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岚尖刻的笑声穿透她的耳膜,抽打着她对她最后的一点怜悯。她没想到许岚竟然专门给她留了这么一招,真的摔破脑袋都想不到啊。
“许岚!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原本不想再跟她多废话一句,但是处于一个普通人的立场,她还是忍不住质问道,“你真是吃得空?连我找个工作都要归你管了?”
那头的许岚似乎对她的质问不屑一顾。
“不,许诺。你错了。你找工作当然不归我管。我只是向让你尝尝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她说完,不再给许诺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高傲地挂断了电话,似乎在报复许诺刚才拒接了她的电话。
真是幼稚透顶!许诺无奈地靠在滚烫的电线杆上,盯着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的电话号码久久出神。她真想好好地问候许岚的十八代祖宗。但是她不行,因为许岚的祖宗也是她的。自己骂自己的祖宗,她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听说。
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要让你好过!
她翻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电话号码。不觉的,她紧紧盯着这个号码,有些复杂的情感在翻腾。
“嘟嘟——嘟嘟——”
电话不久就被接听了。
“喂——”是许父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许诺好久都没听过父亲的呢喃了。这个时候她打给他竟然是为了她那个自以为是的姐姐。
“爸——”她哽咽地出声道。然后将许岚这个人疯狂的报复行为告知了许父,她等待着自己父亲的态度,充满希冀地等待着许父安慰自己的声音。
可是,他并没有说。而她也没有等到他说。
“许诺啊——你姐姐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明白!小孩子家家的,你嫉妒心不要太重。你姐姐自然是不想让你干苦活儿才这么做的!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许诺面色惨白地听着许父维护许岚的声音。她不觉微微勾起了嘴角。原来众人都抛弃她了,她还在傻傻地以为自己还能得到维护公平的权力。原来这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现在明白了!
她不言不语地关掉了电话。对那个所谓的家从此不再抱有任何愚蠢的希冀。
许诺在挂了许父的电话后,静静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灯红酒绿的生活不能再吸引着她。她的背影在阳光下被拉得长长的,最终消失在一个拐弯处。
正当她走在阴暗潮湿的小巷中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今天真是个热闹的日子。
她满腹疑惑地从口袋中掏出微微颤动的手机。将其拿至与眼前向平的角度,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了来电者的电话号码。这时她在阴影处,看得是愈发的清楚了。她微微侧过头,玩味地看着来者。
就这样停顿几秒后,她毅然地将电话拒接了。她现在已经和叶文正式分手了,而叶文和她的姐姐走在了一起,她现在可是避嫌得很。
她继续顺着小巷走着,纤细的玉指触碰到了坑坑洼洼的石墙,冰凉的触感通过她的神经直达她的大脑。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等她走出几步,电话铃又响了起来。许诺看也没看,就将其挂掉了。
小巷里阳光照不进来,显得有些凄冷。但这是条捷径,她要穿过小巷到下一路口去打车。正当她尝试走在路沿上时,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她一个不当心,重心不稳。许诺她张开的双臂挥舞着,试图保持平衡。但还是来不及反应,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在平地上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嘴里吭骂着,愤愤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今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倒霉事都得找着她吗?真是稀奇了!
手机在她手机剧烈抖动着,似乎在惧怕她的怒火。来电显示还是叶文。许诺微微眯了眯眼睛,幅度不大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继续专心致志地走着回家的路。
因为几个来电,她断断续续地走完了小巷。终于通达了她要去的路口。许诺她为了躲避太阳,藏在了树荫底下。树叶的缝隙中掉落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脸庞上,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如果忽略掉了她眼睛深处的忧郁的话。
正当她把手插进口袋里时,发现又一个电话打来。她顺势就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看到来者后,她不觉愤愤地开口道。
“好你个叶文!吃的这么空是吗?”她自言自语地骂嚷着,“先是许岚再是你叶文,一个个的都脸皮这么厚的吗?”
