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靳夜寒开门见山的质问,对面的顾墨啸并没有否认。
“反正大哥也有这样的打算,我顺手就帮你做了。”
顾墨啸漫不经心的按着手里的遥控器:“也算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也省得再脏了大哥的手。”
靳夜寒几不可察的微蹙了下眉头,顾墨啸这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以他对宁言的心思,还有对靳家的仇恨,绝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出手帮他,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靳夜寒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确认过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吉祥和顾如意两个困惑的面面相觑,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家少主近些日子来的举动了。
当初他们回到B市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打击靳夜寒,然后从他身边把宁言给抢回来吗?可是现在怎么像是完全改了初衷,甚至还有点跟靳夜寒沆韰一气的意思?
那他们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养父,同样困惑的顾清稍迟疑了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困惑:“少主,您这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是不喜欢宁小姐了吗?”
“她姓萧。”靳夜寒郑重的强调。
顾清愣了下,想起来宁言已经找回亲生父母的事情,立即改口:“少主是不喜欢萧小姐了吗?”
顾墨啸直接给了他们一记白眼。
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宁言呢?可是自从他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又被拼凑了起来,他突然发现靳夜寒对宁言的感情跟他认知中的并不一样。
前世,当他赶回B市的时候,宁言已经死了。
他当时内心充斥着愤怒,当时唯一支撑着他没有彻底失控的信念就是要找靳夜寒报仇,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宁言也不会死!
无论周炎彬还是宁晴,他都不会放过,但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将靳夜寒碎尸万断!
他像是魔怔了一样疯狂的对付靳越,但让他意外的是,无论他做什么,靳夜寒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靳越不是他的一样。
直到后来,他听到了宁晴母女竟然染上了毒瘾,后来被送去金三角的消息。
而处在前所未有巅峰的周家也一夜之间倾刻倒塌,周炎彬因为不正当的金钱交易被判刑五年,在监狱里因为跟人起了冲突,被对方用刀伤到了男人的根本。
这一切全都是靳夜寒做的。
后来他才知道,靳夜寒连靳绍平一家都没有放过,当然是除了靳夜祈之外,为此不惜自逐出靳家。
靳越被他当做复仇的工具,甚至是自逐出靳家,这样的消息让他不得不震惊。
后来当自己再次见到靳夜寒的时候,是在宁言的墓碑前,只是从来没有想到,那样意气奋发、优雅挺拔的靳夜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头发变得花白,一直不停的咳嗽,像是苍老了十多岁。
他专注的看着墓碑上宁言的照片,手指一直抚摸着照片中的脸颊,就好像宁言还活着一样。
他从贺杰口中得知,靳夜寒在火场救宁言时受了很严重的伤,吊灯的尖锐伤到了他的肺,凌燕城说一定要手术,然后静心修养个几年,才能勉强恢复。
可是宁言于不在了,他的心也死了,生无可恋。
更何况他急于为宁言报仇,所以急着出院又殚精竭虑,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已经开始呕血了。
就算是医术高超如凌燕城也是束手无策了,现在只能以药物勉强支撑着他的身体。
那一天,靳夜寒告诉他,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就算是再爱她,也不会绑她在身边,会放任她离开,至少她还会活着。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靳夜寒,也是靳夜寒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十天之后,他收到了靳夜寒病逝的消息。
那一刻,他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样,一直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后来,他不顾靳家人的反对,和凌燕城还有齐卓炎一起,将靳夜寒和宁言葬在了一起。
那时候他明白了,靳夜寒是用自己的生命爱着宁言的,所以他认输了也放弃了。
当这些记忆纷至沓来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从前想要对付靳夜寒还有他身后的靳家,是因为认定前世宁言的死跟靳夜寒脱不了关系。
但看清了真相后,他迟疑了,不知道该像前世的自己一样放弃成全,还是该继续坚持。
宁言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孩,他当然不舍得放下这段感情,可于他而言,宁言的幸福快乐才是他最为看重在意的。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
萧家老宅。
虽说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萧老夫人也提前打过预防针了,可是见到萧老爷子,靳老头还是跳脚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呢!”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和姓萧的这个死对头成了亲家,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心中也是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让大孙子把宁言给娶回家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萧老头会暗中使多少绊子呢!
