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的世界,这就要以什么样的角度去看了,很多看似光明正义的事情,实际上又是阴暗的,只不过是遮盖着罢了。」
「说点过去的事情,你也应该基本了解了的,无论是旧E科和守卫者协会(现为明面上为东亚共和国CARN公司,暗面依旧是守卫者协会),还是殉义者协会,都存在着虚伪。」
「SLM携带者的数量现今越来越多,在许多年前就有很大群体了,直接影响到了普通人的利益,因为他们更为优秀,所以这也就两类人之间容易起冲突,不能够互相理解。」
「人造新人类计划,或许说就是新时代一切虚伪的开始,SLM携带者比普通人能力出众,而普通人却更加狡猾,以此来利用他们的力量,就连我和你的科城前辈也曾被当做武器来使用,甚至自相残杀。」
「科城他想改变的就是普通人和进化的人类,或许说SLM携带者之间的关系,他父亲,也就是科诺,他曾经有极端的方案就是把全人类都改造为SLM携带者,或者让普通人的后代也全部趋向于进化的人类。」
「然而这一切我们的科技水平不足,还有观念差异等所致未能实现,在加上科诺本身之后的醒悟等,这样的黑历史多了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你要和沙利尔去摧毁私设的新人类研究机构,科城最为痛恨的就是这样的事情,这即使是推动人类前进的方法,但残害幼小甚至未出世的生命,换做是我也很痛恨。①」
「注①:科城不仅一次面对过实验室中悲惨的景象了,当初尤其是在日本高科重工区附近未开发或废弃的岛屿实验室中。」
「或许43号特殊支援队可能有些光明正义,但也会受到上级控制,依然有局限性存在。」
「新E科带着菲普洛斯政府给的权力,以培养精英和特殊任务为由组建的机构,做得又是些什么事情,你或许心里早就有数了。」
——————————————————————
以上这些都是撒切尔和苏展饭馆里的谈话,但基本都是撒切尔在说,苏展只是在听,他不知道给如何作答。
为了改变人或者事物,那么就要付诸以暴力,以更为充满压制的暴力来抑制暴力,E科的地位在男孩心中一落千丈。
苏展被撒切尔的一席话给激起了自己的思考,他先前太多的先入为主了,现在的他内心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到底是科城的理想歪曲了,还是撒切尔的话是假的,或者是夸大严重性的,苏展不愿意在想,他打算回到分配的房子里去好好休息。
几天后,苏展被准许重新执行任务了。
“嘿,苏展要不要一起去执行那个等级A的任务,以你的能力的话肯定行吧。”
“我其实还是有点怕死的,你那么厉害,在我们身边,我们也安心,反正你也无事对吧。”
面对在三个月里结交的同伴们的请求,苏展精神恍惚的就点头答应了,他呆楞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男孩恐怕连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正在改变着,他变得越来越孤独不爱说话,经常是沉默的,同伴们和他说话,他也只是随意应付几声。
反正最后任务都会完成,即使有棘手的任务在,最后苏展也能够帮助其他人完成。
从最开始还会保护队友,去提醒其他队员错误的走位和有缺陷的战术,到之后他却默不作声了。
这个过程才不过半个多月,他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一次的艾格玛协调系统同步率飙升时,他都会听不到同伴们在通讯里的叫唤声。
许久没见苏展的苏陆,看到他这个状态,还以为是病了,让他去申请休假和医治,苏展口头答应了,但没有去做。
在9月28日的时候,苏展见到了科城,但这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了,而在那之前他先见到了六棱星机构的新宇。
“科城,他的情况很糟糕。”
“记忆力极速衰退,我不敢想象才一年时间,他竟然连我的名字都能念错几次,连他老婆希雨都差点忘了。”
苏展和新宇对坐在沙发上,他们也就是在等科城,而现在是新宇在和苏展说明情况。
“为了把科城抓去治疗,可是耗尽了心思。”新宇脸色有些悲哀感叹,“一年前的细致诊断果然不能一直作为参考,科城前辈他或许会成为SLM携带者里第一个早衰的人,记忆力衰退快速不说,就连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虽然还能行走什么的,有基本身体机能,但是他的寿命……”
“可能不长了,还有多长时间我们也不知道,只能说命不久矣。”
苏展这么久以来总算是脸色变化了很多,但也只是眉头一皱:“能说细致些吗?”
他什么时间变成这个样子,曾崇敬的人这么糟糕的情况,而苏展却面不改色,新宇想不明白,他认为SLM携带者间是会互相同情的,但为什么在这两个人之间却行不通了?
“科城前辈或许在今年末就会和我们说再见了,他没能活过二十二世纪中期,恐怕这会是遗憾。”新宇打开电子板念着数据资料,“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你也是其中一个,也是科城同意我告诉你情况的。”
“你说说科城他家是不是太惨了点,他爹科诺死的早,现在科城死的更早,连自己的孩子恐怕都看不到了……”
“科城前辈的孩子?看不到了?”
