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家的这几天,方圆没有刻意去讨好苏母,反倒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这倒是让苏母意外,但同时对方圆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早上醒来,方圆怔怔的坐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美好的阳光,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静谧的阳光洒在脸上,柔和舒适的感觉袭遍全身,那不算美的脸竟显出几分惊艳之感。
洗漱好,方圆走出院外继续沉浸在一片温暖之中。她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这么多天一直被何嫣缠着,搞得她全天都需要绷紧神经。
“嗯?”方圆抄着口袋,突然瞥见不远处的石凳上有一抹黑影。
“姨姥姥,你在这里做什么?”方圆坐在她的身旁,意外的没有发现医生跟随在她的身旁。
记得苏景行说过,姨姥姥精神不好,也就是老年人经常患的老年痴呆症。只不过,以前见到她的时候,都有医生紧跟的。
姨姥姥似乎没有听见方圆的话,呆呆的坐着,眼睛直视前方的一颗两米高的松树。
方圆不放心,伸手在姨姥姥眼前挥了挥,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听不见,不至于这么近也看不见吧?
这样想着,姨姥姥也偏过头来看着方圆,那双历尽沧桑的眼眸硬生生的给方圆吓了一跳。
“姨姥姥……”
方圆注意到,姨姥姥的眼底划过一丝光亮,随即自己的胳膊便被人拽住。
“你,过来。”姨姥姥支吾出口,目光不曾偏离方圆。
不等方圆开口,姨姥姥就抱住方圆的胳膊,任凭方圆如何说,都不撒手。
“姨姥姥,你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方圆哭笑不得,也只能随着她去了。不过,她倒是好奇刚刚姨姥姥在看什么。
姨姥姥有些凹陷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思考方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想了半天也没一个结果出来,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
都说老年人患了痴呆症很麻烦,不知是不是医生的治疗方法起了作用,方圆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姨姥姥如他们所说的那般爱胡闹,反倒觉得可爱到不行。
“姨姥姥,外面虽然有阳光,但是风也挺大的,我们回屋里去。”方圆握着她那枯燥如树皮一般的手,心猛的一揪。
姨姥姥却像是懂了方圆话里的意思,像个小孩子赌气一样别过头,将嘴唇撅的高高的,顺带把方圆抱的更紧了。
见此,方圆也只好乖乖的坐着了,她总不能把老人给强行拖回去吧?
可是姨姥姥见方圆不和自己说话了,顿时不安宁了。回过头定定的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委屈。好像在责怪方圆为什么不理她了?
方圆读懂姨姥姥眼神的意味,有些失笑道:“我不带您回去还不行吗?那我们选一个背风的地方坐着好不好?”
后者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拉着方圆坐在一旁有树遮挡的石凳上。
看来,医生的治疗还是很有效果的。方圆眼睛一亮,知道姨姥姥的病比以前好多了,心里也好受了一点,没了先前的压抑。
“玩。”姨姥姥这次没有抱住方圆的胳膊,只是自顾自的搓着双手。
方圆的目光也被那双手给吸引了,心底不禁有些骇然。
因为那双手处处透露着衰老的气息……
说它是树皮一点也不为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方圆垂眸,眼底划过一丝失落。是不是,等过个几十年,自己也会如此?
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人生不就是几十年?主要看活的精不精彩,而不是活的时间久不久。再想到,自己还有小E,不禁笑了。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同自己一样特殊,但是,有了小E,还有苏景行……她这一生足以过的精彩不是么?
正想着,右手忽的别人抓住,方圆吓了一跳有些意外的看着姨姥姥。
“怎么了?”
后者怔怔的看着方圆,嘴巴里嘀咕着些什么,不过声音很小,方圆只得把耳朵凑近听,声音总算大了一点。
可是,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就像婴儿咿呀学语一般。
“姨姥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你说清楚一点呀?”
被点名“批评”的姨姥姥不为所动,继续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方圆无奈的笑了,不自觉的握紧了姨姥姥的双手,丝毫没有嫌弃之意。即便,那干燥的手有些扎人。
“方小姐。”
一道男声突然响起,打破这份安静。方圆寻声望去,只见苏景行站在门口,目光紧锁自己。
方圆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身旁依旧支支吾吾的姨姥姥,目光透露出一丝柔和。
“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多了不好。”
“就你会说。”苏景行走过来,有些讶异。
他实在没有想到,方圆居然能同姨姥姥相处的如此融洽。还是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觉?姨姥姥自从患了老年痴呆症,对人都是爱理不理的,还经常会疯癫。
“姨姥姥状态好像不错,刚刚还能听懂我的话。”方圆将刚刚的事给苏景行说了一遍,还不忘夸姨姥姥聪明。
苏景行欣喜,蹲下身看着她,“姨姥姥,你还记得我么?”
突然闯入一个人,姨姥姥吓了一跳,但瞧见苏景行的面容有些眼熟,竟抽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苏景行的脑袋。
苏景行愣住,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
方圆轻笑,她明显注意到苏景行身形僵住了,但他的眼底全满是笑意。
看样子,姨姥姥以前应该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不然怎么会和苏景行如此有爱?
“姨姥姥?”苏景行有些迟疑的开口。
他不确定姨姥姥是否能记得起自己,于是便说道:“我是景行啊,记得吗?”
后者呆呆的看了他半天,摇了摇头。
虽然记不起苏景行,但姨姥姥对他还是很亲近,一点都不亚于刚刚对方圆。
“你不要为难姨姥姥了,她现在不吵不闹已经很好了。”
苏景行闻声,无奈的笑了,“这样确实很不错了。”说完站起身走到方圆身旁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