萧老爷子一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向来都有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泰然,更有着不怒自威的威严,可是遇到靳老爷子,就像是回到了愣头青时代一样,也像个孩子一样的跳脚。
“靳老头,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给我得瑟,小心我不把我孙女嫁给你孙子!”
他现在可是有孙女的人了好吗?
靳老爷子得意的拉过宁言到身边:“言言早就是我们靳家孙媳妇,是我们靳家的人了,有同不同意有屁的关系。”
萧老爷子怒指着他:“当年你想拐走我的青梅竹马,现在又想拐走我的孙女,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你少在这儿美化自己了,那是你的什么青梅竹马?就是被你压迫残害的童养媳,我那是解救劳苦大众!”
当年,萧家是B市的名门望族,萧老爷子是唯一的继承人,在当年那个社会是难得喝过西洋墨水的先进青年,可是为了尽早让这根独苗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家里不顾他的反对,早早的给他定了个童养媳。
童养媳在萧家长大,萧老爷子没有看低过她,一直把她当自己妹妹一样看待,教她读书认字,说服父母送她去了女子学堂,后来去读了女子中学。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喜欢上了自己的老师,一个进步青年。
靳老爷子是萧家司机的儿子,两人情同手足,靳老爷子也是当童养媳是妹妹,处处维护她,三个人的感情好的真的像是亲兄妹一样。
但后来,童养媳喜欢别的男人的事情被萧家人知道,以不守妇道为由,对她实施家法,更是在祠堂外一直罚跪。
因为这件事情是萧老爷子不小心透露出去的,再加上他坚持要说服自己的父母成全他,拒绝了靳老爷子帮她和心上人私奔的提议,兄弟二人起了争执。
靳老爷子坚持帮童养媳逃走,父子二人因此被逐出了萧家。
再相遇的时候,两人都已经走上了独立的道路。
两人处处较劲,完全就是死对头的架势。
那个年代通讯不畅,加之后来的特殊年代,所有两人也就断了联系。
没想到再次将他们联系起来的,竟然是孙辈的姻缘。
两人吵了一阵子之后,萧老爷子感慨:“如果小念还活着的话那该多好,我们兄妹三人就又能重聚了。”
靳老爷子也跟着叹了一声。
当年童养媳和青年老师一起离开后,跟着他辛苦工作,后来重病死了。
两人感叹的同时,靳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问:“来,说说看小念是谁。”
靳老爷子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寒意,立刻看向自家老伴儿,心中暗叫糟糕,他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自家这个老伴儿,从前职位就比他高,他习惯了听命行事,如今被她这样质问,曾经的奴性又被激发了出来。
立刻指着萧老爷子:“那是他的童养媳,是被他迫害的劳苦大众。”
萧老爷子立刻看穿了靳家的家庭地位,不怀好意的道:“小念长那么好看,你成天跟她屁.股后面献殷勤,谁知道你对她究竟是什么心思。”
“萧老头,你可别瞎编排我!”
靳老爷子紧张的看了眼老伴儿,紧张的举手表忠心:“老伴儿,我跟你发誓,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对小念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真的把她当妹妹!”
萧老头的老伴儿是没了,倒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可他不行,他家领导那可是绝对的权威。
宁言没想到两个老头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谁还没年轻过啊!
但再继续下去的话,只怕靳老爷子真的会陷入百口莫辩的局面。
尤其看靳老夫人的脸色就知道了,再说下去她肯定会脑补出各种白月光、初恋以及青梅竹马被迫分手遗憾终身的剧情。
所以宁言立刻挽住萧老爷子的胳膊,娇嗔的埋怨:“爷爷,您究竟是要谈我的婚事,还是要怀旧啊!”
听了孙女的埋怨,萧老爷子立刻就忘记了要和靳老头清算旧帐的事情,立刻道:“对对,我们今天是要谈言言的婚事。”
坐定之后,宁言总是下意识的看向墙上的挂钟。
秦子清看出了她心底的急切,慈爱的问她:“还在等什么人吗?”
