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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第865章 遗志
明明躺在床上会更舒服一些，可林玄仲硬是不敢动一动，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但是所有能够考虑过的事情似乎都已经想过，林玄仲无法通过僵化的思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从而缓和情绪，只是越发的难受。处于这种煎熬中，林玄仲的意志不断被摧毁又被重塑，直到最后毅然起身离开大帐，找一处地方修炼剑术。
明知无济于事，但林玄仲已经做出，时间在无尽的煎熬中不断流逝，不知不觉间，天边已经有一片白色，离天亮已没有多长时间。
到最后，因为各种压力，林玄仲终于崩溃，失去所有力量，无法抵抗来自外界的压力。当无力的停下来时，林玄仲内心已然恐惧的极点，所以意志都被恐惧吞噬。一连坚持几天后，将所有压力揽于一身的影响全面爆发。或许林玄仲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但林玄仲已经不能改变自身精神崩溃的事实。
当将士陆续起来准备度过最后一天时，林玄仲只能装作表面正常地应付所有人。像是上苍有意要惩罚夜军般，最后一天过得飞快，一转眼，一个上午已经过去大半。
在打坐调息后，林玄仲独自在军营里巡视起来，放眼望去，大多士兵都坐在地上休息。连续几天吃不饱饭，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些面黄肌瘦，更重要的是没有精神。如果封城和剑城的人突然打来，即便可以及时的让将士都吃饱饭，以现在的军容依旧无法抵抗，因为从气势上说，他们已经溃不成军。
简单巡视一下后，林玄仲收到封城与剑城出兵的消息，两座城距离营地有一段距离，算起来他们应该会在明日发起进攻。由于知道他们以送粮的名义靠近军营只是一个幌子，对此林玄仲很是无奈。
站在山上，遥遥望着陨流城方位，如果一切顺利，那边的人应该已经行动，只是结果如何，林玄仲无从得知，只能干等。如果今天还等不到好消息，他们只能做好赴死的准备。时间是一个折磨人的东西，有时候充足到让人觉得可以随意挥霍，有时候又缺乏到可以置人于死地，而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等到中午，为了节省气力，那些士兵不在互相攀谈，说话也无法抹除他们内心的恐惧。到这个时候，许多人终于开始怀疑之前林玄仲的计划对错。不过那些人的怀疑对于林玄仲而言已经不再重要，因为现在的林玄仲已经度过最痛苦的时期，一切都不再重要。
一个下午艰难过去，晚饭之后，营中粮仓全都空了，明天是属于夜军的审判日，所有问题都将得到清算。
在军营里人心惶惶时，林玄仲与一些将军召开最后一次会议，为明天的情形做最坏的打算。如果陨流城那边行动失败，夜军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八万将士的不安则让问题变得更加现实。值得一提的是在背后默默支持林玄仲的方曲音参加了此次会议，而且没像许多人想象的那样公开指责林玄仲的错误。
只是会议开始时，大帐里的气氛无比沉闷，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即将讨论的问题是一个沉重的问题，沉重到令他们难以启齿。
“林将军，若是明日陨流城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传来我军该当如何？”在许多将军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时，方曲音说了第一句话，但那语气并没有压迫之意。
“向扬国降吧，等封城和剑城的人一到，我会向他们表示愿意承担所有夜国与扬国之间的仇恨，希望他们能看在夜国的份上不杀降卒，”要尽可能的想保住一些人，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借助夜国的威势。既然夜国已经快完成五国联盟，以五国联盟的名义足以令对方忌惮，这个答案是林玄仲多日的考虑结果。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可行。
由于夜军已经失去攻城的条件，军中剩余的口粮只够一些将军吃，夜军连逃离此地都做不到。现在想想当初谷军撤离时，他们若是能沿着谷军的撤离路线逃走，那时即便同样没有足够的粮草供他们撤出扬国，但若是能引得扬国方面的人员出击，他们或许就能找到生存下去的路。
可惜当初因为不忍丢掉那些器械，也担心被围堵在一个山谷中，没有人往这方面想，之后等林玄仲提出营救扬皇的计划时，他们就只能留守大营。
现在林玄仲用如此直白而又肯定的回答让许多将军无法承受，在想着他们可能真的死路一条时，一些将军甚至无法开口问问林玄仲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行。
