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与白黎再一次出宫了。
“你真要陪我一起去?”唐玥问。
白黎躺在一旁枕着双手一派翛染模样“当然,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唐玥瞥了他一眼淡然开口:“第一,我只是回家,第二,女儿家的事你掺和什么,第三,我们家的事你又掺和什么?”她还想去见卢文君呢!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郑肃希等忙过了这阵子的和亲人选就准备去提亲,这一担担的聘礼都开始准备了,还事先打探姜家几位长辈的爱好,再晚,只怕姜觅那里不好说。事关姜觅的小心思,唐玥说好了保密又怎么能让白黎知道呢?但是让白黎跟着,又难免不会被他察觉到什么,真是为难啊!
白黎回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有一年,你都是我的了,还分这么清楚做甚?”
这理所当然的姿态,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唐玥想一巴掌呼他脸上。
她这还没过门呢!想得倒是美!是不是梦没醒啊!
想着也说了出来“今天没太阳,不适合做梦。”瞅了瞅外面的天气,暗沉沉的分明是要下雨,乌云压了下来,倒是合了半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
极其恶劣的天气!也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这不是昨晚太累了吗?瑞王府那边找瑞王勾结希罗的证据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
“没打草惊蛇就不错了。”就昨晚他们那动静,也就瑞王府一堆哭声那才勉强遮掩过去,只是这样的机会终归少了些,没瞧见白黎那惋惜的神情吗?唐玥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瑞王那边找不到你们不会去找瑞王妃吗?他们之前怎么联系的总有吧,还有怎么和希罗通消息的,之前的阿芙蓉怎么运来的,瑞王府下面的地道,地牢,哪一出都不好解释。”
“如果实在没有证据――”唐玥突然笑了起来“不是说抓贼抓赃吗?我们让太上捉个现场就好呀!”语气之单纯无辜,这么陷害人的事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义正言辞,让白黎瞠目结舌,继而深深的点头,不愧是他家的小姑娘,就是聪明!
“好主意。”不过还是得有铁证,将人打得不能翻身才好!
“反正对方是瑞王的正妃,那么多年了,说瑞王不知道什么也说不过去对吧――”唐玥继续笑眯眯道,一副狐狸样“夫妻一体,谁也跑不了。”
“你说,我要是去找瑞王家的三公子怎么样?”白黎沉思后开口,朗月入怀天际破晓,极为清爽明亮。
却让唐玥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瑞王家的老三,叫覃宿,承继了瑞王的心狠手辣,花心滥情,以及――皮相。皇家子嗣多无不能入眼的人。覃宿此人,瑞王府的评价是不学无术,走马溜鸟,闲来约一批公子哥骑射,虽然别人看不起他,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也只是似乎,得罪过他的人都被他设计过,不是惊马就是落水再不然就是被抢了女人。
对了,覃宿此人,颇能讨女子欢心,于烟花街里夺状元。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和王家那位扯上了关系。
“王家那位,单字湄的那位曦嫔娘娘――”白黎突然道“你这几次相处下来觉得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和覃宿在一起?”
