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从开始就别无选择,但是,这毕竟是对那个人的狙击。能够知道自己的圈子里又增加了一个强大的存在,这等于把压在他心里的一块石头,重量平分了。正所谓神仙打架,平民遭殃。他在有些人的眼中虽然也算是个神仙,但是他很清楚,在这次联合行动之中,他的作用也就是一个马前卒,一个很有可能一旦遇险就会立马被扔出去的马前卒。
不过,凡事都有其两面性,一旦事情办成,他也将得到无比丰厚的回报。这么一想,心里的石头又轻了许多。轻快地推开了秘书二处的门,就见同样身为副秘书长的谢建碑正气急败坏的训斥几个工作人员:“我说过多少遍了?细节体现成败,细节体现成败,你们就是不当回事儿,现在好了,弄出来这么大一个纰漏,你们说说,这让我怎么给李省长交待?作为秘书二处的工作人员,难道你们就不觉得丢人么?如此幼稚的错误也会弄出来?!”
二处的几个年轻人,此时被谢建碑劈头盖脸的训斥弄得面红耳赤,把头埋在胸前,像是准备把头扎进沙子里的鸵鸟似的。
沈潜铁见这几个平时清清爽爽的年轻人弄得如此狼狈,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就笑了,赶紧打圆场道:“大家正在开会哪?”
看到沈潜铁走进来,二处的副处长像是立马找到了救星一般,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沈秘书长。”
谢建碑这个时候也发现了他的存在,本来脸上满是霜雪的谢建碑,顿时变得犹如绽放的鲜花一般:“老沈,你老兄什么时候过来的?二处的风气,我看非得整顿整顿不可,明天李省长要用的讲话稿子,居然弄出来七八个错别字,我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工作作风竟会这般的浮躁,沉不下心,才会做不透事,你们能力是一流的,学识是一流的,怎么会连这种错误都看不出来?明显是态度问题嘛!”
因为李承渊和金恒舜之间的关系很是有些特殊,所以沈潜铁和谢建碑两个人的关系不觉就受到了影响,变得有些微妙了。尽管两个人碰到一块儿也会嘻嘻哈哈的打招呼,但是一般情况下,两个人都是尽可能的少见面,对于这一点,两个人心照不宣,很有默契。
第一三一一章和气浮于面锐气藏于胸
此时听到谢建碑的感慨,沈潜铁也跟着感叹道:“这社会进步,科技发达真说不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哟。现在的年轻人,哪里还会像咱们当年撅着屁股造字哟,网络越来越普及了,估计现在打字的比写字的机会多多了!也难怪这些年轻人。不过秘书长严格要求,对他们的影响也是潜移默化,能把每一个细节都处理万无一失也是一种本事啊!”
虽然沈潜铁是顺着谢建碑的话茬说的,但是谢建碑却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秘书二处是他分管的,出点小漏洞完全可以内部解决了,没必要在外人面前声张。说到底还是家丑不可外扬的缘故。
看沈潜铁一本正经的评点二处的年轻人,谢建碑就有些不快,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就是了,何必跑到我的地方来指手画脚的?真是自不量力哟!
好在这沈潜铁也不是真的要评价秘书二处的工作,看谢建碑迅速转移话题,也是见好就收,扯了几句平常的话。谢建碑主动问道:“你老兄来二处,是不是有什么指示啊?”
“指示可不敢当,就是有一份文件,需要请李省长过目一下。”说话之间,沈潜铁就将那份关于东宏汽车厂的调查递给了谢建碑。谢建碑看着材料上的题目,脸色迅速变换了一下,随即就重重的在沈潜铁肩上拍了一下:“老兄,我可真是羡慕你啊!”
谢建碑话语之中的意思,沈潜铁自然明白,他老老实实地笑了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不小心就会把我的手烫出血泡来的!”
“哈哈哈,你老兄实在是小心过度了,什么烫手山芋,有那么多领导在……哈哈,你是稳赚不赔。什么时候有好消息,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咱们在办公厅一起共事这么几年,都处出感情来了,到时候,我给老兄送送行啊!”
谢建碑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自动打住了,他相信自己的话沈潜铁听懂了,主动握了握他的手,用力的摇晃了几下。
沈潜铁有些不适应,谢建碑的手掌有点厚,估计刚才肝火旺盛,手心里全都是汗,握住沈潜铁不放的时候,这种热量全都散发出来了。弄得沈潜铁感觉像是握了一块肥腻腻的白肉片似的,只觉得有胃液直往上涌,很有些不舒服,勉强笑着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哟,要说庆祝,也是给你老兄庆祝,到时候你可不能赖帐!”