“难道我们不能向他们诈降，然后再与他们开打？”情急之下，还是有个不死心将军提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石将军，还是按照林将军的意思做吧，”林玄仲的回答其实已经省去方曲音要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的必要，既然林玄仲已有决定，那就不必多说下去，否则多余的言语只会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只是方曲音这样一锤定音还是让很多将军无法接受，一些人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他们在意林玄仲的生死，林玄仲是所有人的希望，他们不想林玄仲死。
“将军，我们愿意跟你同生共死，”紧接着，扬石风等新军将领全都站了出来，一个个像是之前就商量好般，要与林玄仲共同面对一个都不愿接受的事实。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后军这边，因为受到扬石风等人影响，一些将军同样站了出来，一个个面色坚定。
“众位不必说笑，你们要是都死了，谁来完成本将的遗志？”那些将军神色认真到极点，令林玄仲内心徒生些许悲意，恰恰就是这一点悲意让林玄仲笑了出来。只是林玄仲笑容太不自在，令人觉得非常难看，难看到让人眼中晶光闪现。
当注意到许多人满眼泪光时，林玄仲那满含悲意的笑容无法保持下去，“不管本将的命运如何，你们都要带着活下去的人活下去。”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在不想受到那么多人影响的情况下，林玄仲说出自己的遗志。
“将军。”
“将军。”
……
林玄仲的话再次让众人动容，引得那些有着千言万语又说不出话来的将军不断喊着林玄仲的名子，那些人的语气充满着无奈。
“本将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希望你们也不会后悔，”在越发感到自己受其他人影响无法保持平静，而且还有种想要痛哭流涕的感觉时，丢下一句话，林玄仲随即转身越过众人离开大帐，想到空旷的外面缓和一下心情。
只是林玄仲不知营帐外面早已围满士兵，那些士兵像是在等待对他们的命运审判般注视着营帐。当林玄仲从里面出来时，一个个一脸不安地看向林玄仲。
另一边，林玄仲先是为营帐外面围满士兵的情况一惊，然后又想到不能让下面的人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所以一边强忍着眼泪，一边急急忙忙地从他们让开的通道中出去。从那些士兵旁边经过时，林玄仲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只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
以前经历过多次生死考验，但林玄仲从未想过会有现在的情况出现，明明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却还要流泪，一边怪自己没有用，一边嫌通道太长，有很多次，林玄仲都怕自己的眼泪会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当从那通道出去时，心神慌乱的林玄仲根本记不得走了多远的路。
站在离人群很远的地方后，的确有一种海阔天空的感觉，但那种压抑到极点的情绪如何都不能好转，无奈之外，林玄仲只能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视线模糊。等那温热的眼泪离开眼眶时，林玄仲眼前都是昏黄的光芒。
“那是将军？”在林玄仲再次停下来时，刚刚从营帐出来的雪吟与阮茗等人注意到一个孤独的背影，很像她们认识的一个人。
“那应该是将军，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林玄仲站在那里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问题，让阮茗不免担心。
“不用，我们回去，将军现在应该不希望被人打扰，”确认站在那里的的确是林玄仲后，再看看离林玄仲一段距离的无数士兵，雪吟有种强烈的感觉，林玄仲在回避某些事情，所以她们不能去打扰林玄仲。
“恩，”不知道雪吟为何这么说，但看林玄仲的样子的确很有问题，阮茗不敢贸然过去。
另一边，自从林玄仲离开那间大帐后，那些将军们不断回想起和林玄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个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哗哗流下。到这个时候。张九天已无法再与林玄仲保持不同立场，只是觉得非常心酸。张九天很想林玄仲可以开心一点，但一切都是那样的令人无力，张九天无法去安慰林玄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