唐玥思索后道“曦嫔此人,看不透。”
“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不过猜得到几分,应该要对付瑞王。”白黎望着帘子外乌压压的天空神色莫名,覃宿之母为瑞王妃虐杀,作为唯一一个在她眼皮子底下剩下了孩子还养到五岁,还让瑞王亲自护着的人,瑞王妃的手段着实残忍。人彘,不论在哪个朝代,都是残忍的,还偏偏在覃宿看见了。
虽然留了一条命,只怕也种下了不该种的心思。
“瑞王――会不会属意覃宿继位?”唐玥猛得想起前生,瑞王妃在瑞王继位后死去,留下两个孩子骄傲蛮横,却只有这第三子,每每亲自教养,出入后宫无碍。
“他应该不会愿意瑞王妃的孩子成为自己的继承人。”白黎分析道“瑞王要的应该是一个全然听他吩咐的人,而不是还有人能牵制住他。再者,瑞王妃非我族类。其三则是,那两人实在是太过草包了些。老二还是好的,只是暴脾气难改,到处争吵闯祸。”
“烂泥扶不上墙。”唐玥道,看了看地方,已经道定国侯府了,就招呼白黎起来,准备下车。
对于瑞王家的孩子,不好意思唐玥还真瞧不上眼,除了一个老三外,其他都不是对手。
“的确是粪土之墙不可圬也!”白黎下车与唐玥并肩站定,望着迎在门外的两位玉树临风的少年微笑着开口“比不得两位舅子各有所长,一个满腹经纶,一个点石成金。”
唐瑚唐珑两人面色飞快的转变,乍见唐玥之时浮现出笑意柔柔,转瞬见着白黎立时晴转多云,乌压压得和头顶上的黑云有得一拼。
“妹妹。”两人迎上来。
唐玥轻轻一笑低声戏谑“可你这两位舅子似乎不大欢迎你。”
便迎了上去甜甜的唤着“大哥,二哥。”
唐瑚唐珑一左一右护着唐玥,唐瑚还在两人交谈时侧头给了白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今晚留在家中吗?父亲要晚上才能回来。一个人在宫里住着可好?可有人欺负你?宫里可都不是好相与的人――”
一连串的问题问过徕,唐玥笑眯眯的慢慢回答“约莫等和亲人选落定就可以回家了。”虽然她一直很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理说和亲人选不是定了吗?不然这套路,怎么那么奇怪呢?孙烟薇和姜觅,她,进宫都太奇怪了,借口奇怪,整个皇宫也奇怪。太后也很奇怪。不对,太后可能才是最不奇怪的那一个。反正她也不喜欢其他人来打扰,除了皇帝皇后常过来,小辈们都不往她跟前凑,估摸着整个后宫都觉得这位太后要凉凉!唐玥心里一阵感慨,这才是真大腿啊!甭说本家郑家,就冲着那么多年能在后宫屹立不倒那也是个厉害人物啊!就一个孝字就能护着太后一辈子,谁做皇帝都得敬着,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金大腿啊!难怪宫斗没一个玩得过曦嫔,都是一群渣渣。
“对了,家里的账册怎样了?”她现在就很担心家里的账册,万一还是不够是不是得另想办法?她的醉八仙算是勉强博了个人脉,至于收入,大头填了东阳那!
“二哥办事你放心!家里现在库房都满了。”唐珑狡黠一笑,有些欠扁,但不可否认在崔家舅舅们的教导下,这位经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陛下想要开战,没钱,不是和万家,还有咱们和江砚山合作吗?大头归陛下和万家,喝点汤也不错!”这两人指缝里漏出来的都能养活一个唐家了。
“粉彩瓷器和薄胎瓷成了千金难求之物,又是绝款还易碎。”唐瑚也不得不佩服他家老二这点石成金的能耐!反正已经好多豪门贵公子跑来各种拉家常谈感情了。
“那个贺王还来吗?”唐玥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再敢来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唐瑚神色一凛,瞬间给唐珑打眼色。
“没了,卢家小姐找他聊过一次,就再也没来过了。”唐珑心直口快直觉忽略了自己大哥的眼神,干脆的说了出来。
唐瑚忍不住扶额,这要怎么解释哦!
唐玥这时想起来问“对了,大哥你和卢家的文君小姐是什么关系?”
唐瑚几番斟酌,眉头都拧了起来,很是纠结的开口“同窗――”
“青山书院不收女弟子的吧。”唐玥疑惑,要是收女弟子指不定当初她也呗打包带走了。
“同窗是没女的,可别人不知道那就不算吧――”唐珑继续心直口快,唐瑚非常想一巴掌给他招呼上去“当初她就住在大哥隔壁,大哥还很照顾来着,没想到竟然是个妹子!”唐瑚对唐珑彻底不抱希望了……
等等――她听见了什么?
