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外科手术作为典型的西医理念的产物:能治治,不能治就切掉,之所以被认为是治疗忧郁、精神及强迫症等病的最后一条路,是因为它是将大脑的某一部分切除或者破坏掉,也就破坏了掉了大脑某项功能的物质基础,所以就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不过,不管是这项技术一开始的切除双侧前额叶脑白质,还是发展到现在的定点破坏手术,因为人的身体极其复杂,并不是只是具有某项功能,所以,这种给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物质性伤害的手术还有着痉挛发作、感觉丧失、智力下降等不良反应,在华夏是受到严格控制的,这也是它被称为治疗的最后一条路的另外一个原因。
尽管有种种可能的后遗症,但是问到冷勋的个人意见时,他却马上抓着姜大夫的衣服,要求立刻为他实施手术他再也受不了那个纠缠到他灵魂的噩梦场景了!
手术还是很成功,但姜大夫解下口罩的时候,心中却少有的存着疑虑,尤其想到在为冷勋麻醉的时候,冷勋眼瞪到最大,那是一种恐惧至极的表情!
不过,他又想着经过神经外科手术,向来是担心可能出现的后遗症,还没有病情复发的病例,于是在杨海清问怎么样的时候,他就回答道:“手术很成功,后面只需进行恢复治疗就可以了。”
恢复治疗也比较顺利,在一个月时间里,冷勋头上钻的两个洞顺利结痂,人也胖了一些,头发修剪后看起来还很精神,姜大夫说可以回家休养了。而冷勋对医院的环境也表现出了不耐烦,于是,选了一个大晴天,又让他服用了镇定的药就接回了家。
路上也比较顺利,冷勋很平静,但进了家后,看着家里的摆设,他的表情中却出现了一丝犹豫,四下看着,似乎脑海里有什么非常淡的印象。现在却记不起来了不过睡意袭来,他很快就将其放到了一边,回到自己卧室睡了过去。
杨海清把这个现象告诉了冷功业,为了出现意外,两人就为冷勋又选了一处环境比较好的房子让他去住。除了还是让小雅去陪护,还有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刘大夫。专门照顾他。
日了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过了农历的六月,按节气算已经入了秋,但京城秋老虎历来凶悍,今年比往年更加严重,一连好几天气温都到了四十一、二度。
但即使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在正午时分,冷勋还是要在阳光下行走,也不让人给他打伞,有专门请来的刘大夫照顾着。他倒是没有中暑,但医生本人却病了,不得以只好先去休息一两天,好在小雅作为女人受到了照顾,没有跟着在外面挨晒,也没有得什么病,还能照顾着他。
到底是部长的公子,刘大夫待身体稍微好转,就赶紧回来了,不成想他满腔热情,冷勋见到他后却皱起了眉,然后指着他冷冰冰地道:“你走!”
医生忙微笑道:“冷少,是我啊,就是前两天陪着你的刘大夫……”
冷勋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不耐烦地道:“我不管你是谁,快走!”
刘大夫还要说什么,冷勋忽然暴躁异常,吼道:“你走!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就算刘大夫再想抓住眼前接近冷家的机会,冷勋如此排斥他,他也不好留在这里,以免冷勋的病情出现反复或者恶化,他就跟杨海清说明了情况,提了几点建议后离开了。
杨海清又请来姜大夫为冷勋检查,因为有事,姜大夫到了第二天才过来。
给冷勋检查时,冷勋除了不愿意看他外,其他倒也没什么异常,姜大夫就嘱咐最近什么事都先顺着他,观察两天再说,又安慰她们道:“如果只有这一次,应该是正常的情绪反应,大家不用担心,而且,按以往的病例,做过神经外科手术的病人,病情都没有出现反复。”
杨海清稍稍放心,亲自送姜大夫离开。
等姜大夫和杨海清两人离开后,冷勋才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拉着小雅的手道:“那个人是很凶的鬼!”
小雅被他说得毛骨悚然,但好在他除了说姜大夫是鬼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异常。
直到一周后的中午,冷勋还是下楼围着绿化带转,接受太阳的暴晒,走到树阴凉地方的时候,他忽然身体一僵,然后啊的怪叫一声,随后撒腿向楼里冲进去!
小雅站在楼门口等着他,他就像没有看到一样,直接就冲了过去,差点把她带倒。
她吓了一跳,在后面叫着追了过去,但冷勋却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房间,然后把门摔上,接着屋里面就传出了他的叫声:“滚开!你滚开!我,我……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小雅忙拍着门叫道:“大少,你开门,快开门啊!”
听到敲门声,冷勋像是更受到了刺激,屋里传来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声,还有东西摔到门上,他也叫得更加凄厉:“你不要过来!滚开!滚开!啊”
小雅听得心惊肉跳的,赶紧给杨海清打了电话,过了四十多分钟,杨海清和冷功业都过来了。
杨海清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小雅急得哭出声,道:“上午还好好的,中午他去楼下走动,突然间就往屋里跑,喊都喊不住,然后一直在里面喊着‘不要过来’、‘滚开’之类的话……现在稍微安静下来了……”
冷功业脸色阴了下来,冷勋这种表现不就是病情复发吗?竟然又复发了!看着眼前的门,他面无表情地道:“开门!”
