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问题……”唐玥弱弱的道。
“你们是怎么搞定的祖母和三哥哥还有李姨娘。”
唐珑有些不好意思的清咳了两声,低头声音婉转,脖颈嫣红“我把他们打晕了……”
“……”唐玥:二哥,你真是厉害了!
“时候不早了,先回去歇着吧,其他事明日再安排。”唐斳咳了两声安排道。
几个人便各自散了,连一起用晚膳的心思都没了。
夜深风露重的,唐玥刚从外面回来并没有准备披风,唐瑚贴心,把自己的披风给唐玥系好,这才揉了把唐玥的头发,带着温软笑意离开。
唐珑见唐瑚先走,慢腾腾的挪着步子走过来,在唐玥戏谑的眼光里颇为不好意思,讪讪开口“那什么,小玥儿,我觉得唐瑿这事……你多看着点。”
“三哥哥?”唐玥不解的瞧着他。
唐珑点了点头,摸着鼻子,因着夜风冷鼻子也吹红了“我总觉得,今日的事有蹊跷,前来通知我们回府的其实是老三身边的银镜。”
“哥哥的意思是今日三哥哥是在为爹爹解围?”唐玥忽而猜测道。
“今日李茹是设宴在了春波楼,本是为了告罪的,她私自带唐莹和赵姨娘入府,乱了家中规矩。爹爹去饮了一杯酒便不顾李姨娘的挽留,先行回了前院,你也知道自打赵莹入府,守门的婆子不敢轻易放行,李姨娘追到院门便出不去,刚好遇到唐瑿,两人一起回了松鹤楼,却在松鹤楼里做出了那等事来。污人耳目。”
唐珑低低说着,这些事还是他和大哥调查后才推出来的。不过今日唐瑿真的……
很令人侧目了。
“爹爹没有喝那杯酒吧。”唐玥一边走一边拂开花树,回头时目光莹润,映衬着杨柳风铃手中的风灯,都说灯下美人月下郎君,唐玥此时便是坠入凡尘的月宫仙子,不染凡尘,超凡脱俗。
“好像是。”唐珑眨眨眼,以父亲的性子加上对李姨娘得谨慎,必然不会随便喝对方递过来的酒,父亲在官场打滚多年,要是不想喝酒还是很容易的,在袖子里藏块手帕便是。
“那估摸着就是李姨娘也喝了那有问题的酒。不过事已至此,纠结这些也没什么大用。”唐玥冷笑“咱们可得做好准备好好迎我这二婶过门,至于三哥哥处――”唐玥却是有些为难,她实在摸不准这位三哥哥肚子里卖的什么药,若是见色起意吧也没必要通知大哥二哥,若是其他的……那这次大房还真的得承他的情。
可是……他什么时候开了心窍?
照以往的作风来看,他分明就是一心在胭脂堆儿里打滚,与姐姐妹妹调笑玩闹的,最多学些歪诗艳曲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是这接连几次打岔相助,有意还是无意?
是否……还记恨长房对二房做的一切?
唐玥待回了院子,仍旧未曾从沉思里醒来。
罢了罢了,明日且去试试吧!唐玥躺在床上暗想,一夜不成眠。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白黎也趁夜去求见今上。
诉苦要趁自己最苦的时候去,半真半假的时候才叫人分辨不出,尤其是这折腾了许久的颓废模样,若是不让今上瞧见那也太不值得了。
“陛下,平王求见。”内侍回道。
一听是白黎求见,今上从奏折山里抬起了头,仰了仰脖子,下意识的摩挲大拇指上戴着墨玉扳指,“白黎怎么这时候来了?不是说要给大长公主准备寿辰礼物吗?难不成看上了朕最近收的几件宝贝儿?”亦是真假混杂的一段话,说得亲昵可真正能有真情实意的占了几分?
皇帝的嘴,才是骗人的鬼。
总管悄悄抬了眼看这位年轻的帝王,心里头想着,这位帝王越发深不可测了。行事更加谨慎三分,伴君如伴虎,朝堂大臣如是,后宫内监更是如此,大臣们被收拾还能有缓和的余地,他们若是惹恼了主子,一句话就死了。
半点水花也溅不起来。君不见,皇宫城墙如血嫣红?后宫里的枯井更是堆了不知多少人的尸首。
无人在意。
“皇上要见吗?”
皇上闭目沉思了一瞬,不辨喜怒的道了个字“宣。”
平王一进门,皇帝就发现了不对,这才多少时日怎么憔悴成这样了?“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人欺负你了?”不大对劲啊!他都是平王了,福王世子也没在,京中还有哪个贵胄子弟敢打平王?
白黎深吸了口气,想着唐玥平素是如何可怜巴巴的瞧着他的,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表现才能有唐玥那种味道,可怜兮兮的瞧着你,直瞧得人觉得她又委屈又可怜,简直是个没人要还受人欺负的小无辜!虽然一向都是她欺负别人没错了。
“请陛下做主――”白黎长跪在地上,夜晚寒凉,寒意沁骨,他不管不顾的叩了三个响头,看得皇帝不明所以,只挥手撤下伺候的内侍,想着怎么着也不能让白黎今晚这事儿传出去。
“说吧,出了什么事。”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很诚实,十之八九就是那对母子的事儿。
果然,白黎开口“约十天前,有一对母子拿了父亲的信物上门,说那少年是父亲的庶子。安弦不知如何处理。”
“请皇上示下。”说着又叩了个头,听得被留下来的总管都觉得自己额头疼得慌。
皇帝故作模样的拧眉“可查过,是否是真的?”
