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左丘生发出一声轻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轻轻向前伸出手,想确认一下那鸟儿还在不在。
骆安华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颇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有人如此惊讶于这鸟儿的奇绝,也不枉费自己辛辛苦苦驯养它的那段时日了。
嘴角含着笑拍了拍左丘生的小脑袋,骆安华开口道:,“别找了,早飞走了。”
左丘生看他一眼,慢腾腾地收回了手,问道:“鬼王,这是什么鸟呀,我在魔界怎么没见过啊?”
左丘生对这鸟儿如此好奇,骆安华的心情自然十分高兴,也不卖关子,直接回道,“这鸟儿名叫无彩,是上古时候就有的神鸟。这一只是我上次抓凤凰的时候顺便抓的,除了能隐身遁形之外没什么别的大用处。”
左丘生对他闲着没事就乱抓上古神兽的事情一直不太赞同,对他让自己用那些神兽的血炼制各种丹药的事情更是不喜欢,所以听到这里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头,心道:又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骆安华误以为他是嫌这鸟儿没本事,不由得有些火起。敝帚自珍这事儿,无论放到谁身上都是一样的。
轻横了他一眼,骆安华又道,“我也觉得一个神鸟没什么看家本事可不行,我看它眼睛挺亮,觉得它找东西应该不费劲,就训练了一番,让它找个人打探个消息什么的,也算是有个长处了。”
左丘生一听这话才将心思从对鸟儿的同情上收了回来,重新放到了找风吟小姐这件事情上。
“那它什么时候能找到,咱们是要一直在这里等它回来吗?”
骆安华面色十分自信,扬脸看了一眼窗外,道,“外头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得去夜市呢,哪能一直在这儿等着。”
左丘生有些为难,挠着头支支吾吾起来:“可是咱们走了,万一那小家伙回来找不到咱们,耽误了消息可怎么办呀?”
骆安华看他一眼,慢悠悠地站起了身来,轻甩衣袖,抚平了身前微微有些褶皱的衣服,抬脚就向门口走去。
“我在那鸟儿身上埋了咒丝,我在哪儿,它自己知道,找到人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左丘生一听这话才放了心,急忙站起来跟上他的脚步朝着门口走去。 想到今夜自己能和一群孩子一起燃放烟火,左丘生的心里就暖热了起来,看着鬼王的背影咧开嘴开开心心地笑了起来。
风吟用大竹扫把扬起一大片灰尘,看着一清狼狈躲闪的样子大笑了起来。
“这院子可真脏,满地都是灰。定是你每日偷懒,不好好打扫。你看一净负责的大殿,清理起来可比你这里可省事儿多了。”
一清甩着头抖落掉灰,看着风吟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父还夸你懂礼,真是识人不明。”
风吟只是笑,并不回话。
一清放下手中的抹布,满脸委屈地看向天空,道:“这哪里是我偷懒,院子不像大殿有屋顶封着,自然是灰尘多了,地方又大,当然会费时一些了,你怎么能把这些都赖在我身上呢!”
他边说着边看向低头清理花坛的一净,埋怨道:“师弟,你个闷葫芦,也不帮我说话。”
一净抬头看向师兄,看着他满脸委屈的模样摇着头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枯草走出了花坛,也不说什么,径直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风吟不解地看了一眼一净的背影,回头问一清,“他这是干什么去了,你们早上不是已经把后院打扫干净了吗?”
一清白了风吟一眼,低下头继续擦拭石桌,道,“怕是实在受不了你这聒噪样子,躲清净去了。”
风吟瞪他一眼撅起了嘴,回道:“嫌弃的是谁,还真说不好。”
风吟话音刚落,一净就提着一桶清水从后院过来了。
他走到风吟身边时放下了木桶,注意到风吟探究的目光也没解释,弯腰舀起一瓢水来一点点洒在了地上,均匀地洒了一大片之后才停下,说道,“这样再扫,就不会有扬尘了。”
风吟探究地向地上看了看,拿着扫把试了试,空中果然没有了那恼人金色的粉末,不由得赞叹出声:“一净,还是你厉害,什么都知道。”
一净看了看她身上的绫罗华服,摇着头笑了笑,弯腰又舀起一瓢水,朝更远的地方洒了起来。
一清抬头看了风吟一眼,故意嘲笑道:“这就厉害了,这种事情,怕是只有你这种深闺大小姐才会不知道。”
风吟转头瞪他一眼,扔下扫把朝一净跑了过去。
“一净,我也想做,你给我试一试。”
一净看着她的长裙犹豫了一瞬,却还是将水瓢递给了她,嘱咐道,“不用洒太多,地上湿一层就够了。若是洒太多,一会儿怕要结冰了。”
风吟乖巧地点了点头,双手端着水瓢弯腰一点点地洒了起来,生怕做不好似的,双手晃得十分小心翼翼。
可没一会儿用熟练了,风吟就玩得起劲了。
总觉得用瓢洒的不够均匀,于是干脆挽一挽袖子,直接用手泼起水来。 一清见她越玩越欢快,连袖子滑落进了水瓢里都没发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扔下抹布向风吟走了过去,他边走边道,“我说大小姐,你小心点儿,一会儿把衣服都弄湿了,我看冷的是谁!”
