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这就叫喻明夏来。”
江愿安顿了顿,想起这两天的喻明夏,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一下云知。
“我听见你在梦里一直说对不起,一直哭,你是在对喻明夏说吗?你这样她好像很难受,而且你们是恋人,这样会不会太见外了。”
话音刚落,江愿安又瞧见云知眼眶里不停打转的眼泪,又道:“你再哭就变成丑知知了,到时候喻明夏不喜欢丑知知,只喜欢美知知怎么办,对不对?”
这话一说完,云知立马抬手擦了擦眼泪。
“你帮我叫明夏。”
“好,那我去了,不许哭了,也不要一直道歉,知道吗?”江愿安一步两回头,就怕她又哭。
江愿安也好奇得很,不清楚两人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上去是云知做错了什么事。
喻明夏不想说,云知现在的状态又不适合多问。
得不到答案她也就不再好奇了,她现在只希望云知能够不要这么伤心了。
喻明夏进房间前,特意敲了下门。
云知闻声望去,眼眶瞬间又红了。
喻明夏刚走进房门将门关上,不等她出声,喻明夏的步子停在了原地,没再往前。
云知用手捂住眼睛,说:“我不哭就是了,你别走。”
刚醒来,她声音还有些嘶哑,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十分虚弱。
喻明夏无奈叹息,慢步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将她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拿开。
这哪里是不哭,不过是不让她看见自己流着眼泪的眼睛而已。
床头柜上有备好的纸巾,喻明夏抽了几张出来帮她擦拭。
病了两天,云知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刚醒来又哭了一场,现在她的情况看上去很糟糕。
云知咬唇望着喻明夏的脸,不发一言。
实际上她根本记不得初中时候的喻明夏长什么样子,只是在沉睡想象时带入了现在的喻明夏。
在两人沉默间,喻明夏帮她量了量体温,见温度在降了,这才松了口气。
云知乖巧地看着她,死死咬紧的唇证明着她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喻明夏帮她盖了盖被子,轻声问:“饿了吗?要不要喝点粥?”
云知点点头:“饿。”
“我去盛碗粥。”喻明夏欲起身。
云知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又摇头:“我不饿了。”
“只是盛碗粥,很快就回来了。”喻明夏贴近她,温声哄着。
云知仍旧摇头。
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了敲门声。
“粥好了,我给你们送进来?”江愿安的声音传来。
云知盯着喻明夏点点头,以她现在的音量,门外肯定听不见。
喻明夏无奈,知道现在云知不想松开她,才向门外说了句:“送进来吧。”
江愿安将粥碗放在床头柜上,小声提醒喻明夏道:“有点烫,小心点,别烫到知知了。”
喻明夏点头。
江愿安离开前,云知正好对上江愿安的目光。
想起刚刚江愿安和她说的话。
“明夏。”
“嗯。”
云知欲言又止,嘴唇轻颤,半晌问了句:“我哭起来是不是很丑。”
“不丑,”喻明夏见她开口总算不是道歉了,忍不住松了口气,抬手帮她整理着脸颊旁的散发,又道,“知知不管怎样都最好看。”
语气像是哄小孩似的,此刻喻明夏手里就差拿着拨浪鼓或是糖果了。
许是因为江愿安的话,云知也不敢再哭了。
喻明夏已经照顾她很久了,又听她哭了这么久,再哭就该烦了。
“初中时候,向我求助的人,还有站在办公室外面的女孩是你对不对。”
“嗯。”
云知抿唇,她几乎下意识地想道歉。
可是对上喻明夏的眼睛时,云知就想起了江愿安的话,还有她生病前喻明夏的无奈。
她不想听她道歉。
也不想听她哭。
于是云知安静了几秒,才又说:“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郑重,这是在给她承诺。
喻明夏愣了两秒,而后温声回道:“好。”
只要不再难过不再哭了,她说什么都好。
“明夏。”
“嗯。”
“你说你爱我。”
“嗯,我爱你。”
云知的唇角这时才微微扬了起来,轻声道:“我也爱你。”
“嗯。”喻明夏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回应着。
也许是因为那些梦境,又也许是因为江愿安的话。这时云知总算清醒过来,喻明夏需要的不是她的道歉,想看见的也不是她的眼泪。
她要做的,应该是去爱她,真心地爱她。
将对不起变成我爱你,或许能够让喻明夏开心。
“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
云知又重复了一遍。
“嗯,我相信你。”
喻明夏不厌其烦地回复她。
“我要是太爱你或者太黏你了,你会不喜欢我吗?”云知盯着喻明夏,眨了眨眼睛,模样可怜地说道。
“求之不得。”喻明夏轻声安抚她。
过了几秒,喻明夏才又出声:“知知,以后不要再担心这种事情了,在我这里没有不喜欢你这个选项,知道吗?”