嘻嘻哈哈地说了几句,沈潜铁就告辞离去。而谢建碑再把他送走之后,也顾不上再训斥二处的这些年轻人,拿起那份金恒舜已经签字的调查报告,快步的朝着李承渊的办公室走去,虽然李承渊没有明确指示什么,但是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李承渊也在等消息。
二十多分钟之后,谢建碑就从李承渊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那份材料依旧放在他的手中,不过此时这份材料上,已经多了李承渊的签字。他快步来到二处,将那个刚才被他骂的狗血喷头的副处长叫起来,让他以最快的时间把这份材料复印好了。
几分钟之后,材料复印好了,谢建碑将原件亲自给服务褚运峰的一处送过去,而另外一份,则是安排那位副处长给省委副书记姚中则送一趟。
送完这两份材料,谢建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拿着那份复印件的内容翻看了一遍,不无羡慕的喃喃自语道:“他娘的,这次被沈潜铁抢占了先机,早知道如此,我不如给李省长争争这个差使了!”
感慨之间,谢建碑就将那份复印的材料扔进了碎纸机里面,这种东西,在他这里放着有点不伦不类,不太好。
作为省委秘书长,每天去叶承民办公室中汇报工作,已经是陶一行必须的功课。以至于有人说在省委,去叶书记办公室最勤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小秘屈振兴,另一个就是大秘陶一行。
虽然这种传言有讽刺陶一行拍马屁之嫌,但是陶一行却置若罔闻,不作任何解释和评价。试想,他的位置和身份摆在这儿呢,给领导服务就是他秘书长的首要原则,如果他不能保证随叫随到,岂不是失了最起码的职业准则?因此,这种传言丝毫没有影响他来叶书记办公室的热情。
“秘书长。”陶一行一进来,正在收拾文件的屈振兴就恭恭敬敬的打了个招呼。
虽然陶一行在私下场合也跟屈振兴开玩笑,说我和小屈是同门师兄弟,但是屈振兴不傻,他有自知之明,他只是叶书记的秘书,而陶一行不但是省委秘书长,还是省委常委。陶一行愿意对他和颜悦色,那是陶秘书长平易近人,他屈振兴可不敢这般的嚣张,和陶一行相提并论,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陶一行朝着屈振兴点了点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道:“谁在书记的办公室?”
“现在没人,不过我看叶书记好像有点不高兴。”屈振兴的话只是讲了一半,叶承民为什么不高兴他心里清楚,但是他却没有讲出来。
屈振兴虽然年轻,对自己的定位却是十分的准确。看透而不说透,悟透却不张扬,这也是他的过人之处。年轻人很难做到这一点,试问,在这个争相往上爬的竞技场上,作为一个有政治欲望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像孔雀开屏似的,变着法儿的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示人?有哪个人能主动而又刻意的把自己的智商隐藏了?
屈振兴却做到了。他不想把自己的聪明暴露得一览无遗,能够处处表现出色也许可以令人刮目相看,但是,这么一个人似乎也容易遭人嫉恨。反过来说,如果能凡事留有余地,有为有不为,知足知不足,和气浮于面,锐气藏于胸,才气见于事,义气施于人,是不是更能避免后继乏力的尴尬呢?
屈振兴这么想了,也把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对陶一行这个秘书长处处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他得看清目前的形势,把自己的主要矛盾分析透了,一旦牢牢的控制住这个主要矛盾,其他的次要矛盾也将迎刃而解,以后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了。而这个没有人之中,也包括省委秘书长陶一行。
陶一行看了屈振兴一眼,声音有点低沉地道:“是不是因为东宏汽车厂的问题?我听说政府那边已经收到了调查报告了!”
屈振兴见陶一行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不好再装糊涂了。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就在一个小时前,从姚书记那里转来了一份关于东宏汽车厂的调查材料。不过叶书记并没有表态。”
陶一行没有再说话,而屈振兴则赶快的将一杯沏好的茶放在了陶一行的身边。
将杯子里的茶喝了一口之后,陶一行就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去书记那里坐坐。”
如果是其他人去叶承民那里,屈振兴免不了要跟过去,陶一行则不一样。作为秘书长的他,本来就有不经过他通报,就能直接进入叶承民办公室的权利,现在又专门到他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显然是不要他跟进去。
屈振兴摇了摇头,开始继续收拾他的材料。就在这时候,就见一处的工作人员任晓巷拿着份材料快步地走了过来。屈振兴兼着一处的处长,和任晓巷这个新分进单位的年轻人说话,则显得自然的多。
“晓巷,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