“希雨才怀孕啊,她现在还不知情,我们打算瞒着她等到孩子出世,不然怕她做什么傻事,总不能让科城绝后吧……”
「我不会做什么傻事。」
两个男人立刻站了起来看向站在不远处偷听许久的女人,新宇脸色很糟糕,他是闯大祸了。
而苏展则是一脸茫然紧紧盯着她罢了,那个女人表情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看着两个人。
最糟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科城恰巧从这里出来看到这一幕,他也是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其他人。
“抱歉,我们回避一下。”
“走吧。”
新宇走到苏展一边小声说道,然后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苏展和自己能够在场该知道的了。
———————————————————————
“苏展,看样子你是成长了不少啊。”
“前辈,很抱歉,我不认同你的理念和理想……”
科城没有一丝惊讶和愤怒,他尽可能面露微笑说:“没关系,至少我没说过要你成为我,你肯定会超越我的吧,既然我选择的道路上错误的……”
“那么,拜托你能帮我找到那条道路吗”
“苏展你记着,假如有一天你要去实现什么,需要必要的力量的话,无论是实现你的理想还是帮我找到‘答案’,那么就去……”
这次谈话后,苏展再也没能联系上这个男人,他现在虽然还是E科专员,但是很多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所以还跟很多上级闹了不少矛盾。
不仅如此,他对同伴们也越来越冷漠,渐渐的分离开来,甚至是到了见死不救的地步。
他曾亲眼看着*的改装式重锤坦克把同伴的天巡者L给炸成一片废铁,面对呼救他默不作声,只是认真看完,事后再狠狠把那个玩意拆了。
苏展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从执行任务开始都现在,他甚至连杀一个看似普通人都不带思考了,但却一直没有杀过小孩,这是他的底限。
“苏展,有人检举你对同伴见死不救和痛下杀手,满满的证据在我面前,你让我拿什么帮你开脱?”
“对同伴见死不救是因为我也深处险境,无法帮助,对同伴下杀手,那是因为他要反叛,先干掉他,再杀掉敌人来完成任务,这也是拯救了更多无辜人。”苏展否认的话语,很直接却也有道理。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还同伴反叛这样的借口你也说得出来!”
新宇很生气的拍了桌子就走人了,他对苏展的变化成这样的人感到生气,杀同伴这种事,使他对苏展的愤怒到了极点。
一个月后。
或许关于科城的事情对于苏展来说是一个噩耗,他的内心多少是有触动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申请休假吗,已经给你通过七天的假期了。”
“不是,我想要永久的假期。”
“你是想辞职?!”
“嗯,我受够了,还是做个普通人好了。”
「苏展,你让我很失望,也让包括科城前辈在内的大家都失望,但即使如此,我希望你不要忘了这段经历,按照科城前辈的要求,我们不会追究你责任了。」
「听着,能离E科越远越好,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离开,那么就尽可能不要在搅进来了,否则E科不仅不会保护好你,还会调查监视你,如果你不想找麻烦的话。」
苏展关上电子板,这两条讯息是新宇发给他的,很显然新宇和其他人是对苏展有些不舍的,但也总不能强迫他留下。
———————————————————————
苏展正式辞职离开E科的日期:AD2149年10月16日。
这一天也是科城即将送入急症救治室的前一天,被装入玻璃罐样子的医疗舱中,之后会注射镇静剂来缓解他的痛苦,定期注射少量SLM抑制剂等药物。
当然也不过是尽可能延长这个半死不活的人都身体机能,情况好的话,他或许能活过冬天,但活不过明年的春天了。
而在这一天,科城靠着还没有忘记的东西找个人交代清楚,即使他已经先留下了很多记录,但还是想找个人聊聊。
这个来这里的人就是黎浩·华伊斯。
“鸟儿(这里指的是苏展)的羽毛过于漂亮,我们的铁笼是关不住他的,那么还不如放他自由吧。”黎浩站在病床旁看着科城,他是有些急得赶来的样子,身上还穿着43号特殊支援队的作训服,“科城,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是啊,我很不甘心。”科城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的情况很虚弱,就连说话也有气无力,“但又要什么办法呢,毕竟我也看到了尽头了。”
黎浩像是早就懂这个男人的心理所想了一样,他看向窗外的夕阳不禁触景生情说道:“你是说属于自己的时代就像夕阳一样,走向尽头了对吗,还是说……”
“属于你的制裁也终于到来了,沾满了无数生命鲜血的你,犯下无数罪行的你,这听起来像是印证你过去说的话。”
病床的男人微笑,当然也是硬撑出来的微笑,他想给人个好印象,之后就没机会了,这个夜晚睡去后,就在也没办法醒来了。
“就这样吧,之后就拜托你了”
“嗯,十城中校。”
黎浩转过身去,留下背影给科城看,但科城眼里的画面其实早就模糊不清了,他其实根本没有看清来的人是他,就连听也是靠着助听器才勉强听清楚了。
男人的眼眶早就已经湿润了,黎浩伤感的念出“十城中校”的时候,立马就想起了过去和科城并肩作战的日子了,那段岁月黎浩早就立下誓言绝对不会忘记了。
他不知道科城会不会忘记,或许因为病早就已经忘了吧,黎浩压轻步伐,慢慢走出门,他刚想关上门,手却停住了。
病床是男人头慢慢歪向一边,闭上双眼,左手里的相框也慢慢松开掉落在地面。
“科城中校?!”
“科城!!!”
———————————————————————
黎浩轻轻拉住了希雨的手,他的表情严肃中又带着一些悲伤,脸上还有一丝泪痕,这样的男人也有哭泣的时候。
她看着黎浩的表情,自然是知道他的决意,所以停下了脚步,慢慢抱着头蹲了下去低声说着:“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科城他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黎浩将她扶起来,然后让医护人员送到休息区,自己倒是一个人在门口这里靠着墙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