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我且问你,这条路你走是不是?”江河目光无悲无喜,一片漠然。
“我……”三皇子呼吸急促起来,不知该如何抉择。
“老师,您看该怎么办。”他选择求慕容腾。
慕容腾做沉思装,低语道:“江少宗主静水深流,功高莫测,说的话也是不无道理,可以听听。”
得了老师应允,三皇子一咬牙,道:“好,你说。”
“给长河宗的人跪下道歉。”江河淡淡道。
什么?
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
“道歉”二字先不说,光是跪下就足够让他们所有人陪葬了。
三皇子不管是否真是前朝余孽,但现在身份可是实打实的大周王朝三皇子,地位崇高无比。
让他下跪,难若登天。
更何况,在场的人,怕是除了江河外,也没人能承受住他这一跪。
“江少宗主,欺人太甚了吧!”慕容腾目露寒芒。
“跪下,道歉。”江河淡淡吐出两字。
“江河,道歉可以,但你让我跪下,呵呵,这长河宗上上下下,谁能受得住!”
三皇子抬起猩红眼眸,仿佛一头饿极了的野兽,择人而噬。
众人被吓得心脏骤停,面色俱是一变。
“是啊,这有点离谱了吧。”
“让皇子下跪,咱们的少宗主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吧。”
“我觉得道歉就行了,赶紧让这两尊大神走。”
“对对,有道理。”
很多人开始小声议论,窃窃私语。
秦玖美眸闪烁,猜不透江河的心思。
许由和陈凡两人对视一眼,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他们的这位师父,最是胆大,行事出人意料不假,但也远远超出情理之中。
这里的事情,更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包括他们两个在内,也都如此。
孙长老的眉头紧皱,想开口劝阻,看了一眼江河身影,却又忍住了。
“不可!”
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声音。
众人抬头,大门处走来几道人影。
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老者,身形挺拔如松,相貌清绝,散发着一股超然气质。
除了嘴角的一抹血迹外,倒挺符合世外高人的感觉。
另外的几道身影,稍微在他后面,气息略显紊乱,却也还算正常。
“大长老,二长老……”长河宗众弟子,连忙出声喝道。
“师兄,你们怎么出来了?”孙长老心中疑惑。
刚刚他们都被慕容腾以秘术震伤,短时间内难以动弹,这次出来,定会耗费极大心神。
只片刻后,他便恍然大悟。
就见大长老何长啸脸上,果然浮现一抹无奈。
“江河,你为我们考虑这是好的,可这三殿下始终是皇子,道歉也就罢了,只是另外一个要求,实在强人所难。”
何长啸身为大长老,宗主不在,他的权力是最大的。
这种场面,其他长老也是以他为尊,纷纷附和。
“是啊,还是听大长老的。”四长老声音低沉,不时的咳嗽两声。
“江小子,你平常是有些过格,但这件事千万不可越界,听我们的,别太过了。”二长老语重心长的道。
“我平常性子急,但这件事还可真就不能着急,江河三思而后行啊。”三长老的意思,也是和其他人一样。
倒是六长老一句话都没说,一双眼睛在江河的身上来回打量。
“师父!”
秦玖、许由、陈凡三人同时出声,似乎也想劝说。
江河双手负后,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三位师兄,几位长老,你们就不要说恩公了!”
青青看不过去了,攥着粉拳,娇叱出声。
“你是何人,这里哪有你的师兄!”四长老低沉的声音响起。
“四师兄,听这小姑娘话里面的意思,怕是江河新收的弟子。”六长老这时候终于说话了。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看几位师兄,长叹一声,道:“可能我们几个老顽固活得老了,还没有人家小姑娘看的透彻。”
“江河为了替我们找回公道,不惜得罪皇权,我们几个老家伙被人救了不说,还要出言呵斥。”
“这长老之位,我看……不坐也罢。”
六长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可笑,看到眼前一幕,更是连连摇头。
大长老气的吹胡子瞪眼,哼出口气道:“老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是啊,六师弟,你得听大师兄的,长兄如父,大师兄对我们来说,就跟师父一样。”二长老声音也是变得有些低沉。
他们这些长老全都是上任掌教的亲传弟子,情同手足,最是团结。
虽然平常也会有磕磕碰碰,但从来不会在大是大非面前乱了阵脚。
这次,倒是有些变了。
“老六,你要不想做这个位子就让出来,你不坐,有的是人坐!”三长老大喝一声。
“好,不坐就不坐,你当我稀罕这个破位置?”六长老也生气了。
他平常对宗门大小事,一概不闻不问,只是修炼自身,来面对如今天这样的宗门劫难。
他虽败了,但心还在,也知道现下的事情是该让一步。
可他不想让一个好心为宗门的子弟,被身旁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指责。
“你们知不知道,要不是江河,说不定我们今天就死了,长河宗就没了。”
“我今天站出来,不为别的,单是为了一句公道话,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长河宗长老。”
六长老说完,看向江河,语气坚决的道:“江河,你是个好孩子,这件事你不用愧疚,与你无关,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不想做,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大长老指着他,气的浑身哆嗦。
最后,脸色一红,张口“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息萎靡起来。
四长老声音锋利起来,冷然道:“老六,你看你做的叫什么事,大师兄都被你气的吐血了。”
“吐血怎么了?要不是江河在这里,你我今天都得死!”