宁言点了点头:“我师父,他说了会来的,怎么这个点了都还不见人影?”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是简庆华给了她欠缺的父爱,这样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不出现呢?
简云烈问过她,要不要也通知宁成辉,她当即就否决了。
倒不是她怨恨宁成辉,而是因为他难得找回了亲生女儿,如果联系过度频繁的话,会让人家内心不适。
对于简庆华父子迟迟不到,萧逸尘亦是有些担心,已经拿出手机拨了起来。
简庆华的性格虽然是个老顽童,可是向来极重信用也极为守时,这过了半个小时人还没到,让人不免担心。
宁言看着萧逸尘,见他微蹙了下眉头后挂断电话,又拨了出去。
可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无人接听。
收起手机,萧逸尘眼底隐约流露出几分凝重:“师父和云烈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宁言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靳夜寒柔声安抚她:“别着急,说不定是手机没电了。”
嘴上虽这样说,但他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宁言焦虑不安的时候,靳夜寒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凌燕城的电话。
按下了接听键,靳夜寒的双眸微眯了起来。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对萧逸尘和宁言如实告之:“简家父子在来这里的途中遇到了袭击,现在人在在医院。”
按凌燕城的说法,是简云烈在意识还清楚的时候开车到了凌安医院。
宁言心跳失了节奏,两腿发软。
萧逸尘霍然起身:“我们马上去医院!”
话音落下后,人已往门外走了,宁言和靳跟寒跟着也离开了,留下了错愕的众人。
知道事情始末的秦子清对众人说明事情后,所有人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简家父子遇袭,应该是出了车祸,要不然以他们的身手,恐怕还没有什么人能把他们送进医院。
三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凌燕城正好从急救室出来。
“简庆华伤势比较重,除大脑受了撞击之外,手臂骨折,其它没什么问题。”
宁言立刻追问:“云烈呢?云烈怎么样了?”
“我没事,还死不了。”
不等凌燕城回答,简云烈从急救室走出来,额头包着纱布,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宁言立刻上去仔细检查:“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云烈摇了摇头,但神情是难得的严肃:“幸亏我爸提前发现我们被人跟着提前做了防备,否则只怕没这么容易躲过。”
萧逸尘问他:“师父呢?醒了吗?”
“他已经被送回病房了,大概还得再昏睡一会儿。”这次回答他的是凌燕城。
萧逸尘对他点了点头,继续问简云烈:“是什么人做的,有线索吗?”
简云烈还是摇头:“对方开的是无牌照的车,撞完就跑了,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说对方是蓄意的,是早就预谋好要对简庆华父子出手的。
靳夜寒立即拿出手机拨电话给贺杰,将事情跟他说明:“立刻去查是什么人干的。”
幸好两人都没什么事,要不然宁言真怕自己会失控,会冲出去找凶手,然后把对方脖子给拧断。
在医院呆了一会儿,简云烈就将他们赶走了。
自责的向宁言道歉:“要不是我们出事,你的婚礼今天都可以定下来了。”
宁言经历了些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亲生父母,有了家人疼爱,原本可以满心欢喜的去准备婚礼,去被他们给打乱了。
宁言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你和师父两条命还不如个婚礼重要吗?”
随即恶狠狠的交待他:“等师父醒了立刻打电话给我,我立刻去查监控。”
竟然敢对她在意重视的人下手,她如果没有动作的话还真以为好欺负。
但结果却跟宁言所预想的不一样,调了从简家到凌安医院的所有监控,行凶的车是看到了,但对方全副武装,根本看不清楚样貌。
贺杰那边查了一天也是一无所获。
对方非常的谨慎小心,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靳绍平虽然被老爷子勒令不许再回老宅,但对宁言是萧家女儿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
从前他看不起的人,摇身一变竟有了让人不容小觑的身份,让他始料未及。
当宁晴从他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几近疯狂的边缘。
她实在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将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宁言,现在还给了她一个优越十足的出身。
她呢?现在除了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之外,还有什么?