无法,她再也受不了了叶文骚扰般的电话,忍着心中盛满的厌恶,接通了他一次又一次打来的电话。
许久未见面的叶文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许诺嫌恶地皱了皱眉。
“不用客套。”她简洁地开口道,“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刹那间,当她说出那个“滚”字之后,心情格外的舒畅,这个字似乎带有某种魔力,特别适用与叶文这个男人身上。许诺暗暗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比叶文更适合这个字的人怕是找不出来了。
而电话那旁的叶文显然是不清楚刚才许岚的所作所为,因此他仅仅是以为许诺对他以前所做的事情感到厌恶罢了。
尽管许诺挂了他三通电话,但他在电话里的语气却并没有因此而带上愤怒的痕迹,反而显得很谄媚的模样。
“喂——许诺。是我——”说到这里,他不觉吞了口口水,似乎在蓄势,“我——叶文——”
听到此,许诺不觉翻了翻白眼,在心中给叶文打了个大大的叉叉。可不是他叶文吗?不是他,她还能挂他电话吗?
“知道。”她不愿意与他多费口舌。
此时许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前方路口因红灯而停下来的公交。她赶紧从包包里翻了翻,找出了几枚硬币。这时她才放心地将硬币捏在了手心里,甚至就在刚才叶文在电话里讲了些什么都没有注意听。
“喂?喂?许诺?你有在听吗?”叶文焦急地在电话里叫喊道,似乎他刚刚好不容易克服自己才说出了难以启齿的事情,而许诺那头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另一头专心等公交的许诺才被叶文的喊声叫回了神。
“没有。”她很诚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就像是在课堂上认真回答老师问题的那般态度。
许诺自然没有很在意,而一旁的叶文却差点把肺给气炸。他从前都是在许诺这里有求必应,而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被冷落的下场。这样大的差别待遇,他叶文怎么能够忍受呢?
只是他现在有事情求于她,才不好意思拉下脸皮。
他近日玩得太嗨,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去赌博了,结果落得个人财两空。
赌博这种东西,如同吸食毒品,一但沾上了,就很难再戒了。因此,他现在穷得连口饭都吃不起了。偏偏在这种时候,学校发来通知单,要求缴纳学费了。
焦头烂额的他走投无路,却不敢告知暴脾气的许岚,因此他只好硬着头皮来求许诺。
他舔了舔他干燥的嘴唇,有些战战兢兢地再次开口道。
“许……许诺……”平日里花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他,如今却感到他的脸庞火辣辣的,“我想……向你借笔钱……”
此时已经坐在公交车上的许诺诧异地挑了挑眉,她把头望向窗外,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叶文?怎么?钱这么快就花完了?你是做了什么大事才把这么多钱都给用光了呀……”
这席话一问出口,令电话那头的叶文的脸一阵红一阵青的。他从未遭过这般羞辱,明明话语中不带一个脏字,却让他被她讽刺得狗血喷头。
他紧紧地攥住了手机,很想将手机摔在地上,但他吝啬他的钱。
公交车启动了,而电话那头的叶文却一个动静都没有,许诺并不着急,第一低声下气地求人,总得给他一点时间适应。
“我……赌博把钱都输光了……现在别说交学费了,连口饭都吃不起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叶文就乖乖地道出了所有的实情,将他试图掩藏的狼狈全部展露在了许诺的面前。
许诺冷笑着,一言不发。
“许诺……求求你……现在只能你帮我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叶文低声下气地嘟哝着,语气很急切,却听不出任何一丝的恳切,“你能先借我一笔钱吗?”
