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栗在理政方面竟然颇有一手,下邳在短短几天之内,能够明显感觉到一些变化,比如官府开始组织百姓清理街道,之前只是有零散的百姓会帮守城将士们送饭,但如今,秦栗开始大力在城内宣传曹军的所作所为,同时也开始着力为吕布竖立正面形象。
当然,吕布这几场仗的胜利才是关键,秦栗做的不过是一些顺水推舟的事情,不过如果没有他的顺水推舟,这些东西要酝酿出来,至少也得曹军退兵以后再过一两个月。
秦栗,并不想一个初涉官场的人,如果只是处理一些政务的话,才学的确可以起到作用,但秦栗这几天做的事情,没有丰富的理政经验和对人心的掌控,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
当然,这些不是吕布看出来的,而是陈宫说的,他怀疑秦栗的身份并不只是郑玄弟子那么简单。
毕竟郑玄的弟子很多,只要有求学之心,没有不良品行的人,郑玄是能收则收,但弟子的水平,却是良莠不济,而且不像蔡邕那样,门下虽然不多,但各个出类拔萃,所以,陈宫怀疑秦栗有所隐瞒。
“谁没有个秘密?”吕布对于陈宫的怀疑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陈宫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这个世界,谁心里没有几个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在吕布看来,只要能用心为自己做事,而且有能力做事,其他的,都可以不管,陈宫倒是来历清白,但那又怎样?背地里做的事情还少吗?
“温侯这般不问品性,不问出身用人,他日必受其害!”陈宫咬牙道。
“呵呵~”吕布闻言,放下了竹笺道:“此前我听你之言,重用那些名望之士,但结果如何?”
陈宫闻言不由语塞。
吕布没理会陈宫难看的脸色,淡然道:“兖州时,那些投奔我们的世家最终反过来断了我们的后路,徐州之战,陈家父子暂且不说,秦宜禄去了袁术那里,一去不返,成为袁术门客,各地县令、太守,如今又有几人在?”
陈宫不语。
吕布跪坐在堂上,将一份竹笺放下,看着面露不豫之色的陈宫道:“如今曹军尚未退去,就算退了,我身边可用之人亦不多,既然公台也认可秦栗先生之才华,何必纠结于出身?如今的徐州,可没有太多给我等挑选之余地!”
世家的人多难请啊?别说陈登那样的嫡出子弟,便是那些庶出、旁系子弟,对吕布都是爱答不理,吕布此前为了治理徐州,可当真是好话说尽,但结果如何?曹操来的时候,这些人二话不说,便倒戈了曹操。
吕布也算看出来了,自己舍弃脸面去求的人才,绝不会珍惜你的这份重视,更不会感恩,背叛的时候,连丁点儿的犹豫都不会。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还要舍下脸皮去求人,倒不如招募一些有能力却没名声,或是德行有亏之人,一来用的顺手,二来也没有那些名士那种眼高于顶的臭毛病。
“主公,秦县令求见。”亲卫进来,对着吕布躬身一礼道。
“请他进来吧。”吕布看了陈宫一眼,点头示意亲卫带人进来。
“喏~”亲卫退出正堂,早已等在门外的秦栗得了亲卫的准许,迈步进来。
“卑职秦栗,参见主公。”秦栗对着吕布躬身一礼道。
“不必多礼。”吕布指了指下手的座位示意秦栗坐下,微笑道:“正好,之前公台还在夸赞于你,这下邳县的政务,若非秦先生,可没这般顺利。”
“公台谬赞,栗愧不敢当。”秦栗笑了笑,对着陈宫微微一礼。
“不知秦先生此来,有何事?”陈宫看着秦栗,淡然道。
吕布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话有些刺耳,都是自己手底下的文官,你陈宫能来,人家就不能来了?
“确实有事要报知主公。”秦栗也不生气,只是对着吕布躬身一礼道。
“但说无妨。”吕布点点头道。
秦栗斟酌了一下言语道:“目下下邳城虽然民心渐附,然城中粮草却已无以为继,此前主公为提升士气,大举犒赏军中将士,城中粮草本就因曹操水淹之际,多半泡烂,如今府库粮草已然接济不上,城中百姓虽然拥护主公,然也已无粮可用,这眼看春耕之际便至,若再无粮草,恐怕……”
秦栗没有说完,不过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若再不想办法解决粮草问题,眼下的景象恐怕也只是无根飘萍。
吕布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自然清楚,只是一时间,他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犹豫片刻后,吕布看向秦栗道:“你且说,城中粮草还能支撑多少时日?”
“这……”秦栗苦笑道:“最多三五日,城中粮草便尽。”
“不如向将那些获赏将士们先将粮食借来,待渡过此关,再还于他们如何?”陈宫思索道。
“这城中人口何止数万,只是那些粮草,根本不足,反会累得主公于军中信义。”秦栗摇了摇头道。
“那便再等三五日,若不行,便自城中战马中,挑选驽马杀掉充饥,粮草之事,我来设法。”吕布捏了捏眉心,曹操的问题解决了,但这粮草问题,却是个大问题。
“主公有何计策?”秦栗闻言,目光一亮道。
“再等等,如今不好说。”吕布摇了摇头,他在打曹操跟陈家借的那批粮草的主意,但周原和宋宪迟迟没有回来,吕布也不知道那批粮草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足够让曹操五万大军食用,在吕布看来,应该足够暂借下邳燃眉之急。
但接下来,还要撑到秋收,这段时间怎么度过,吕布眼下也无法可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将这批粮草弄到手再说。
“吾还有些事情要做,尔等且各自退去,粮草之事,不必担忧。”吕布起身,对着两人道。
“是,卑职告退。”秦栗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陈宫皱眉看了吕布一眼,也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