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个小时的飞行,飞机抵达明城机场。三个人在机舱门口碰面,苏苏眼睛有些红,大概是刚刚一个人的时候哭过了。
余笙假装没有看见苏苏的微红的眼眶,跟着顾江海身后下了飞机,三人一起从vip通道离开,在机场门口打了计程车直接奔往医院,苏苏一路上很紧张,简直是焦躁不安,余笙同她坐在一起,顾江海一个人单独坐在前面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两个女人。
苏苏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余笙盯着他的后脑勺看的出神,三个人心思各异,余笙想的是怎样才能将对顾江海的伤害降到最低,苏苏想的却是怎样才能重新站在余淮安身边,而顾江海,他想的是怎样才会让余笙更开心,怎样才能帮助她在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上走的轻松。
他安静的收回眼神,偏头望着窗外不停的倒退的街景,明城的所有街道,住了十几年,从满目沧桑到如今的焕然一新,他都一一见证过。
计程车停在医院门口,顾江海率先下车,拉开后座的门,苏苏率先下车,余笙紧随其后,他将宽厚的掌心展开伸到余笙眼前,余笙还坐在车子,看见之后抬头看着他,随后将手递到他手心里。
苏苏进入医院大堂,正好看见从电梯里出来的段沐阳,大概是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所以下来接他们,毕竟之前他并没有告诉他们余淮安的病房在哪里。
因为明城下雪的缘故,天气寒冷,医院大堂冷气开的足,苏苏还是一直喷嚏连连,刚才从机场出来,苏苏穿的单薄,顾江海将自己的打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才勉强好了一点。
苏苏快步上前,抓住段沐阳的手,眼神急切,冲口而出的嗓音带着哭腔的慌乱。
“他在哪里?”段沐阳的眼神越过苏苏,看向她身后的顾江海和余笙,顾江海也刚好将眼神从余笙身上移开,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段沐阳无声的询问,眉毛跳动,是在询问顾江海现在带苏苏去见余淮安是不是不合适?
毕竟淮安现在伤的有些狼狈,英俊的脸上贴了好几道纱布,还有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用段沐阳的话来说,就是余淮安暂时性毁容了。
虽然医生交代过,经过调养,等伤口愈合之后还是会好的,不会留疤,段沐阳还是为了调解气氛开了余淮安的玩笑。
顾江海揽着余笙肩膀的手紧了紧,随后轻轻点头,示意他可以带苏苏去见一下淮安,毕竟他们都是为了对方才出事。
苏苏如果不打那通求救电话,余淮安不会失控的开车出去,也不会出车祸,苏苏不同余淮安闹脾气,不为了躲避他而逃到国外,就不会让人有机可乘,一下子,毁掉三个人。顾江海暗暗惊叹,男人啊,一旦碰上关于爱情,就会变得毫无智商,就像他,也像余淮安。
多年前,她爱,他不爱。多年后,他爱了,她却不敢爱了。
段沐阳带着苏苏上了电梯,余笙加快脚步本来想跟上去,却被顾江海拦腰抱住,没有让她有机会进入电梯,眼看着电梯合上,余笙有些急,偏偏顾江海抱的很紧,让她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不要无打扰他们了,他们现在一定有很多话相对彼此说。”
顾江海完全不顾周围人来人往,就那样亲密的抱着她,温软的唇瓣贴着她的耳廓作怪,余笙缩了缩脖子,轻轻说了声:“好痒。”
为了避免招来更多的围观,顾江海明智的拉着余笙来开了医院大堂,从大堂出去,一阵刺骨的冷风迎面而来,吹的余笙一个激灵,后退一步,躲在顾江海宽阔的背后,顾江海突然低笑,手臂绕到身后,牵住余笙的衣袖,因为天冷,余笙将手缩进了衣袖里面,袖子有些大,袖筒处吹进一些凉风,顾江海紧紧地将袖筒捏住,避免冷风侵入。
“我们去哪里?”上了车后,顾江海才松开手,因为车内空调的原因,余笙身后解开了脖子处的两颗扣子,方才在车外面,又觉得冷,现在上了车,被暖气一吹,又觉得热。
顾江海的手握住余笙准备解第三颗扣子的手,眸子微沉,车厢内亮着昏黄的光,车窗外一片银白,余笙深呼吸口气,拍了拍顾江海的手。
“我有点热。”
他松开手,转而牵住她的手放进小腹中,余笙冰凉的手触到温暖,震惊的侧头看着他,见他面色无异,又看向前面正在开车的司机,司机目不斜视,小心翼翼的在雪地里开着车,余笙暗暗送了一口气,想要从他怀里将手抽出来,刚有动作,他就睁开眼睛。