她真的不甘心!
因为宁言,自己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让她好过的!
待靳绍平睡着之后,宁晴偷偷下床去了书房,给周炎彬去了电话,将宁言的身世跟他说了。
当时周炎彬沉默了许久,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直到被宁晴的催促拉回了思绪。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安排。”
得到了周炎彬肯定的答复后,宁晴这才安下心来。
周炎彬一直猛抽着烟,知道了宁言的身世,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当初能把持住一心一意对宁言,那么她成了萧家的女儿,萧家一定会为她做主,会让她和靳夜寒离婚,这样一来自己就会成为萧家的乘龙快婿,又何必沦落成现如今的这般模样?
但后悔的情绪立刻被仇恨所吞噬,他之所以会走到今天,一切皆因宁言而起,一切都是拜靳夜寒所赐。
现如今他已经得到了黑帮老大的信任和感情,在黑帮得到了绝对的势力,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让他们不痛快!
周炎彬眼中是阴险的笑意,便将自己的心腹给叫了来。
动不了宁言,难道还动不了她身边的人吗?
她不是和简云烈那臭小子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吗?那他就先从简云烈那臭小子动手!
自己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简云烈也是功不可没!
宁言和简云烈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如果那臭小子死了,她一定会痛不欲生吧!
安排好一切后就悠闲的喝着酒等待结果,得知简云烈父子被撞重伤进了医院,心情愉快的立刻跟宁晴分享这个好消息。
对他们来说,这是最近得到的唯一好消息。
其实周炎彬自己非常清楚,靳夜寒之所以没有动他痛下杀手,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因为他手里握有宁言当年杀人的证据。
当年,为了让宁言喜欢上自己,在沈蔓芝的安排下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当时宁言以为自己真的要被侵犯,中了药的她慌乱下用水果刀将人捅伤。
当初他只是想将发生的一切拍下来当做将来威胁宁言的把柄,谁会想到竟拍到了她伤人逃跑的画面。
结果当然是他及时出现,为她做了所有的善后还一再向她保证不会出事。
宁言不知道的是,他将视频和那把水果刀都留了下来
后来靳夜寒让宋煜接手了星耀后,他曾经COPY了一份视频去找靳夜寒谈判,却没想到靳夜寒竟然软硬不吃,还是对他出手了。
但因为想要拿到视频原件,所以才留了他一条命。
当年的那个小流氓其实受伤并不重,可错就错在他不知深浅,竟然要挟敲诈自己,如果不肯给钱,他就会把这个局的真相告诉宁言。
一个小流氓而已,他怎么可能会放在眼里?
而他也绝对不会受制于人!
所以,为永除后患,他拿起了宁言丢弃在地上的水果刀,让小流氓永远的闭嘴了。
这些年来,宁言一直相信他所说的,小流氓接受了他的赔偿后答应就此做罢。
可是他去找靳夜寒谈判的筹码却是宁言的杀人证据。
他很清楚,靳夜寒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迟早会从视频中发现端倪,甚至会调查出真正的真相,他必须要趁这段时间尽可能的将帮派的权力握在手中,至少要得到足以自保的力量。
不过他始料未及的是,就算袭击简家父子的事做的再干净,也还是让靳夜寒查出了线索。
宁言愤然拍桌:“周炎彬,我看他是被男人上的不够!”
当着萧逸尘的面,她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粗鲁的话。
后知后觉的红了脸:“大哥,我是气极了。”
“我明白。”
萧逸尘眼底含着纵容:“我也很想骂人。”
靳夜寒将决定权交到了宁言手中:“你打算怎么做?”
宁言阴恻恻的扬起唇角:“他现在不是和宁晴正打得火热吗?我得好好的借力打力才行。”
萧逸尘正要开口,却被宁言先一步打断:“大哥,这种事情你就交给我去做就好了,不要把自己卷进来。”
萧逸尘的身份,绝不能和这种事情沾染上任何的关系。
怕他会拒绝,宁言只能再祭出杀手锏:“再说你也答应过我的,我自己的仇让我亲手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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