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多的解释,但是这句话却把该表达的意思全都表达出来了。那就是说安易市这边并没有交通阻塞,这辆车适时停住,那是青干班的全体学员用这个举动表达了对省长的充分尊重。
胡一峰听到青干班,眼光动了一下,好奇地问道:“青干班的学员也来芦北县参观学习?”
郑东方呵呵一笑,解释道:“听说这期青干班马上就要结业了,出来参观学习是他们结业之前的必修课之一。”
“嗯,既然他们也去芦北县,那就让他们跟着吧,你们哪,也不用分开接待了,太麻烦,干脆一锅烩了!”胡一峰无伤大雅地说了句玩笑话,转身就上车了。
就在省政府的商务轿车缓缓开动之时,早就在后面等待着的青干班学员,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等待着。要说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巧跟着胡一峰的专车到达安易市,说起来还是一位省政府办公厅处长的功劳。这位处长在办公厅混得不错,几个电话过去,省长大人的行踪就搞得一清二楚了。于是,党校的校车就如此巧遇的和胡一峰的专车同行了。
“请问,哪位是带队的领导?”一个年轻的干部敲开车门之后,冲着在座的全体学员问道。
“我是省委党校的张露佳,您是安易市的同志吗?”张露佳作为带队的老师,此时自然是第一个出场。
“张老师您好,我是市委办公厅的小陈,刚才胡省长吩咐,请大家和胡省长一起去芦北县考察。”年轻干部说完,就下了车。
汽车轻轻的开动,在车门缓缓关上之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控制着的欢呼,毕竟和省长一同前去调研,这滋味不是一般的爽啊。
王子君也在笑,只不过他的笑容,更多的却是耐人寻味,可是此时,又有谁能够看出他笑容之中的异样呢。
车队并没有在安易市停留,顺着安芦公路就径直朝着芦北县飞驰而去。和安易市一样,在芦北县的县界处,杨军才率领着刘传法等人也在那里恭候着。
穿着整洁的杨军才,对着车里的镜子最后梳理了一番之后,这才在秘书的侍候下从小车里钻出来了。此时的他看着那明亮的太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他感到今天这一天,都是属于自己的,而整个芦北县,就是他表演的舞台。舞台有多大,他的心就有多大!
王子君也要来看自己的精彩亮相了,想到李锦湖来给自己汇报省委党校青干班要来时候的模样,杨军才都有点想笑。王子君来了正好,在这场以自己为主的盛大演出中让所有的王系的人都来一个集体葬礼,这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看点。
“杨书记,车来了!”早就到前方打探消息的警车,从公路上飞驰而来,穿着一身警服的李全城在跑步来到杨军才的身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杨军才点了点头,放眼朝着远处看去,就见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他快速地向前走了一步,恭敬地等待在路边。
警车在穿过他身边不远处之时平稳地停了下来,那辆好似充满了威严的商务车,在杨军才的身旁停了下来。杨军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车子上的胡一峰,不过和他打招呼的却不是胡一峰,而是郑东方。
“上来吧。”郑东方朝着杨军才一挥手,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杨军才快速的登上了商务车,一个坐在郑东方旁边的年轻干部要让座,就听胡一峰道:“军才,过来坐这儿。”
和省长同排就坐,这该是何等的荣耀呢,看着胡一峰那淡淡的笑脸,杨军才知道,这是胡一峰在无声的力挺自己呢。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但是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而这一个态度,更是注定了他这次芦北县之行将是一帆风顺,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胡一峰在杨军才坐定之后,和杨军才扯了两句家常,问候了一番杨度陆的身体状况之后,就笑着和郑东方说道:“老郑啊,连我都佩服你这脑袋瓜子,你说,这点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呢,从这里开一条路连接山省和江省,让咱们两省的距离拉近了几百里,这可是一件造福子孙的大好事啊!”
郑东方轻轻地摇了摇头,给胡一峰解释道:“胡省长,要说这条安芦公路,实际上还有一个故事呢。说实话胡省长,这件事情我可不敢居功自傲,我要是这么做,那可有点钴名钓誉之嫌喽,要说功劳啊,还是人家江省的干部劳苦功高啊。”
“哦?说来听听。”胡一峰顿时来了兴趣,他朝着座椅之上一躺,笑着朝郑东方说道。
郑东方朝着胡一峰凑凑身子道:“安芦公路开通以前,说实话我也没想过,是一位芦北县的年轻干部找到我,给我讲了修建安芦公路的提议,又弄了一份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可行性报告给我,这才让我动了心。”
“你这家伙不但动了心,还付诸行动了!这条路一修,还将人家山省的一个市给弄过来了,前些时候去京里开会,山省的老陈可是没少因为这事挤兑我呢,非要吵着闹着扎我出血呢。”胡一峰哈哈大笑着朝着郑东方说道,显然,对于将芦北县并入山省,他觉得很是高兴。
两个人说笑,一旁的杨军才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他自然知道那位给郑东方献策的年轻干部是谁。想到此时乃是他杨军才的表演时间,王子君这个家伙的名字还能冒出来给添乱了,怎不让他觉得窝火?
