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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篇:加拉尔号角长鸣(五)
AD2148年9月28日傍晚。
在维尔拉特岛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菲普洛斯的部队付出惨重代价也始终没能够突破第二防线，现在算是知道当初PUN去攻击ROEA首都时候那种困难和无奈了。
菲普洛斯不得不放弃了进攻，根本想不到维尔拉特的战备如此的多和强力，这么短时间内总计有3000名士兵永远倒在了这个战场上。
第十四机动步兵小队也全部撤离了回来，虽然没有机体被破坏到无法修复，但是要想恢复原战力可不是短短时间就能完成的。
所以在停止进攻撤退回来后就立刻开始了整备，海兹尔和端瑞一刻都不能离开整备区，这是命令要求。
“敌人在书写历史，一旦我们失败，我们就是成为阻碍他国独立的侵略者。”海兹尔拿着一本书说着，他并不是原话念，只不过摆个样子罢了，“但我们也在书写历史，如果我们胜利了，就是伟大的维护国家主权……”
“你拿的书是初中的课本，装什么呢?”端瑞走过来把右手一瓶酒放在一边，“你想发牢骚也别在这里说啊，造成不好影响怎么办?”
海兹尔满脸笑容的拿过酒瓶，十分放松的样子回答:“你不觉得这是一种诙谐的调侃吗?”
端瑞起先一愣，然后也把另一瓶酒打开，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对了，你知不知道43号特殊支援队?”海兹尔一脸酒红色，似乎是有点喝多了，“他们队里有个女人，绰号是叫一个疯兔。”
“知道，特别能喝又能打。”端瑞脸色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还有他们那个队长，黎浩·华伊斯上校。”
“东亚那边的人，都他妈的是怪物……”
“我们科城上校原来也是东亚的，怪不得啊，你说是不是。”海兹尔喝的已经满嘴胡话了，靠着铁栏杆就要昏睡下去。
端瑞到是跑去洗手间里吐了，原本是不允许喝酒的，但是老兵们总有办法，十年时间，这两个28岁的老男人办法多得是，平常训练就没少搞事。
而整备区里像他们两个人一样的人还真的不算少，例如黎浩、科城、沙利尔等人也是如此。
“两年前，我们在东亚北华市守第二道防线的时候……”科城抽着眼，吐出烟雾，“撑了多少天来着?”
“十天。”黎浩和沙利尔异口同声的回答。
“科城上校你什么时候记忆那么差了，这都能忘?”黎浩随口问道，“我反正忘不掉了。”
“不知道。”科城答。
三个人坐在一架炮管都炸膛了的报废坦克上面，沙利尔坐的很端正的看着科城，倒是黎浩可就直接躺着了。
“那你说，我们这都打了三天了，会不会还要再打一星期才能够打破这第二道防线啊?”沙利尔问，她是带着一些忧虑的语气。
科城和黎浩陷入了沉默，两个人的脸色似乎差不多，只不过科城的情况是更为僵硬，黎浩则是深深的无奈。
这个夜晚早就已经不平静了，齐翰东现在脑壳也是发热的饭都吃不下，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继续强攻作战。
不过按照这惨烈的情况下来，到现在为止死伤的士兵已经上万余人，在这么打下去反而损失的更多，不如一鼓作气破釜沉舟的打下来。
齐翰东把原预案悄悄加密发送给了科城，他不想在和其他人讨论，现在的他没有退路，与其和那些政治家和理论军事家说太多，不如直接和真正的战术专家交流。
「齐翰东(D)、科城(K)」
「D:我打算直接把驻守本土的部队调过来支援作战，你说说看法?」
「K:我建议还是不要，这样的话本土内部空虚，先不说有会被他国突袭的危险，还有可能被本土的反抗残留势力策划武装政变等。」
「D:这次作战的参与只有三个师，而现在第22师剩的人连一个团都凑不齐了！」
「K:维尔拉特岛本来就是个黑笼，被誉为黑色地带，那里的居民明显都站在支持TMS的一边，跟他们打持久战不太现实。」