“别乱动。”声音有些疲惫的低哑,余笙听话的没有在继续挣扎,顾江海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暗黄明亮的光纤落在他脸上,晕染一层淡黄色的暖色系光晕,睫毛格外的长,随着呼吸的起伏轻轻颤动,余笙坐正,透着寒意的手在他小腹上渐渐温暖起来,从医院会顾家,路程有些远,他似乎是在车上睡着了,闭着眼睛呼吸浅浅,即使偶尔的颠簸,都没有让他睁开眼睛。
她的手越发暖,想要抽出来,稍稍用力,他便跟着一起用力,好像稍微一松手,她就会跑掉。
余笙无奈,因为司机在前面,又不好与他太亲密,只能挪着身子稍微靠近他身边一点带你,再一点点。
余笙觉得顾江海根本没有睡着,因为车子刚停下的时候,他就睁开眼睛。
“阿笙。”声音是真的低哑,余笙将视线从窗户上收回来,转眸看向他,温声“嗯‘了一声。
他没有下文了,再仔细看,他又闭上眼睛了,在车上逗留的几分钟,他抬手,拳头抵着额头,眼神低垂,余笙推开车门。
绕到另一边拉开顾江海的车门,他坐在车里,看着温柔的笑,余笙也笑,随后弯下身,手摸进他西装口袋里,在他怀里乱摸了一阵,终于摸到了一个鼓鼓的东西。
是钱包。
将车费付给司机后,余笙将钱包塞回顾江海怀里,抱着手臂站在车门外,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江海。
“顾先生不打算下车吗?”
门口已经有佣人出来迎接他们,陈姨站在最前面,手臂上搭着顾江海的外套,顾江海的外套给了苏苏,现在他身上只有一套单薄的西装,虽然他浑身热的像暖炉,可到底只是一个凡夫俗子。
顾江海下车,陈姨将他的外套递给余笙,余笙递给他。
“我们下午再去医院吗?”
她在他怀里仰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他目视着前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午医院的要求。
余笙皱眉,她只是在问一个一个问题,怎么到他身上,就变成了她在请求?顾江海总是喜欢同她玩文字游戏,不过就是欺负她现在傻。
余笙忽然低笑,想到一些以前的旧事,那时候也很傻。不过是心甘情愿被他捉弄欺负。她也总有其他方式再还回去。
医院。
苏苏跟着段沐阳走到余淮安病房门口,段沐阳将她带到门口,苏苏忽然之间有些无措,段沐阳伸手要去开门的手被她横空拦住,她看着他,一双眼睛涨得通红,段沐阳一愣,收回手。
“等一下,我……”她无措的搅弄着两只伤痕累累手,段沐阳垂下眼神,一言不发地离开的病房,就连留在病房周围保护余淮安的人也被他一并带走。
苏苏站在门口,生出一种越靠近他就越胆怯的心理。
“苏苏,我知道你回来了。”病房里面传来一声低唤,她将他虚弱沙哑的听的有些虚幻,纤细的手上累累伤痕,她握着门把,犹豫了半晌依旧没有勇气打开。
病房里突然传出东西落地的声音,她一惊,快速的推开门,入目床单凌乱,床上早已经没有余淮安的身影。
她愣愣站着,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灵魂一样,无措的往里面走,脚步刚踏出去一步,身后传来巨大的关门声。
她下意识就要转身,身后人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苏苏,苏苏。苏苏。”他一声一声喊着她的名字,温柔缱倦而又布满爱而不得的绝望。她想起他的伤,大腿骨折,严重脑震荡,他比她更虚弱。
“你疯了吗?”她喑哑着声音斥责,想要转身看看他身上的伤,他收紧手臂,手臂上的伤口裂开,有鲜红的血浸透,苏苏只觉得手臂上一阵湿热的濡湿,身后的怀抱忽然就松了。
他整个人轰然倒地,手却还不忘紧紧地抓着她。
“苏苏,别离开我了。‘他眼神有些涣散,却是再盯着她,她慌了,抱着他大喊着医生,没有走远的段沐阳听见她惊慌的叫声跑了过来,就看见余淮安躺在地上,手臂上的伤口崩开,,往外溢着血。看着两人的眼神有些复杂。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过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人,也瞬间皱紧了眉头,段沐阳上前将苏苏拉起来,余淮安纵使已经昏迷了,抓着苏苏的手力道却没有松开。
费劲将余淮安抬上病床,期间,任由他们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掰开他抓着苏苏的力度,一种近乎是执念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