云知小鸡啄米般点头,先前的踌躇已经全然散去,满眼的信任与爱意。
“夏夏,饿饿。”云知仰着头,小声撒娇。
喻明夏心里的大石头这才着了地。
从醒来云知就感觉到了自己浑身乏力,整个人轻飘飘的,能说这么多话都全凭着自己的意念。
喻明夏试了试粥的温度,见它不再像之前那般烫时,才舀了一勺喂到云知唇边。
她递一勺,云知就张嘴吃一勺。
怕她吃得太急呛到,喻明夏放缓了动作。
但云知却张嘴:“啊——”
催促她快些喂。
“你刚醒来,不能吃太急也不能吃太多了。”虽然很不忍心,但喻明夏还是提醒她。
云知撇了撇嘴,眼神没离开过她。
“很饿吗?”喻明夏心软,出声问道。
“有点,”云知又道,“我要快点好起来。”
“已经在退烧了,过两天肯定就能痊愈,好好休息,很快就不难受了。”喻明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从喻明夏不断试她体温来看,说不定比她还希望她能够快点痊愈。
“碗里还有粥。”云知暗示她。
喻明夏轻笑,用勺子搅拌了下然后才继续喂她。
方才停下也只是想让云知休息下。
“做好事真的会有好报。”云知盯着喻明夏,小声嘀咕。
“嗯,是的。”喻明夏知道她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既无奈又喜悦。
她这么大个人,总不能跑了。
“你看,我这就多了个老婆。”云知含着勺子,将粥咽下。
喻明夏迟迟没有将勺子收回,脑海里回响着云知说的那声老婆。
要说之前云知也只是用女朋友来称呼。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云知随口说出的称呼,但却在喻明夏的心底掀起了涟漪。
果然人的贪念是没有止境的。
做了女朋友之后,也会想要更多的东西,比如结婚。
喻明夏缓缓收回勺子,搅拌了下粥,轻声重复她的话:“老婆?”
云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但她仍旧觉得自己没说错。
恋爱了,叫声老婆怎么了。
“你叫我?”云知理直气壮地回应,想反将她一军。
喻明夏失笑,这哪里还是刚刚的小哭包。
即便不管什么样的云知她都喜欢,但是相比之下,她更希望云知能够一直开心明媚,不要难过也不要哭。
“是想叫你,不过知知,”喻明夏望着她,唇角微微上扬,轻声道,“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云知微愣,似乎明白了喻明夏的想法,顺着她的话道:“那你答不答应?”
喻明夏笑而不语。
怎么能不答应。
只是她现在这样问似乎有些趁人之危了。
趁着云知对她愧疚,趁着云知身体虚弱。
“你啊,先把身体养好,然后我们没有顾虑地谈谈恋爱,好不好?”
将最后一勺粥喂完,喻明夏才将碗放下,一边和她说道。
“什么嘛,撩拨我的是你,拒绝我的也是你,太过分了。”
云知小声嘟囔着,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我没有拒绝你。”
喻明夏突然觉得刚刚的话不该说,直接答应就好了。
“不听不听,”云知微仰着头,小声撒娇,“除非你亲亲我。”
喻明夏微愣,而后轻笑了声。
怎么能有人这么可爱。
云知明白她的想法,反正现在只要是喻明夏说的,她都愿意信。
喻明夏低头亲了下云知的唇,小声道:“可以了吗?”