“是真的。”
他父亲却是有过这么一个妾,在边关的时候纳的,但是儿子就不敢肯定了。
“这样啊――”皇帝靠在软枕上,龙椅至尊至贵,可坐起来却不怎么舒服。
“你是想如何处理?”
“臣有想过分了家产着他们自行出去居住,可是……”
“这样是否不近人情了些?”
皇帝勾唇“有什么不近人情的?你家中父母早去,合盖分家了。按律法来便是。”
白黎心里的弦松了几分,暗自松气。
可皇帝偏偏还未说完“只是――”
白黎又猛地绷紧了脑海里的弦,皇帝这番态度是否能证明平王府的一切是他在暗中主导?
“只是你这弟弟的名分还需定一定。”皇帝摇头“他长在边关定然不知京中礼数,还有那位姨娘,若是日后迎来送往的客人宴会,可能招待妥当?安弦,这些都是问题啊!”
宴客?哪家宴客是小妾出面?白黎讥讽着想,别说他父母去世,平王府已不宴客许多年,便是宴请众人,那也是他亲自出面,日后成亲了更是由唐玥一手处理,还轮不到一个已故父亲的妾!
“那陛下以为安弦该如何做才能两全?”白黎抬头,满脸孺慕之情的看着今上,纯然一个等着家长拿主意的小娃娃。
皇帝心里很是满意却不表露半分,略微苦恼的提议“不如你且留他们在平王府几日?着人教导好礼仪再分出府去?至于那位姨娘,便让皇后赐两个嬷嬷如何?”
“多谢陛下。”白黎实打实的叩头,心头却如置身数九寒冬,被泡在冰湖里一般。
果然――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对了,既然你来了,那这事交给你处理也不错。”皇帝又道,从桌上挑了本密信,让内侍送去给白黎看。
“这是?”白黎一脸懵懂。
“江南的密信。”今上道,眼风凌厉“福王世子和郑肃希连带着林家一行人,在被人追杀,这是郑肃希通过暗哨送回京都的,如今几人已经分散了。”
“他们胆子这么大!”白黎瞠目结舌。追杀林家也便罢了,另外两个可一个是福王世子一个是郑家嫡长孙!
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今上冷笑连连“可不是吗?所以这事我觉得你去处理最好。”
“带上锦衣卫,寻回林家一行人和福王世子。”
“江南文风鼎盛,最安全得想来就是郑肃希了。”怎么说那也是郑家嫡长孙,在仕林里甚有名声!
“那郑大人……不管了?”
“暂且不用管,他说他只是被软禁而已,无生命之忧。”今上摇头“此事不必告诉太后。”
“臣谨遵陛下圣旨。”白黎躬身。
这下子,皇帝是想让他交出平王府啊!调虎离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呵。
白黎冷笑。
看来得找大舅子去试探试探这庶子了!
次日一早,白黎径自去了定国侯府,先寻唐玥,却被唐瑚拉着手谈了一句。
天光大亮,碧波泛舟,柳芽点着湖水泛起涟漪层层,如少女轻纱萌动,微微露出玉白肌肤。
“怎么了?一大早的不找阿玥却来寻我。”唐瑚半真半假的调笑,直觉缺绷紧了后背,事出反常必有妖,能让白黎为难的事他虽然好奇却也仅仅是好奇,不过想着平王府和定国侯府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想着自家小丫头又觉得深深的无奈,只怕这事儿他还真推脱不了。
“事情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两人在亭子里下棋,周围是飘逸的轻纱和垂挂的竹帘,又系了香囊许多,随风而来除了春草香还有花香,可惜两人也没有煮茶论道的闲情雅致了。
“我现在怀疑你们家那姨娘和我们家那庶子都是皇上的安排。”白黎压低声音道,落了子,眉头拧着,似是因棋盘而为难。
唐瑚心里也是一惊,谨慎的落子后问“要我怎么做?”
“我要去江南一趟,那边事情有变,林姑父和世子被人追杀如今遗失了消息,皇上要我把他们留在府上教导规矩,所以想请大哥去帮我看着那个庶子。”
“照这么说,这个李姨娘还真的必须得留在我们府上了?”
“当然。只怕赶走了这个,还有下一个身份更明朗的,更让人不能拒绝的。”白黎冷笑。
“江南一行一切小心。京都我看着。只是你什么时候走?可要和阿玥交代一声?”
“这是自然。皇帝命我越快越好。”
“我倒是觉得――不如所幸越乱越好。”唐瑚沉眸,唇角冷冽如刀锋。
白黎心头一颤,随即咧嘴笑“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了。”皇帝要他平王府,那他就要江南乱!
且看鹿死谁手,谁的手段更胜一筹了!
看来此行,得取寻无星卜卦了。或者干脆一起带走?反正她功夫甚好!有个掩护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