「D:那你说说如何才能结束这场战斗?」
「K:只有原来我说的那个方法。」
「D:那种代价，你真的承受得了吗?」
「K:真的。」
…… ……
「D:你家人那边始终认为你是MIA状态①，小影那里怎么说?」
「注①:MIA，即战斗中失踪之意。」
「K:帮我把那天交给你的玻璃盒子在这次作战后结束寄送过去就好了。」
齐翰东叹了口气关闭通讯，离开座位摸了摸口袋拿出打火机点燃烟，很无力的靠在一边的沙发上，他闭上眼想快速入睡，但是精神上不允许。
“科诺，你一直说自己是不祥之人，没想到连你儿子也是如此的惨。”
“他以一个人的生命挽救十万士兵的生命，不，是拯救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齐翰东坐回到了位置上，掐灭烟头放到烟灰缸上，然后拿出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上面这两句话。
男人回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和科诺的事情，那段往事和他现在面临的处境，竟然是多么的相似。
科诺当初被E科自己人害死，那么科城这种又算不算被自己人害死呢，齐翰东想不明白，他知道有的人注定是会牺牲奉献的。
“总理先生，是我。”齐翰东打开通许，犹豫了两秒后，用着严肃又认真的语气说道:“您还记得科诺那个人吗?”
“科诺……”总理听到这个名字，原来低沉的声音变得有些伤感起来，“等等，你的意思是他的儿子科城还活着，而且还奔赴在战场上?”
“是的，总理。”齐翰东语气微妙，“但请您不要公开这件事，他说过要当无名英雄。”
“为什么?”总理反问，“他难道不想死后有着无数荣誉和受人尊敬吗?”
“他只是一个战士，也只适合做一个战士，而且他是东亚出生，受东亚教育的。”齐翰东放松了语气回答，“知道东亚那边有句被印在课本上教了一个多世纪的话吗?”
总理把眼前的文件直接扔到了桌子一边，他突然对这个感到了兴趣，又问:“什么，这跟东亚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做好事不留名，他父亲科诺教的，当初要不是太多人强烈要求公开科诺的事情，不然现在科城和他的母亲、姐姐、妹妹也就不会那么悲剧了。”齐翰东说了很多实话，他觉得没必要隐瞒下去，“我说了这么多您懂我的意思了吗?”
“他是在燃烧生命来换取菲普洛斯继续存在的可能性……”总理语气变得严肃，“是考验人类的可能性。”
「通过，我会撤回关于“SLM研发中心计划”等的相关文件。」
————
再返回菲普洛斯的运输舰上，甲板上没有多少人，也只有十多个步兵在巡逻，由于损坏器械与伤员过多，有些器械不得不搬到甲板上去给伤员空出空间。
这个运输舰是由损坏的K-2型航空母舰改制的，由于修复的费用庞大，所以干脆做成了运输舰。
希雨坐在甲板上抬头看了一眼飞到运输舰上空的第三代机动步兵，她没看错的话，那个黑色的机体是MSV004「断罪」，是复制人黑的机动步兵。
“ADS(挨达斯)，是这艘舰船吧，目标扫描到了吗?”
“数据对比显示目标正确，搜寻人物扫描完成，开始检测目标物体状态。”
黑是在对「断罪」上的第四代人工智能模拟人格说话，他通过远距离摄像画面很快就知道了，那个双手抱腿坐在那里的女孩是希雨。
“目标物体为人类女性，准确率99.5％，根据瞳孔大小及状态，面部表情等判断，她现在是处于呆滞状态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她是人类。”黑笑的用手敲了了一下窗口里的Alph图标，“不过，说来她真的变化了很多。”
黑让机体以运输舰的速度进行巡航，然后撑着下巴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不久前和科城的对话。
————
“哟，你竟然会主动联系我，怎么有麻烦事要找我帮忙了?”
