才是这里真zhèng 的老大。我不算,肖治山更不算。有的人往这里一站,即便不用说话,浑身都散发着王者之气。
院子里十分的安静,只有大金刚还在轻轻地呻吟着,刚才肚子上那一刀让他很不好受。
周围的一圈人都在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人对他产生怜悯之心。宇城飞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细细打量着大金刚的模样。大金刚带着哭腔说:“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翻来覆去也就是这么几句话。
看了一会儿,宇城飞坐直了身子,对周围一圈的人说道:“你们往后退退,别让血溅在你们的身上。”众人听话的往后退了退,圈子猛地就扩大了,也显得空旷许多。
“行了。”宇城飞打了个呵欠:“元少,动手吧。”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元少踩着大金刚的胳膊,狠狠一刀砍了下去。
“啊……”的一声惨叫,一只血淋淋的手就这样被砍了下来。
我回过头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我觉得真是丢人,现场就我一个人吐了,但我就是控zhì 不住,胃里一阵阵的恶心。大金刚在地上扭来扭去,发出痛苦的声音。这些天总在说剁大金刚一只手、剁大金刚一只手,没想到最后是元少来完成的。
元少剁完以后,把刀子在大金刚身上抹了抹血,然后把刀装进刀鞘,裹在了衣服里。宇城飞也站起来,把那只断手踢在了大金刚的怀里,冷冷地说道:“这次就饶你一条命。如果你跑的够快,或许还能把这只断手接上。”
大金刚捧着自己的断手,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说:“谢谢,谢谢。”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着院门而去,现在的他特别想要尽快感到医院去,将这只断手再接到自己身上。
大金刚走了以后,宇城飞才回过头来看着我。我已经不吐了,但看着院子里那摊血迹,心里还是有点隐隐发怵。宇城飞说:“这样,他才是真的怕了。”
星光下,院子里,三十多人,鸦雀无声。
宇城飞看着其他人说:“你们收拾一下残局,我和耗子到外面去走走。”
然后他搂着我的肩膀,走出了院门。
我们一言不发,行走在马山坡的小巷子里。马山坡是贫民窟,连个路灯都很少见。不过我们的足迹在小时候就遍布东关镇的每一个角落,在这里踩着月光也能轻车熟路地走着。
很快的,我们来到马山坡的打谷场。现在并不是打谷的季节,所以一大片空地很干净,柔柔的月光洒在上面,一切都显得安静而和谐,整个世界静籁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