风吟听到这话低头看了看身上,这才发现不光是右手的袖子泡进了水瓢里,就连裙边都湿了一大片。裙子那里还好,可袖子直接沾在肌肤上,风吟这一停下来,就感觉到胳膊处一阵黏腻腻的冰凉,可当真难受。
皱着眉头抬起胳膊,风吟看着滴滴答答落水的袖子发起愁来,自己可没带别的衣服,这下可得难受好一阵儿了。
虽然自己不舒服,但转头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一清时,风吟突然眼珠一转,坏笑着动起了歪脑筋来。
我没有别的衣服,可是你们有啊。风吟又将手悄悄伸进了水瓢里,做好了准备。我可不想只自己受冻,还是你们陪我一起吧!
见一清走近,风吟突然冲他甜甜笑了起来,在他看着自己的表情满脸诧异地呆住时,突然扬起手冲他脸上洒了一把水,乐道,“你也试试,这水冷不冷?”
一清猝不及防被洒了满脸,一个愣神之后皱起了眉头,急忙后退一步躲开了风吟的再次偷袭,伸脚轻轻一勾就将水桶拉到了自己身边,哼笑一声道,“敢偷袭我,看来得让你见识见识少*学的厉害!”说着,他便将手伸进桶里,扬起大片的水花洒了起来。
不一会儿,战地扩张,只在一边静默观战的一净也被风吟拉进了战局。 虽然对这种事情没有多少兴趣,可一净还是将风吟紧紧护在身后,尽量替她挡下了一清泼来的大部分水花。
寒冬中并不温暖的日光下,从寺院中发出的笑闹声,渲染了整片山林。
吴继风和无言大师几乎同时被院子里的喧闹声吵醒,坐直身子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开门,走向了屋外。
在屋门外的台阶处站定,无言大师望着正闹的欢畅的三人摇着头笑出声来:“到底还是孩子,哪怕修行得再久,心性也还是藏不住。”说着看一眼吴继风,又叹道,“一净性子最沉稳老练,可再老练也老不过年纪。”
吴继风的眼睛一直盯在风吟身上,看着她欢快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温和宠溺的笑,却还是不忘趁机挖苦:“你这住持,这些年清规戒律怕是就没遵守过几条,也不怪教出来的弟子修行不稳。”
无言大师满不在乎笑起来,道:“修行该是什么样子,难不成个个都要苦着脸日日念经吗?修行本就在于心,我佛慈悲,只要本心为善,僧人修行佛法度化众生,何必非要掩藏本性。”
说着看向一清与一净,叹道:“他们的父母养不起他们,想让他们活命才送到了我这里。出家为僧本就不是他们的意愿,若再不能随本性活着,那这辈子就过得太苦了。”
吴继风轻叹一声,道:“他们能拜你为师,也是造化。”
“哦?”无言大师故意转了调子,看向了吴继风,笑道,“那丫头遇到你这个小叔,岂不更是造化了?”
吴继风依旧紧紧盯着风吟,眸光却暗淡下来,低声道:“我不如你。”说着自嘲般笑了起来,“在府里,我从没见过她如此开心。”
无言大师不料戳到他痛处,想安慰,却想不出话来,半晌才吐出一句:“我这里,荒郊野岭的没规矩,总比将军府自在。”
吴继风抬头看向远处的山林,满是疲累地笑了起来,问道:“若换作别人,她应该会过地更好吧?”
无言大师看向他,脸色冷了下来,道:“换作是别人,四年前不可能护得了她周全,这点毋庸置疑。所以,谁也替代不了你的位置。”
“不论何时,我都会护她周全。”吴继风深深叹了口气,仿佛疼痛般闭上了眼睛,“可是快乐,还是让别人给她吧?”
无言大师闻言脸色大变,一下转过了身来,惊道:“你这是何意?”
吴继风睁开眼睛再次看向风吟,仿佛释然般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
“或许是时候,让她离开将军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