云知点点头,抱住她的胳膊,小声说:“不许走,就在这儿陪我。”
末了又善解人意地添了句:“有工作吗?我可以陪你完成工作哦。”
自己都还病着,却想着陪她完成工作。
喻明夏失笑。
“没有工作,但是江愿安还在客厅。”
“哦对了,安安,她也辛苦了。”云知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感谢江愿安,虽然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用她道谢。
“她那会儿也吓得不轻,你哭她也哭,祝清梦来过两趟,但工作忙她没留下。”
云知倏地想起上次江愿安跌落舞台住院时,她也是同她一起哭了好久。
这两天她恐怕哭得不轻,却还能够理智地告诉她那些事情做了不好。
“我感觉我能起来了。”云知动了动身子,虽然还有些发软,但也算有了力气。
喻明夏没阻止她,见她想起身便扶着她的胳膊。
躺得久了,醒来走走也好。
“这是扎了我几针啊。”云知这才看见自己手上的细小针孔,又偏头看见另一侧的输液器材。
先前忙着看喻明夏了,没注意到周围。
话音刚落,云知又立马抬手到喻明夏眼前:
“痛,要亲亲。”
喻明夏正心疼地看向她,就听见这句话,低头亲了下她被针扎的手背处,轻轻摸了摸:“不痛了。”
云知弯唇。
会撒娇就有亲亲。
江愿安正收拾着餐厅。
这两天她来得熟了,也不用喻明夏招呼,知道什么时候该吃饭。
“你出来干嘛啊?”江愿安望着被喻明夏扶着出房门的云知,皱眉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往她身边走去。
“躺太久了,我想出来走走。”云知回答道。
但见两人这样,江愿安就放心了。
看上去她方才的话应该起了作用,云知眼睛虽然还有点肿,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红了。
应该没再像之前一样哭。
云知不哭了,江愿安却想哭。
她刚刚可是忍着情绪和云知讲那些话。
这两天她都快心疼死了,以前从来没见她病得这么重过。
后来见她那般,便猜想到不仅是因为受了寒,还有心病的缘故。
说的那些话都是她想了好久的,就想着等她清醒了能够劝到她。
毕竟当时喻明夏觉得是她的缘故所以云知才会一直哭,化解问题的重担自然也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没事就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江愿安边说着边走到沙发旁拿起自己的手包,还不忘关心她,“下次别生病了,还有,你哭起来烦死我了。”
云知心底温暖,嗯了声,还是忍不住向她道了声谢。
“你和我说谢谢?”江愿安瞪了她一眼,又道,“等你病好了,我们去旅行,到时候你出全资。”
“哦对,我还要带上梦梦,把你吃穷。”
云知笑:“好。”
“不过,你身上应该没钱了吧?之前不还在和我秀你家喻明夏管钱么?”江愿安看向喻明夏。
云知这时也才想起来这回事。
“不说了不说了,我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要去找我家梦梦了。”
“不用送我,大白天的,而且我自己认识路。”
猜出云知看向喻明夏想说什么,江愿安提前说道。
而后就往门外走去。
过了会儿,客厅重新陷入了安静。
“我那会儿说的都是气话。”云知小声和喻明夏道。
“我知道。”喻明夏回应着。
“还有,我一开始不是故意想关机的,手机没电了。”云知又道。
喻明夏嗯了声,扶着她往沙发走去:“坐会儿。”
转过脸发现云知还在盯着她,她又才道:“那你原本后面是打算再说些什么吗?”
云知垂眸,想起来眼底又开始泛酸。
不行不行,不能哭。
云知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我想回老宅,可是他要一百块,我加起来只有七十块,你早上都没有给我发生活费。”
声音委委屈屈的,听起来很可怜。
想想那个场景,喻明夏觉得心疼。
“我的错我的错,不难过了,抱抱。”喻明夏轻轻抱住她,小声安抚着。
“下次都告诉我好不好?不管是什么事情。”云知趁机说道。
“好。”经过这次,喻明夏也吃到了教训,以后不会再让她这么难过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要坦诚相待,不管什么话都敞开问敞开回答,好吗?”
“好。”
“那我开始问了。”云知坐直了身子,望着她。
“嗯?”喻明夏微愣,没想到云知转变这么快。
“等等,我要去洗漱一下。”云知又突然道。
喻明夏点了点头,没动。
云知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喻明夏后知后觉又道:“我帮你洗?”