小雅嗫嚅道:“钥匙一直是他拿着,我没有……”
杨海清忙打开包,找出钥匙串,道:“我这里有。”
试了两把钥匙,门应声而开。冷功业带头走了进去,只见冷勋裹着面被蹲在沙发上,双手抱着一把精致的手枪,枪口正对着他!
啪!
看到冷功业走进来,冷勋脸上显出疯狂的神色,用力扣动了枪栓,一股特有的金属撞击和硝烟的气味飘出,看着冷功业右胸处出现的不断变大的红点,他颠狂大笑道:“哈哈,我不怕你!来啊。我杀了你!哈哈,我杀了你!”
说着话,他瞪眼咬着牙狞笑着又继续扣动了手里的枪!
冷功业看着胸口的伤口,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冷勋,但看到冷勋的神情和动作。他一把抓住身边还不明状况的小雅挡在了身前!
小雅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看到了冷勋手里的枪。不由大叫道:“啊!不要!”
接着她开始拼命挣扎起来。然后耳边就听到了啪!啪!啪!几声枪响,后背和臀部有两处地方一麻,接着剧痛起来,她的叫声就更加凄厉了!
一把手枪里的子弹毕竟有数,很快就打完了,而手枪一没子弹。冷勋脸色一变,把手枪扔掉,然后把头也裹进了棉被里。
杨海清呼呼喘着气,用手给冷功业捂住伤口。声音颤抖地问道:“老冷,现在怎么办?”
冷功业放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雅,冷静地道:“打急救电话!”
杨海清反应过来,赶紧拿出手机,强自控制着颤抖的手,倒是还没有完全吓傻,打完120,又给冷功业的助手打了电话,让他联系最近的医院。
救护车发挥了极大的高效率,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开到了楼下,然后几名医生抬着担架跑上来将冷功业抬下去,过了十几分钟后又来一辆车把小雅也接走了。
人都走后,裹成茧子的冷勋把头从棉被里探了出来,屋子里一片寂静,门口的血迹还未清掉,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味儿,然后,在他的眼里,门口突然变成了街道,血迹之上则是躺在车里的董海,还有血从汽车上往下流着!
血一滴一滴的流着,他像是听到血落下时滴答的声音,他的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嘴里则叫道:“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但是,董海的尸体还是从汽车里站了起来,落在了地上,呯!冷勋感到大地都跟着震颤了一下,然后董海的尸体就一步步地向他走了过来,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
他把自己裹得更紧,身体也使劲向后缩,但董海还是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他嘴里发出噢呃的声音,身体拼命后仰,脚则用力地蹬着沙发,终于一下翻到了后面。
这下他终于有了行动能力,从沙发上跑到了电视机旁,但黑色的液晶电视突然又变成了那辆被撞得不成形的汽车!
他大叫一声,又跳到了门边,正踩到了地上的那摊血迹,粘稠的血液就像是触手一样抓住了他!
他心胆俱裂,狂叫着拉门,竟然不知道开锁,最后直接用头往门上撞,撞了七八下后,他终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他换了一身衣服,也不是躺在原来的房子里,看了一圈,却是回到了家里。
只是,突然又有另外的记忆从脑海里慢慢变得清晰,那时他处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董海的尸体慢慢走来,沉重冰冷的气息让他几欲窒息!于是,他拼命地撞墙,想要逃离……
现在,他又从黑暗里出现,伸着带血的手向他走了过来!
冷勋大叫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向门外冲去,他要从这里逃走,摆脱董海!
出了门,看着四周的院墙和院子里随风摆动着的花树树木,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他从台阶上跳下去,忽然看到了院子里停着的车,低头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把钥匙:开车能跑得更快!
他跑过去开了车门,坐进去,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车了!
他焦急地乱按,抬头看,董海的尸体已经追到了门口!
眼看着董海的尸体越来越近,他不知道手按在了哪里,汽车竟然发动了!
再也顾不得其他了,他本能地打方向盘,先是撞在了树上,又冲进了花坛,但到底是开了出去。
生怕一回头董海的尸体就出现在汽车后座上,所以他哪里也不敢看,只是看着前方。
只顾向前开车,车外面有车灯、路灯和两边楼房里的灯光,但总是显得晦暗,然后,在冷勋的眼里,眼前的一切都变了:黄昏的街道,红灯挡住的车流,眼前即将发生的车祸,呯的一声巨想和身体移位般的巨震,这次比以往都要真实!
……
子弹射穿了肺部,经过数个小时的抢救,冷功业终于脱离了危险。
杨海清松了一口气,想到后续要处理的事,却又不由叹气,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见是冷功业助手打来的,她就给他看了一眼,然后接了起来。
说了没两句话,她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失魂落魄地问道:“真的?你,你没看错?冷勋他……”
手机从她手里滑落在床上,只听里面传来助手的声音,道:“夫人,还请你节哀,大少的后事我先去处理,先不要跟冷部长说了吧……”
冷功业脸色一变,不由得咳嗽起来,胸口绷带上有鲜血漫延开来……
夜里十一点,孟学辉给赵阳打来电话,道:“刚刚从京城的朋友那听说,冷勋死了!听说是出车祸,这小子以前没少干这种事,被撞死也是活该……”
赵阳披衣走出来,嗯了一声,他知道在魂曲的作用下,冷勋一定逃不过一死,但没想到竟然也是出车祸,想到已经离开他们两年多的师兄,心中复杂难言,过了一会儿才道:“这,是上天的安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