“叶文。你到底是来向我借钱的还是找我拿钱的,这点你比我更清楚……”许诺没有给他任何的面子,一针见血,“只不过你找错了人,许家比我更有钱更有能耐,你应该去求你的好女友——”
电话那头听着许诺话里话外的讽刺的叶文,不觉气红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许诺竟然变得如此八面玲珑。他知道许诺这个人的硬脾气,如今他是从她那里骗不来钱了。他一声不吭,尴尬地挂了电话。
而一边的许诺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恢复到了主界面,将她拿着手机的手靠在了窗棂上,她的侧脸轻轻抵着窗户,安静地放下了眼睑。浓郁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神色如湖面般平静。
她现在对叶文的贸然来访确实是厌恶,气愤的。但事情被她拒绝后,她却感觉到她已经放下了那段苍白无力的感情了,心中也没多么在乎了。支离破碎的感情被扫地出门后,这样的感觉令她很轻松。
不觉的,她在回程的公交车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一辆公交车在站牌下停了一会儿,尾气咕噜咕噜地从排气管一串一串地跑出。几秒后,公交车又转动起了它又大又圆的大轮胎,笨重地朝着前方开去。
而此时的站牌上却多了许诺一人。回家的路还有一小段,她得步行。
她从口袋里伸出了手,然后把她的头颅低了以来,打算看看几点了,然而不小心露出了她洁白的后颈。
“时间不早了呢……”她轻声嘟哝着,然后迈开了步子,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在人行道上独自一人走着。最后,闪进了一条小道上。
走了几十步后,许诺远远地就望见了自己的小屋。当她雀跃地站在门前时,看到安然正在门前的空地上照料一株顽强生长的小花。
“嘿!安然。我回来了——”许诺欣喜地上前,眼神里流露的是再次见到好友的愉悦。此时已经快接近傍晚了,阳光也不像正中午那样猛烈了,它柔柔地照在她的脸上,营造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而一旁蹲着的安然听见了老友的呼唤声,赶紧回头,映入眼帘的是许诺熟悉的笑脸,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快走了几步,拥住了风尘仆仆的许诺。
“许诺,怎么样?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安然在外人面前安静得像只小白兔,而在熟人面前就像是一只不安分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咱们的许诺这么优秀!一定找到了心仪的工作了吧!恭喜啊恭喜啊——”
许诺看见安然欣喜的目光,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今日惨败在许岚手中的结果。她不想把许岚的所作所为告知她,只好把这件家丑掩埋在心底。她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闪了闪目光。
安然见许诺欲言又止的模样,松开了紧紧围住许诺脖子的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尴尬地挠了挠头,接着侧了侧脑袋,赶忙把许诺推进了小屋里,招呼她喝水。
“忙活了一整天累坏了吧——”她将许诺牢牢地摁在椅子上,利索地从水壶中倒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水到玻璃杯里,然后缓缓地递给了许诺。
她看着渴坏了的许诺将一整杯的水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完后,才开口,试图安慰失意的许诺。
“那些人没看上你,觉得是他们眼瞎!”安然愤愤地在小桌的另一边坐下,无条件地维护好友。
许诺看着安然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暖暖的。但当她一想起许岚的卑劣手段,掐灭了才有了势头的笑意。换上了一副尖刻的嘴脸。
“可不是嘛——都眼瞎了——”她顺着安然的台阶下,讽刺了一帮见利忘义的所谓拥有一点小权利的小主管。
突然话题的终结,小屋里划过一阵沉默,气氛突然就莫名地尴尬起来。许诺颓废地趴在小桌上,受够了这一天的白忙活。
那旁的安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奋地朝着许诺讲着。
“许诺!我刚找到一家酒吧,在那里坐台,我觉得挺不错的,你要不要去试试当个侍应生?”
一旁的许诺抬了抬眼皮,又阖上了。她没表现出来有多少兴趣。那许岚的手伸得可长了,估计一般的酒吧老板早就被通告过了,谁还敢要她啊?不过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而坐在小桌那端的安然看着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感。她伸出手推了推许诺,想要让她振奋起来。
“喂——许诺——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吭声啊你——”
许诺踌躇了一会儿,被逼无奈地婉拒了安然的好意,转过头,继续闭目养神。
而安然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酒吧这两个字眼让许诺想起了梦姐。她也不再逼迫她,只是不甘心地又推了推瘫在桌上如块猪肉的许诺。她退了一步,委婉地劝着许诺。
“哎呀,又不是一定要你去那里上班!只是去试试嘛——又不要你掉块肉!”