唐玥一脸错愕的看着唐瑚又看看唐珑,卢文君她女扮男装去了青山书院还住她大哥隔壁?这么近的距离,她和大哥没发出点什么都对不起她大哥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所以果然是有什么了吧――
唐玥还处在幻灭阶段,几人说话时就来到了内院,仓庚在这里迎唐玥。
她要走了,这次唐玥回来也是为她践行。
“阿玥――”
送到此处,两个大男人自觉的离开,望着跟在身后的白黎一脸惊讶“你怎么还在这里?”随即恍然大悟一般一左一右架着白黎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离开。
白黎表示什么都不想说,这两人扯开话题的目的太明显手段太低劣了,不过――女儿家的话还是别听吧。
仓庚穿了身鹅黄色的长衫,交领琵琶袖,眼神温润楚楚多情“阿玥你回来了。”
“近来可还好?”唐玥问,离别的愁色笼着两人。
“都好。”仓庚明显欲言又止“只是我要回去了,沐夫人两日前有亲自过来寻我商议这件事。”
“沐夫人是个拎得清的,我也放心,只是你那位爹爹至今不上门,行事太过――”毕竟是人家亲爹唐玥也不好出言太过,还是个长辈呢!沉吟后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府中,劳你照顾太多,我知你不愿困于后宅之地,你这一手好厨艺若是只用在讨好夫家身上也太过可惜,这里有张房契,就在西街的翠竹巷,周围多是书肆书斋,来往也多读书人,地痞无赖少,环境好我也放心,这个给你。”唐玥丛袖中拿出一张房契,拉过仓庚的受,慎之又慎的放在她的掌心。
仓庚下意识的拒绝“阿玥,我不能要。”
“听着”就知道她会拒绝唐玥早就想好了怎么说“第一你父亲目前看来是个靠不住的,沐夫人虽然拎得清到底有自己的孩子,我不确定你回去之后要怎么,这东西给你做压箱底的,谁也不许告诉,包括那位表哥。我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今年秋闱指不定就要有什么机缘,我查过他,是个好苗子,你们两情相悦自然是好,只是男子多薄情我只怕有朝一日他被权贵繁花迷了眼。这房子我租了出去,一年也有些收入,是你的私房钱。”
唐玥言之凿凿,眼神不躲不避,仓庚却不敢直视,只羞红了脸低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与我无关,反正这是给你的。”
“我之前着宫里得了许多赏赐,用不着这些的。”
“宫里的赏赐带了印记变卖不容易,还是留着摆着吧,日后看着这些东西也没人敢动你。”谁让仓庚伺候的是皇后呢?皇帝赐下的东西也不少,损坏御赐之物不说是个大罪,反正真要告也得脱一层皮。
“还有,你在家中住了这么久,流言蜚语什么的太过伤人。虽然有林姐姐在,但到底有些差别,我打算和你义结金兰。”唐玥开口。仓庚毕竟和唐家没有血缘关系,林娴住在这里是因为唐家是她表亲,可仓庚――却是无路可去,她更应该顾忌仓庚的名声!
盖闻诗歌伐木,足征求友之殷;易卜断金,早见知交之笃。是以璇闺绣闼,既 声气之互通;蠹间鸡窗,亦观摩之相得。爰联芝谊,籍订兰交,执牛耳之同盟,效雁门而有序。某某等风前待月,花里闭门,或咏絮吟诗,才夸夫道韫;或辑书著史,技擅于班昭。铜钵敲余,话到更阑之候;玉杯对影,邀来明月之辉。气凛风霜,勿效桃花之轻薄;床联风雨,宜矢松柏之坚贞。不以才相先,不以貌相傲,不以形迹之疏而狐疑莫释,不以声名之异而鹤怨频来。数株之栀子同心,九畹之芝兰结契,对神明而永誓,愿休戚之相关。谨序。
告知父母兄长,交换金兰谱,方定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