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在入城之后便各自回营,吕布已经明张辽去为此番出征的将士结算军功以及封赏,这是每一次战后必须做的事情。
“元龙兄,不想你我再见,会是这等情况。”陈宫看着被吕布押回来的陈登,目光有些复杂莫名。
在陈宫的预计中,吕布想要重掌徐州,哪怕最终胜利,也会有一番艰苦的争斗,但他没想到,只是一次看似寻常的‘狩猎’,吕布便将这徐州最大的隐患给擒来了。
的确是去狩猎,但猎物却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猎物。
“这便叫人生无常。”陈登苦笑着摇头道,他现在也只能苦笑。
“将陈珪带来,三日后午时,西城城楼之上,斩二人首级祭旗!”吕布拍了拍赤兔马的脑袋,让它自己回到马厩去,扭头看了一眼陈登道。
“温侯,这般做法,虽可逞一时之快,但带来的隐患也不小。”陈宫看向吕布,再次提醒道。
陈珪父子乃是徐州士人之首,如此杀掉,对吕布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杀他们,除了让这世间多两个恨我的大才,难不成还能令徐州世家俯首帖耳?”吕布看了陈宫一眼,淡漠道。
“能被温侯视之为大才,看来,登还不算太失败。”陈登微笑着看向吕布道。
“去做!”吕布看了陈登一眼,没有再多言,恩仇已了,双方之间,已无再说话的必要:“今日,让他父子团聚,也不枉一场相识。”
“喏!”亲卫躬身一礼,带着陈登径直去了关押陈珪之处。
陈宫看着转身离去的吕布,悠悠的叹息一声,如今得吕布,比过去更加可怕,对这天下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陈登被吕布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擒住,并且欲在三日后将陈家父子斩首的消息不胫而走,对于那些暗中联络,准备一举将吕布驱逐出徐州逇世家而言,这个消息不啻于一个平地惊雷。
尤其是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原本已经停歇的曹性再度祭起了屠刀,淮阴许家,郯城周氏,合乡马氏,都是在徐州立足上百年的大族,其在地方上的影响力,甚至盖过陈家,却在短短不到三天的时间里,被曹性灭族。
因为事情发生的毫无征兆,而且曹性杀人就走,这些徐州世家,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曲阳,此刻聚集了五千广陵军,原本只待陈登一到,便立刻发动对下邳、郯县二城的进攻,然而五千兵马尚未发动,作为此番征讨吕布的发起人,陈登却被吕布在自己的地界给拿了,这让已经聚集在曲阳,准备随陈登一同起事的一众家族有些傻眼。
“有内奸!”广陵大将张猛一双虎目凶狠的看着在座的一群文士,森然道:“不但背叛我等,更勾结吕布陷害我家主公!”
张猛乃陈登麾下大将,颇有武力,治军也十分厉害,颇受陈登重视,此番陈登不在,这曲阳县虽非陈家的地盘,但五千广陵军却受张猛调遣,算是这曲阳城中势力最强的一个。
“张将军稍安勿躁!”一名文士连忙站起来,安抚道:“事情尚未查明,怎可枉下绝断?”
这次众人联手,虽然几乎是整个徐州境内世家联手,但为保证机密性,大多数世家也只是接到通知,前来曲阳参加这次针对吕布的讨伐谋划的,只有一小撮人,而这一小撮人,要么是已经受到吕布迫害的那一批人之中的幸存者,更多的,却是这徐州世家之中,真正掌握话语权的几个,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己方明显占优的情况下,倒向吕布这一边。
虽然很多人也觉得这件事情之中颇有问题,若没有内奸暗中通风报信,吕布如何能如此快速而且精准的抓住陈登?
不过这种事情,眼下还没有弄清楚事情始末之前,不好妄下断言,自己内部先乱了。
“稍安勿躁?”张猛森然的看着这些人:“我家主公明日便要被那吕布问斩,你叫我稍安勿躁?”
“事到如今!”许方也就是那淮阴被屠许家的家主,此刻却是面色冷肃的看着张猛道:“张将军,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出汉瑜公还有元龙,眼下既然我军兵力占优,不如直接发兵郯县,那吕布擒到汉瑜公和元龙,却并未立即处置,反而将消息散播出来,恐怕就是为了引我等投鼠忌器,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兵伐吕布,兵临城下,谅那吕布也不敢对汉瑜公如何!”
“好!”张猛虽然勇猛善战,但却不擅勾心斗角,加上此刻心忧陈登安危,听到许方的话,觉得也有道理,毫不犹豫的点头下令道。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吕布投鼠忌器,但他们兵临城下,一旦发兵攻打城池,恐怕陈家父子立刻便会被杀了祭旗,许方家族被灭,心中恨透了吕布,此番撺掇张猛出兵,为的就是报仇。
其他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不过却并未有人劝阻,这或许也是最好的方法,至于陈家父子……
陈家已经被灭,陈氏的没落已成定局,何况若能以二人的牺牲换来徐州的太平,这个牺牲是值得的,徐州可以没了陈家,但徐州却不能没有士族,反倒若是让张猛离去,没了这五千广陵军,他们这些人,一时间也拿不出与吕布抗衡的筹码,倒不如现在趁着吕布元气尚未恢复,郯县兵微将寡的情况下,先一步驱逐吕布,如此,他们方能幸免。
张猛显然没能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众人甚至没有任何交流,便达成了默契,心中只是想着尽快杀到郯县,逼吕布释放陈登,至于其他东西,并没有多想。
“粮草之事,将军不必担忧!”一名文士微笑着对张猛道:“这沿途县城之中,都有我等商铺,已然秘密将足够的粮草送到城外,只待将军大军一到,粮草便能送至!”
“好!”张猛狠狠地点了点头,事不宜迟,立刻出发,他要在明日午时之前,赶到郯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