“不知感恩,只知斥责,我看这长河宗迟早都败在你们手里。”
六长老冷嘲热讽,眼中却闪过一丝抹不去的担忧。
他心里还是认这个大师哥的,但这次他们做的太过了。
的确,三皇子道了歉,他们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在那几位长老看来,还能得到一份皇子的人情。
但可别忘了,就算道歉,那也是大周三皇子的道歉,之前你们还让他跪下。
这样的风险,只会灭门,倒是不如让江河彻底将三皇子折服,免除灭顶之灾。
“大师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为了宗门啊。”
他心中长叹一声,百感交集。
孙长老左看一看,又看一眼,最后狠下心,道:“行了,你们都消停会,让江河说。”
“老五,你也敢……”
大长老话没说完,就被孙长老给堵了回去。
“六师弟说的不错,我们的命都是江河救的,这一点就得听他的。”
孙长老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字一句道:“要是几位师兄再行阻拦,那师弟只好让你们先睡一会了。”
几位长老只觉被他打量一眼,都浑身笼罩在寒气中,如坠冰窖。
心中惊骇他实力提高的同时,也只得将愤怒强自压下去。
这位五师弟不同于老六,做事帮理不帮亲,大事面前更是只讲道理,不顾人情。
如果真把他惹怒了,指不定干什么事来。
“哼,我倒要听听他要怎么说。”大长老哼哼唧唧的说了句,便不再阻拦。
其他几位长老,见大长老都不表态,只得忿忿的作罢。
六长老给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孙长老笑了笑,传音道:“六师弟,我知道你是为了宗门好,没必要和他们置气。”
孙长老说完,眼神落到了江河身上,示意要他把话接下。
江河见到孙长老的眼色,对他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好笑这些长老们的做派。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夏虫不可以语冰,他们在长河宗待的时间长了,光顾着修炼,对于世道并没多大认识。
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不是人情,而是力量,他们却完全搞反了。
这还没事,最悲哀的还是他们没有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江河朝三皇子示意道:“行了,三殿下,说说你的看法吧。”
三皇子听言,一双眼睛不再望向江河,当即转向旁边的慕容腾。
结果这位身具鹿神宗护道者之职的强者,只是望着的脚下的土地,仿佛那里长花了似的。
任凭三皇子眼神都快递成老花眼,仍旧装聋作哑,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江河对此倒并不意外,反而对这老者高看一眼。
能够在这时候审时度势,知道如何决断,再有些修炼的天赋,成为强者自是理所当然。
“三殿下,以你的身份,还不知道如何决断吗?”
江河笑着道:“两条路摆在你面前,其中一条路上正宗的修炼秘籍,还有未人皇宝座,另一条通向何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有人都被江河给吓住了。
他这分明就是在引诱三皇子投入他麾下,而且居然敢许以人皇之位!
历朝历代的人皇都最忌皇子掌权过大,江河风头正劲,还敢“招揽”三皇子,这不是找死吗?
那些站在外面,本来想要覆灭长河宗的金甲侍卫,吓得浑身哆嗦。
江河和三皇子商量的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成了倒还好说,不成的话,他们这些跟班也得满门抄斩啊。
这个时候,他们恨不得一刀斩了江河的脑袋。
可又惧怕江河的实力,心中还暗暗觉得人皇宝座真有可能被三皇子坐上。
这种又怕又期望的心情,不仅在他们心中升起,也代表了不少人的心思。
秦玖玉指紧握,掌心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此时干系太大,她也是心神难稳。
许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上闪现出一抹深沉,若有所思。
陈凡则是抱着双臂,饶有兴致的打量三皇子,眼神玩味。
他比秦玖和许由年纪小,神经也更大条,对于江河的信心也堪称三人之最。
在场众人,除了陈凡外,就只有青青对江河的信心,足可移山填海,百劫不变。
“我,我……”
三皇子犹豫不决,脑海中天人交战,打得激烈不停,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