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安灵茗微微错开身,午后的阳光轻轻浅浅的擦过他的身侧,留下一道温暖而柔和的剪影,“我今天来是同你告别的。”
“嗯”莳萝轻轻应了一声,再次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报纸,面上一片平静,仿佛对于面前人的去向毫不关心。
安灵茗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连着他原本温润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我必须要回一趟j国,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我们很快就会相见了。”
这一次,莳萝却是连一句轻轻的“嗯”也没有了,她所有的注意力仿佛悉数聚焦在报纸的文字上。
安灵炫侧身走过莳萝的身旁,在她的身后骤然停下了脚步,那双在阳光下从来温和的眼眸此刻布满了复杂到无法言说的情绪,他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再次抬起了手。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即将触碰到莳萝的那一瞬间,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再次垂了下去。
脚下的步伐向外挪动,不再回头。
莳萝在那个人走出门的那一刹那,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目光有些空洞的看向远方,窗外绿树成荫、鲜花锦簇,春色正好、太阳正明,似乎这个世界所显露出来的一切事物都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突然间,莳萝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感。
她并不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对于自己的喜恶,对于危险与善意从来都是分得清楚的。
先前她讨厌那个人,因为他是不确定的因素,是不可掌控的意外,所以即使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丝威胁的气息,她依然对于这样的存在感到厌恶。
至于后来,他似乎每一次都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是他的气息,不一样的是他对待她明明越来越渴望却越来越小心翼翼的态度。
莳萝用“渴望”来描述那个人对自己的情感,而不是用“爱”或者是“喜欢”,因为她始终觉得爱是一种没有目的性的情感,如果深爱便会如同单向永动机一般,周而复始的运转,心甘情愿的付出。
这种情感,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与所有人都没有关系,包括你爱慕的那个对象。
它不需要回应、不需要支持、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也可以因为任何理由而中途停止、逐渐消亡。
但在戛然而止或是慢慢消亡之前,你会为了排解他的难、帮助他的苦,在你的底线能力范围、甚至超过你能力底线范围以外做出最大的努力。
这种努力依旧心甘情愿、发自肺腑,不知道以后是否会心生悔意,但至少当下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那部分失去的记忆中,或许有一个很关键的人,有一段他与她之间的故事,故事或许已经结束、或许还未完待续。
为了那个人,她愿意穿越一个又一个的小世界,愿意去满足别人的心愿,无可避免的去同自己不喜欢的人打交道。
这种愿意,这种付出,这种委屈或许和薇姿安一样,一样的无关于价值仅仅收到心意的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