不过此时,他也不好说什么,在两位大领导的谈笑风生之中,他不好打断,只能态度谦恭地干笑着。
“东方,这个年轻干部不错,对这种有想法、有干劲的年轻干部,我们要多加培养才是。在体制内,千里马常有,问题是,缺少发现人才的伯乐哟!”胡一峰说到这里,又笑了笑追问道:“这个年轻干部在芦北县并入咱们山省的时候,留下来了没有?”
“留下来了。”郑东方知道胡一峰和杨家的关系,所以也不想多说王子君的事情,他要的只是点到为止的结果,有时候,过犹不及的。只是,已经被勾起了兴趣的胡一峰却并不想就此罢休,而是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说的那个年轻干部叫什么名字,等一会儿到芦北县哪,你安排他见见我!”
“这个年轻人叫王子君,是芦北县的县长,今天实在是太巧了,这王县长本来在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呢,刚才小章秘书说了,他们青干班的全体学员正要到芦北县参观学习呢,估计王子君也在车上。”郑东方以一种浑然不在意的口气说道。
王子君三个字听到胡一峰的耳中,这位省长的神色就是一顿,虽然这一顿很快就在他的笑容里消散了,但是,这一细微的变化却没能瞒过郑东方的眼睛。
对于王子君这个名字,胡一峰并不陌生。能够将强势而来的县委书记杨军才逼到捉襟见肘,毫无作为,到最后还是杨度陆亲自协调,才让他去了前途无量的青干班,将这个芦北县委书记的位置留给杨军才,足以想象,这个家伙该是何等的咄咄逼人!
能够将杨军才逼成这个样子,胡一峰心里明白,这是有一定难度的。作为山省的省长,他很清楚在山省杨家可以借助的势力究竟有多强,而在这种厚重的势力之下,还能让杨军才一败涂地的王子君,又该是何等的一个人物呢?
杨军才听着两位领导的对话,心里很是有点受打击,自己搭的舞台,自己请的人,在好戏还没有开场的时候,倒让王子君这个劲敌不动声色的率先出演了一把,这怎不让他心中有点憋屈!
不过很快,杨军才就意识到,小不忍则乱大谋,在这种时候,作为一个有容人之量的县委书记,那就得肯定一下跟自己搭班子的伙计,当着省市两级领导的面儿,不加掩饰的夸奖自己的副手,那就等于是给自己这个班长增光添彩呢,别的不说,这就是一把手的掌控力!
可是现在,让杨军才表扬一下王子君,实在是太为难他了,面对胡一峰看过来的目光,装作没有看见一般低下了头。
胡一峰看向杨军才的意思,杨军才哪里会不懂?但是要让他给王子君歌功颂德,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杨军才可是把胡一峰的性格给想错了,要是齐正鸿,他这一低头那也就算了,可是胡一峰不行。
胡一峰当年和杨度陆关系莫逆,对于杨军才自然也就当成自己家子侄一般,此时见他如此小家子气的表现,心里本能的多出一丝不满。在他看来,一个做大事的人,一定要心胸宽阔,有容人的气度。正所谓将军额头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试想,官场里的人形形色色,你无法把他们的心拧到一股绳儿上来,确保各色人等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又怎么能做一个掌控自如的一把手呢?像杨军才现在这般,让胡一峰觉得很有必要敲打一下。
胡省长那可是做大事的人,气魄非常了得,和郑东方又笑谈了两句之后,就笑着看向杨军才道:“军才,听你们东方书记说你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副手,你工作应该十分舒心吧?”
杨军才很想在胡一峰面前说王子君一顿不是,但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犹豫再三,还是强忍着内心里的恨意,飞快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模棱两可地说道:“胡省长、郑书记,自从我来了芦北县之后,王子君同志给了我很多帮助,他工作能力强,有想法,是一个挺不错的干部。”
虽然已经将心中那些犹如泉涌一般的好词语尽量的压缩,但是杨军才听着还是那么不是味道,毕竟这个时候的他,可是给人家歌功颂德了一番啊!
好在胡一峰也没有过分逼迫,这才让杨军才大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