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许褚的尸体虽然开始发臭,但并未俯览,当曹操看到许褚尸体的那一瞬间,心底最后一丝侥幸都没了,捂着脑袋,痛呼道:“痛煞我也!”
“主公!”曹仁等人连忙将曹操扶住,却见曹操已经昏迷过去,众人大惊失色,连忙七手八脚的将曹操扶回帅帐之中,又命军中随军的医匠前来诊治,确定无碍,只是悲伤过度昏厥过去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下午,曹操方才清醒过来,却见荀攸、郭嘉、程昱以及夏侯兄弟、曹氏兄弟等一众心腹文武都聚集在身边。
闭上眼睛,曹操叹息一声道:“仲康的尸身可曾收敛?”
“已命人找来上好的棺木。”夏侯惇点点头道。
“徐州不可再留,今夜连夜出发,赶往萧关,与车胄汇合,告知将士们,粮草已经运至萧关,只要到了萧关便有粮食可用,安抚好军心,莫要再生事端。”曹操叹息一声道。
此番出征徐州,胜了,但也败了,未能除掉吕布,日后必成大患,除此之外,虽然觉得陈家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与自己翻脸,但许褚的死,还是让曹操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对陈家父子也生出了几分芥蒂。
郭嘉三人犹豫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眼下的情况,三军已经开始大量出现逃兵,士气经过这近一个月来不断被吕布折腾、摧残,已经没了昔日的锐气,如今吕布坚守不出,那下邳城中也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粮草,拿五万大军跟吕布的数千残军来赌,赢了,未必能把吕布怎么样,输了对曹操来说绝对是重创,如果下邳城中粮尽,就算他们走了,吕布也支撑不了多久,陈家便足矣将吕布掐灭。
“主公。”程昱犹豫了一下,看着曹操道:“臣今日思索再三,却是想到一个问题。”
“仲德有言,不妨直言。”曹操看向程昱,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仲康将军之事,若真是陈家所为的话,此事或许与大将军有关。”程昱仔细思索道:“近日大将军在溧阳一带频频调动兵力,南下之意已显,若能利用陈家将我军拖在徐州,则大将军便可从容渡河!”
大将军,便是袁绍,曹操在前年接天子迁都许昌,奉天子以令诸侯,原本这大将军之位曹操是准备自己来做的,他将司空之位赠予袁绍,却招来了袁绍的不满,当时的曹操正是四面受敌,可没办法全力去迎战袁绍,只能将大将军之位让于袁绍。
曹操眉头一颤,没有说话。
程昱思索道:“观陈氏父子这些年所为,陶谦领徐州牧时,陈家父子并未出仕,后来刘备来徐州,陈家父子与刘备暗中交好,待陶谦让徐州之后,陈家获得了丹阳精兵,后来那吕布来徐州,夺了刘备基业,陈家父子与刘备交厚,却并未因此而助刘备,反在吕布麾下得了广陵郡实权,如今主公来徐州,陈家也是暗中与我军私通,若此时袁绍前来游说,陈家父子是否会如之前出卖吕布那般出卖主公?”
曹操闻言,心中也忍不住有几分担忧,其实程昱的话仔细推敲一下可能性并不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陈家父子之前虽然出卖吕布,但始终没有自己动过手,而这一次,就算是投靠了袁绍,但以陈家父子的处事来看,也不该直接动手,而且杀许褚还有那五百曹军实在有些突兀,不像智者该做的事情。
“如今并无证据,若对陈家动手,恐失了徐州民心、信义!”曹操叹了口气,摇头道。
就算想动手,也动不了,五万饿兵,不打仗,都每天有逃兵出现,若是一旦开战,直接炸营都有可能,更别说如此做法,说不定会直接让陈珪与吕布再度联手。
“非是要动兵。”程昱摇了摇头道:“既然主公想要退兵,无论吕布或是陈氏,臣以为都不可独领徐州,不如令其两虎相争。”
曹操目光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主意,皱眉道:“但如今吕布困守孤城,兵危粮寡,那吕布虽然勇冠当世,但若无粮草,如何与陈氏相抗?”
陈家在徐州的影响力有多大?不说广陵如今已是陈家的地盘儿,单是其他四郡豪门望族,哪个不是以陈家马首是瞻?
吕布就算这次不败,但下邳孤城,缺兵少粮,如何能是那陈家父子的对手?
“主公可曾想过与那吕布结盟?”程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结盟?”曹操一怔,随即开始思索起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别看之前双方打得恨不得灭掉对方,但政治上,是没有永远的敌人的,既然眼下无法一下子拿下吕布,而为了避免来自陈家的压力,与吕布结盟,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前提是,吕布不会自己刚走便被陈家所灭。
“不错,结盟!”程昱点点头道:“不止是陈家,若有可能,日后主公与袁绍决战时,也可令吕布牵制江东。”
曹操闻言,眼中神光一闪,江东孙策,也是曹操一块儿心病,此子有勇有谋,这两年凭借最初的三千兵马,连败王朗、刘繇、严白虎等江东诸侯,隐隐已有一统江东之势,若让其成势,后方的威胁甚至比昔日的袁术更具威胁。
目光看向郭嘉,带着几分闻讯之意。
郭嘉思索片刻后,点点头道:“不失为一计,但吕布此人,豺狼之性,不可不防。”
郭嘉有些犹豫,毕竟如今陈家的态度随着许褚之死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但其士族身份,没有足够的证据,曹操也不能真的对陈家怎样,当初杀了一个边让,就让曹操差点丢了兖州根基之地,陈家的事情上,一个处理不好,恐怕不会比边让之祸小。
最重要的是,既然是程昱提出来的计策,郭嘉也不好说太多,只是提点一下问题便可。
曹操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反对,这便是郭嘉的态度。
程昱思索道:“那吕布苦求徐州牧之位不得,主公可暗中遣使与吕布商议,许其徐州牧之位,并奉上官印,同时派人通知陈氏,就言如今战事紧急,急切间难灭吕布,暂将徐州牧之位交于吕布,待陈家剿灭吕布之日,徐州牧之位便由陈珪担任。”
以吕布的性子,跟陈家之间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此做法,也只是日后不管双方谁输谁赢,面子上都过得去。
郭嘉笑着补充道:“趁此机会,我军也可趁机退兵,免得那吕布袭扰。”
“善!”曹操点了点头,当下,命程昱为使者前去与吕布说项,至于陈珪那里,派人通知一声便可,无需那般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