“确实是有点麻烦事，你能够从东亚赶来吗，帮我一件事。”
简短的对话，黑还真的开着「断罪」就到了维尔拉特岛菲普洛斯占领区前线，虽然耗费了一些周折，但是所幸找到了人。
两个人见面先是互相僵硬的盯着对方，然后又都尴尬的露出了僵硬的微笑。
“说吧，什么难事，要我帮你毁了TMS反叛军吗?”黑和科城边走边说，“不过，你这表情是不是有点奇怪……”
“你说我们是出生入死，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对吧?”科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坏笑，“我怎么可能让兄弟去危险的前线战场送死对吧，所以……”
两个人找到了一个地方坐下就打算开始聊，时间是夜晚，起先他们是望天看着星空，但很快就被科城打破了宁静。
“你缺不缺女人?”
“你问个问题干嘛……”
“没事，只是问问。”
黑沉默数秒，然后好像懂了点什么，就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怕死在这次战役里，然后让我帮照顾你女人?”
“没，我哪有什么女人。”
“希雨对吗，她的话没什么事情吧。”
“给你个任务。”
“讲。”
科城半站了起来把作战服里的一封信拿了出来递到他手上说:“首先是要把这封单独信给希雨。”
黑看他这个语气和表情似乎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拿上了信问:“然后呢？照顾她事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力帮她的，你不用担心。”
“不，第二个任务对你来说可能有些艰巨，但你必须去努力做。”科城又坐下了，侧过头看向黑，“让希雨爱上你，照顾她的一生。”
“噗。”黑大笑了出来，他似乎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强忍着笑意说，“你疯了吗，让我给你带绿帽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科城却一脸僵硬的表情，身体也一动不动的看着黑，吓得他有点想别开这可怕的目光。
“你认真的?”黑也严肃的语气说，“即使这样，但为什么要找我，那么多认识希雨，而且还很熟的人，不选他们，为什么选我。”
“倒不是因为他们不够优秀，没你好，说实话他们比你像人多了，也正常多了。”科城低下头，“只是除了你外，没人会答应。”
临别前科城对黑说了这么一段话:我是个不祥之人，我什么都给不了希雨，现在给不了，未来也给不了，我但是你或许可以，即使她始终接受不了，你也要好好对待她，像照顾妹妹一样。另外你只要花些时间去理解正常人的状态和情感，也迟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黑当时只是回头轻轻说了一句:“真心话?”
他不知道科城慢慢转身离去举起的右手摆来摆去的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那是科城一个人要付出的代价，舍弃一切，舍弃生命、舍弃爱情、舍弃友情，舍弃……
但他也在努力的去改变和拯救着很多东西，即使只是改变一个微小的数值，但也许蝴蝶效应就会因此而发生，从而改变更大范围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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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想了很久，然后决定将机体停在了运输舰的甲板上，
“希雨……?”
“呃?！”
女孩回头看到了黑那站的笔直的身躯，又看着他缓缓坐下然后到了她的一边。
“科城……?”