被安然剧烈摇晃着的许诺,无奈地抬起了头,迎面而来的是安然期盼的眼神。她叹了口气。
“好吧。就去看看——”
……
很快的,夜幕就降临了。安然到了上班的时候,漂漂亮亮地打扮了一番,拉着不情不愿的许诺就出了门。她抬头看了眼璀璨的星空,麻木的一丝感情都没有。
这次许诺没有再搭乘公交,而是选择了比较有个人空间感的的士。司机师傅时不时地就瞟那后视镜,频频对这俩个风格迥异的美女侧目。一个清纯可人,一个热辣诱人。坐在驾驶室的司机师傅在今晚可大饱眼福了。
话不多讲,出租车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身着靓装的安然一露面,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她回头对许诺轻轻一笑,展露的是无穷的女人味儿。微微一笑很倾城。
许诺朝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随着她走进了酒吧。
早就在门外的时候,许诺就发现这家酒吧的装修很独特。不像其他的酒吧一样,杀马特的风格实在是掉价。而这家酒吧的装修让人很舒心,或者你第一眼看到它时,根本就不觉得它是一家酒吧,而更像是高级的西餐厅之类的场所。
许诺探头探脑地随着安然走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门,忽而有一个男生在唱歌的模样。走得愈近听得愈清楚。到了室内,在昏暗的灯光下,原本显得很高级的装修瞬间带上了一些夸张的感觉,让人不会误以为身处在真的高级餐厅,而是在酒吧。
她们走得近了,许诺一下子就被唱台上独唱的男生吸引了,连安然在一旁告诉她去工作了都没有听到。
那个男生手持一把古典吉他,细长又不显得柔弱的手指在拨动着琴弦,发出一阵又一阵令人展眉的旋律。高低不同的声调,强弱不一的震动,完完全全将许诺的耳膜给虏获了。她不由得挤上前去,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俊颜。
然而,当她看清了他的容颜后,才更加的为之一惊。沉郁的眼神,孤傲的气质,低沉好听的歌声,就像是一位被国王遗失在外的王子般。她痴痴地望着他,陶醉了在他歌声里。随着他的节奏一起摇晃,甚至是被他所唱的故事而红了眼眶,最终感动落泪。
这是一曲谱满了爱情的歌谣,原本可能显得肤浅而单调的歌词经过这个男生弹唱后,就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他把他所有的情绪都融入进了旋律,深情而又强忍着悲伤,似乎很有故事的模样,所以很容易地就感染到了在场的听众。
许诺她忍不住幻想着,这个歌手背后不为人知的经历,毕竟能唱出这样感觉的歌手一定会有丰富的人生经历吧。
一曲完毕,男子优雅地谢了场,许诺来不及把眼泪抹干,忍不住狠狠地鼓起了掌,直到把手掌都拍红了也不肯停歇。
周围的听众忍不住起哄起来,叫嚷着让这位男士再唱一曲。她特别也想随着人潮尽力地把自己的想法喊出来。但她看到歌手略显疲惫的面庞,便只是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而激动过后的许诺,却缓缓地把手插回了口袋里。意犹未尽地看着空荡荡的唱台,不觉的她的口袋里也是空荡荡的,心也空荡荡的。
她突然一激灵,向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的钱包不翼而飞!她突然慌张了起来,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子紧绷。她回头张望了几眼,发现了几名不怀好意的男子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种诡异的眼神,盯得她头皮发麻。
她忽而记起,刚刚就在她全神贯注地听着台上的男子唱歌的时候,有几个人撞了她一下,她踉踉跄跄地躲到了一边,心下不快,但是很快又被台上男子的歌声所吸引。所以那时的她并没有在意太多的细节。如今她的钱包不见了,一定和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子有关!
她恨恨地盯着他们,眸子冷了冷,似乎对于他们这种趁乱落井下石的男人充满了不屑。这酒吧里鱼龙混杂,是她疏忽了!
那几个男人似乎注意到了许诺的目光,不觉愣了愣,然后痞气地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这副模样,明显的是要逃跑!许诺咬咬牙,吭骂了几句。
“该死的!”她紧紧地攥着衣袖,刚来酒吧就碰到这种事,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倒霉。
她看清楚了,是俩个纹着蛇的男人。
“偷鸡摸狗的小人!”她忍不住骂出了声,浑身颤抖着,似乎是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