云知点头:“我头还有点痛,怕摔倒。”
一听到她说摔倒两个字,喻明夏立马点头:“走吧。”
在云知生病的这两天,喻明夏一直有帮她擦拭身子换衣服,所以云知醒来时只觉得自己身子软,并没有觉得自己臭。
醒来后的云知不再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哭,但却会想方设法地要亲亲抱抱。
就连洗澡这种事情,都一直抱着她不松手。
几次云知有其他动作都被喻明夏制止了。
“你刚好一点,不可以。”
这还是云知第一次被喻明夏这样拒绝。
但她并没有不开心,因为她知道喻明夏爱她,在意她,想让她快点好起来。
从浴室出来,云知给江愿安发了条消息,问她到家没。
收到回复,云知才想起刚刚的事情。
怕她累着,喻明夏又让她回床上躺着休息会儿。
云知趁机拉住她:“陪我睡觉。”
喻明夏刚点下头,又见云知摇头:“不对,我感冒了,我身上有病毒,你不能和我一起睡觉。”
“……”
喻明夏:“亲亲抱抱都做了,也不差这一步了。”
说完就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云知看着她,眼神里写满了抱歉。
喻明夏轻抱着她:“我体质很好,不会被传染的。”
云知仍旧望着她,眨了眨眼睛,小声:“好吧,我现在承认你体质比我好一点。”
喻明夏笑。
但唇角的笑容还没彻底落下时,又听见云知说:“所以说,某人说她体力不好爬不上山的事儿都是装的?”
喻明夏无辜地笑了笑:“知知,我好像没有说我体力不好,是你主动这样认为的。”
“是吗?”记忆有点模糊,云知也想不起来是谁先说这事了。
“不过确实是我故意的,想离你近一点,你不是说为什么我耳朵总是红吗?”喻明夏笑了笑,轻声低喃,“因为喜欢,所以靠近你的时候,我害羞。”
云知微怔。
虽然知道喻明夏早就喜欢她了,但听她亲口说起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酸涩又甜蜜。
瞧见云知愣神,眼眶里隐隐有泪水时,喻明夏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云知赶忙翻了个身看向天花板,仰着头将泪水憋了回去,而后又转过身看向喻明夏,认真道:“我不哭,要亲亲。”
喻明夏失笑。
她似乎明白为什么云知从醒来后就总是要她亲亲抱抱了。
这是云知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为了不让自己哭所想出来的办法。
办法是有用的,至少她没再哭了。
喻明夏亲了下她,说道:“下次直接亲好了。”
云知轻哼了声,先前的酸涩已经消散了许多。
“我上次不是说次卧有虫吗?我骗你的,没有虫,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睡觉。”
“原来那时候就馋我身子了,难怪会做那样的梦。”喻明夏轻声笑道。
云知脸突然热了起来,嘀咕:“我才没有,我那是……”
云知想半天也没想出是什么。
好傻的行为。
也幸好是喻明夏当时也喜欢她,这要是不喜欢,她大概已经被踢到垃圾堆去了。
“没有馋吗?”喻明夏吻了吻她的脸颊,小声诱哄着。
云知傻傻地点了点头:“馋。”
然后回应着她的亲吻,手不自觉地抚摸她。
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喻明夏的声音:“不可以哦。”
还有,她那只不安分被喻明夏抓住的小手。
云知:“……”
“乖,不要累着了。”
喻明夏的声音有种魔力,让她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于是听话地点点头,窝在她怀里,继续道:“那天你为什么会在郊外啊?”
“想去看看我喜欢的人,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她。”
这回不用云知说了,喻明夏主动亲了下她。
云知抿了抿被她亲过的唇,又问:“碎冰蓝也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吗?”
“嗯,没想到真碰到你了。”喻明夏轻揉着她的发丝,声音放得很轻,不想她因为这些事情难过。
云知眨着眼睛,努力转移情绪。
“那花我一直放着,后来她自己枯萎了,我才扔的,早知道……”
早知道她就不扔了,做成标本也好。
“我把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扔掉了,对……”云知咬唇,将道歉的话憋了回去。
“怎么会是第一件礼物呢,”喻明夏笑着安抚她,“看见木盒里面的相机了吗?”
云知点点头,明白过来。
“高三时候看见你成绩下滑,又听说那些事儿,就想鼓励你,可是你常用的相机太贵了,我买不起,”喻明夏坦然道,“又看见有人买了相机给你,就随便买了个。”
那些往事在此刻谈起来,喻明夏并没有感觉到难以启齿,也许那时候她曾经自卑过,但现在她都释怀了。
云知知道她说的是南乔。
但这样温馨的时候她不想提起这个名字。
“那这么说来这个相机就是我的了?”
“嗯,都是你的。”
喻明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云知难受。
可是她不能哭,她想听喻明夏说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