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冗杂事情尘埃落定,大考也已落幕。
入了冬,京畿迎来了第一场雪。
白黎与唐玥仍旧宿在护国寺念经礼佛,日日食素让唐玥本就没什么肉的脸又消减了三分,看得白黎有些心疼,着了元清每日送了食材过来,两人窝在后山深林里悄悄做饭,倒还真有几分田间野趣儿。
“你说这皇后把曦嫔塞过来曦嫔也不反抗,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儿呢!”唐玥握着竹枝,眼神眨也不眨的看着火苗窜上,吞噬掉她手中的肉串,瞧准了火势果断抽手,利索的洒上孜然辣椒,闻得鼻尖的肆意的香意满足的喟叹一句“可惜有肉吃不得。”偶尔想起也觉得对不住她母亲,这孝守得着实不够好,她竟然还沾了血腥,可这母仇啊,还是要现报才好,她算了这么久才算得的,不斩了瑞王的子息都觉得对不起她母亲,更何况……斩草不出根,春风真的吹又生!
“诺,给你,烤好了。”唐玥把肉串递给白黎,她尚在孝期,不吃肉的。
白黎此时也揭开了药炉的盖子,将炖好的药膳盛在碗里放在唐玥手边“这药膳是我特意求了高老太医得的法子,你本就身子骨弱还要守孝,不拿药顶着我都怕你哪日晕了过去。”半真半假的嗔怒,白黎却是实实在在担忧唐玥的身子。她体寒,调养了好些年才让高老太医满意,又要守孝亏身子,偏偏又是个倔脾气,说死了要吃素,一丁点肉末星子都不要,连素日里炒菜都得要菜籽油!还是他聪明,拿了药膳方子换着法得炖汤喝,虽然都是些素菜,好歹比那些萝卜白菜补身子!
唐玥接过汤吹开热气小口慢啜,白黎倒是不将就大快朵颐的吃着肉串。
一旁躲躲闪闪的望风的元清和风铃闻着随风飘进鼻子的香气齐齐叹了口气,元清取下腰间系着的酒葫芦倒酒入喉,烈酒入喉驱散满身的寒意这才老气横秋的叹气“你说这还没过门呢,两人处着跟一起生活了好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这样下去指不定日后得有什么莺莺燕燕上门勾人呢!”
风铃睨了元清一眼,满嘴不屑“你以为那些只知道争宠的风尘女子或者说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斗得过小姐?”
“斗估计是斗不过的,可这男人的心有时候比女人还狠。”元清又饮了口烈酒,不是他吹,他老爹老娘就这样的,当年恩恩爱爱后来相看两相厌硬生生折磨得家破人亡“爱你的时候你就是珍宝不爱你的时候你就是个草。”
风铃蓦然不语,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姑娘告诉他们的事……
话说那是有一日,仓庚打趣姑娘,不知怎的便聊起来了男人这个沉重又复杂的话题,他们家姑娘话里话外对于男人这种生物嫌弃得不行,咳咳,原话好像是“男人啊,都是偷腥的猫,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不能让他轻易偷着了也不能让他偷不着!其中的度要仔细斟酌。轻易得了的也轻易仍掉,只有痛到骨子里才会疼你到骨子里!”
不过好在对于平王,两人可谓“灵犀”一字。
风渐大,吹得枯枝不禁冷,纷纷打着抖,瞅着便叫人体寒。
“时候不早了,先回寺庙吧。”待唐玥用完盏中药膳,白黎替她拢紧斗篷,望着天色道。
唐玥压着额角,热汤下肚虽驱散了寒意可腹中暖意升腾让她有了几分倦意“还要想办法应付曦嫔,真是麻烦。”曦嫔出宫这着实是一步不好不坏的棋,好在他们可以动手,坏在曦嫔家世出众,对付曦嫔容易,对付王家可麻烦得紧!
“曦嫔?”白黎忖道“曦嫔其实留着也不错。免得皇后一家独大。”
唐玥顿时浑身如被人浇了个透心凉,皇后……东阳……一家独大……这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一家独大就是卸磨杀驴时!
“可曦嫔此人不好对付。”她的所作所为不可控,不能为己所用者,又有多少价值?
“即便为你所用,你可能信她?”白黎笑着打趣,曦嫔这样的人,不可能为人所用,只能合作,好在他们和曦嫔,覃宿并无利益对立之处。
唐玥长叹,似要把肺腑之间所有的郁气宣泄出来“要是绿珠在就好了。”可惜她早已与绿珠约定,待瑞王事成,便送她去隐居,此后只做对面不识。
“不试试怎么知道曦嫔不能与我们一心?”白黎勾唇眼中挑起几抹邪戾,一个有心爱之人的女人,他可不信她没想过和覃宿双宿双飞!
“阿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对世家闺秀,尤其有用。”
唐玥知他心思,挑眉带这薄怒,双颊添上红晕似嗔“你这话是说我也逃不过吗?”
“这话还有下一句,安弦只怕是忘了。”
“君若无心我便休!”
白黎还没来得及开口,唐玥的话直接把人砸得晕头转向,直让白黎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意思了?他的阿玥他宝贝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仗着阿玥喜欢他肆无忌惮的挥霍这种感情?他又不傻!
眼看着唐玥拉着风铃就往山下走,白黎在元清异样的眼神里摸了摸鼻子连忙追了上去,直接把唐玥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嘛呢!”唐玥小声惊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面上绯红。
“抱我娘子啊!”白黎说得理所当然,冲着唐玥挑眉时那叫一个浑然天成的风流!羞得唐玥面如红霞。
待回了寺里,东阳便寻了过来,白黎挑眉与唐玥耳语了几句再离去。
“公主,怎么了?”
不明白就问,这是个好习惯,当然唐玥也一直保持着这个好习惯。
杨柳端来热茶点心,烧好的炭盆徐徐冒出热气,唐玥褪下白狐裘换了干净柔软的衣裳。
东阳饮茶,香气在口中晕染,她才直勾勾看着唐玥道“今儿不是放榜吗?我的人告诉我那位欧阳瑾瑜……被人榜下捉婿了。”
唐玥手下一滞“他不是和仓庚……”她要是没记错,仓庚的祖母有意让两人亲上加亲来着。
东阳勾唇讥讽“一个膳部的清水郎怎么比得上国公家的嫡姑娘?”
“可查清楚了?”唐玥沉了声音道。
东阳矜持地点头“要不我写信唤仓庚来?”
“不必,既然放榜了,那想来过几日便是他们踏雪寻梅的日子,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好了。”唐玥声线冰冷,唇上妍色却如花娇嫩。
她倒是想瞧瞧那位欧阳瑾瑜可否对得住他这怀瑾握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