希雨早就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画面了，她的视野早就模糊不清，硬撑着身体坐在这里罢了，实际上她已经很累了。
黑楞了一下，他脸上带着微笑，脑海中一直想起和科城的对话。
“嗯，我是。”
“太好了，你活着回来了……”
她总算撑不住，身躯直接靠在了他的右肩膀上，然后双手紧紧抓着这个男人的身体不放，手指也紧紧扣着他的作战服外衣。
嘴上也说着模糊不清的话:“别再想丢下我一个人了！”
黑大致听清楚了她的话，他将女孩的身体直接抱在怀里，他第一次体验到女孩柔然的身躯，他也从她的话和状态来看知道了，眼前这个昏睡的漂亮女孩是多么爱着口中或梦中的那个男人。
他不想在动，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乱动，半分钟后，她总算抓着男人的右臂靠着安稳的在他怀里睡了下去。
“科城，我现在特别想打你一顿，有着这样的女朋友不要，偏要去做什么狗屁英雄。”黑的内心有些无力的吐槽，“但希雨……”
黑现在心跳的有些快，他觉得希雨很可怜，也很同情她，他害怕这个女孩清醒过来，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望向远处。
两小时后，黑看了一眼抓着自己右臂睡觉的女孩，她睡得很沉，脸色也很好看，他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干净漂亮的脸蛋。
黑慢慢松开女孩的手，然后将她抱起走进船舱里一间室，但里面没有床，只有沙发，没办法他只好以一个较为舒适的方式将她放上去，然后脱下身上的作战服披在她的身上，将科城给的那封信放在了沙发旁的桌子上。
男人离开这个舱室，然后在门口的电子板那里留言:请勿入内。
“科城，算你捡到宝了。”黑无奈的叹了口气靠着舱室墙壁，心中一阵乱想，“看在希雨的面子上，怎么样也该带你回来。”
“希雨是一个好女孩，你可不能辜负了她啊。”黑回到了「断罪」的驾驶舱上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和ADS说一样，“所以，我只能把你先前说的狗屁话当耳旁风了。”
黑色的机体快速升空，短短十秒就离舰船很远了，在舰船上的人只能看到一个光点。
他不知道现在赶过去还能不能把那个走向死亡的人拉回来，于是开口又问ADS:“你说说我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无法确定。”
“我要是科城，就不会傻到去做那种事情，做个普通人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去参与那些事情?”
ADS没有很快回复，检索了许久资料得出一个结论:从古至今，总会有像他那样的人出现和存在，否则人类的文明历史将会止步不前，而他们这类人付出的代价和收获往往是差别巨大的。
黑不是很理解这句话，微微笑了一声把头盔戴好，然后开始操控机体，他现在心里暗骂科城，或许连黑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也被科城所影响了，改变了。
AD2148年9月30日，菲普洛斯军队总算是突破了TMS的第二道防线，但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将近3500名士兵永远沉睡在了这里。
菲普洛斯两支机动步兵中队由于损失惨重整编成了一支，原来第九、十三、十四这三个小队算是损失较少的了，或者说现在的菲普洛斯第三代机动步兵小队只剩这三支是有战力支持继续作战了。
陆军第十九师的部队已经开始突入街区和TMS的游击部队作战，巷战的死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少，由于前期损失大量的机械化部队，现在的进攻部队只有陆军士兵，以及少数的第二代机动步兵、装甲步兵车等进行支援掩护作战。
天空中战机的战场胜负早就已经结束，双方都已经失去了全部作战飞机，而第三代机动步兵的战场还没有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到达顶峰。
“沙利尔，你去掩护陆军作战，黎浩你负责清理残存的第三代机动步兵，其他的交给我来。”
“干掉「瞬变」后，我会执行你的指令。”
科城表情凝固，实际上他不指望这指令会有人去听从，现在的他已经无计可施了，唯有死斗。
TMS的机动步兵还有将近三机掠夺者是比较难以对付的，再加上还有一架「毒龙」没有被毁。
沙利尔离开了编队，按照指令到达指定位置进行远程炮击掩护，让陆军的伤亡减少，在离开编队前她什么也没对科城说，原本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但有很快说:“没什么。”
TMS的总指挥室里其实也一团乱了，他们有的人甚至想着要跑路，萧克相比那些年长的人，似乎显得更为冷静。
他不是在看着前线战况的监视画面，而是看着整备室里机动步兵的情况。
“MSV0011「恶兆」，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MSV系列的究极机体。”萧克喃喃自语的说着，“能和那个男人一样抗衡的力量吗?”
“时间差不多了，科城。”萧克微笑转过身准备前往整备室，“准备好正式迎接我的报复了吗?”
萧克病态的心理已经难以想象了，他可能还不明白，以为自己很聪明的把罗恩这个狡诈的老滑头给利用了，实际上他自己也是棋子一样被控制。
他在进入整备室前给自己注射了各种药物，其中包括就是SLM突变剂，萧克才是真正被改造成了一个怪物。
有欲望也就有代价存在，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不在是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