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喉间发出一声低喘,咬牙道:“方媛,你给我回来。”
回应他的是女人渐渐远去的咯咯笑声。
她早就溜了。
靳珩将目光收回来,眯起黑眸,看了一眼搭着帐蓬的某处,低咒一声。
浴室。
冰冷的水流沿着男人贲张的肌肉蔓延而下,抓不到人泄火,只能冲冷水澡给自己降温。
冲了十多分钟的冷水澡,他关了水,随手扯过浴巾擦干净身体,手机铃声在卧室里响起。
他披了件浴袍,然后走出去拿起手机。
却发现不是他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皱眉,盯着不停响的手机。
“我来了。”时初晞边大声叫着边从外面冲了进来,见自己手机在他手里,一把拿过去,喘了口气,远远的躲到露台上接听,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道:“哈啰……对,是我……是,帮我预订一间总统套房……嗯,要特别有情调的那种……”
殊不知房间本就不大,又在山顶,她所处的位置恰好是上风口,所有的通话几乎一字不落的飘进了男人耳朵。
原本在房间内慢条斯理换衣服的男人听到这里侧目注视她,深沉的眸更是暗了好几度,缓慢开口:“媛媛。”
时初晞刚好结束这通电话,听闻从露台走进来若无其事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今晚订了总统套房,还是特别有情调的那种?
这句话在男人喉咙里打了个圈,霎时咽下去,最后变成了:“替我把衣服找来,我要换。”
她奇怪的看他,指着被他拿放在床上的干净衣物说:“你不是拿好了吗?”
“这套我不满意,你重新再挑一份。”
“哦。”
她虽有迟疑。仍是照做了。
“这套怎么样?”
“不够休闲。”
“这套呢?”
“太素了,我们在度假,挑点亮眼的。”
“那这套该合你的意了吧?”
“也不行,太艳了。”
她不停的挑衣服,他不停的否决,挑挑拣拣,不知不觉花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床上铺满他的衣服。
最后一件满意的都没挑到。
“靳珩。”时初晞累到叉腰,鼓着腮瞪他,“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平常穿衣服也没这么挑,你今天居然挑了一个小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比女人还磨蹭你知道吗?”
“既然没挑到合适的,那就暂时穿这套。”男人不紧不慢的从一堆衣物中挑了一套出来。
她定睛一看,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竟然挑的是她一开始给他挑的那套,那这一个小时她是被耍了吗?
“你讨厌死了。”她气呼呼的抱起床上衣服往他身上扔去。
刹那间,他头上,肩膀上,手臂上,挂满了衣服,那模样别提多好笑。
她捧着肚子笑弯了腰。
真有这么好笑吗?
靳珩一脸无语。把半挂在头上的裤子扯下来,开始换衣服。
几分钟后,男人穿戴整齐,短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打蜡,有几缕垂在额头,平添了一份性感。
她走过来双手情不自禁环上他脖子,笑嘻嘻的看着他。
“看什么?”他用鼻尖蹭她的。
“你好看呗。”她直言不讳。
“你也好看。”
“……”
她摇晃着脑袋,“我们这样是不是叫商业互吹?”
“错,这叫闺房情趣。”他的脸轻贴着她的,耳鬓厮磨,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投在两人身上,在狭窄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住的空间小了,彼此间的距离却近了。
靳珩这一刻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心离她这么近,近到他眼神渐深渐热,不由捧起她的脸,低头深深吻了上去。
嗯,美好的一天从清晨的第一个吻开始。
……
这一天,两人基本上痛快的玩了一天,当然,全程由他背着,她继续当公主。
夜色笼罩。
晚餐两人在一家网红餐厅解决。
时初晞觉得味道一点不比昨晚的豪华餐厅差。
“媛媛。”
“嗯?”
“你喜欢这种风格的餐厅?”他环顾了一眼餐厅,以两人的身家,这种餐厅只能够说是亲民。
“对啊。”她满足的吃了一口甜点,眯眼享受着味蕾的盛宴,然后才说,“我小时候就不喜欢高大上的餐厅,坐在里面吃饭很受拘束,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这种普通餐厅。”
他听得很认真,“你不是部长千金么,怎么会喜欢这种平民的风格?”
“我又不是一出身就是部长千金。”她耸了下肩,“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时泰铭还不是部长,他不过帝都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谁都没看好他的前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官位升得特别快,等我懂事起他就已经在那个位置了。”
男人安静的望着她,眸底滑过浓稠的暗潮,拿起刀叉温柔的提醒她:“别光聊天,东西凉了不好吃。”
“噢。”她乖乖的拿起勺子,继续吃自己的甜点。
“媛媛。”男人低低哑哑的开口,似乎在暗示着她什么,“再吃一会儿,我们回去休息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看手表,随即嘴里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才没事人一样快速吃起了食物。
“……”
靳珩将她所有的举止全部收入眼底,唇角噙着浅弧,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说晚上订了酒店的事?
巴塞罗娜的夜晚繁华迷人。
两人从餐厅出来,没急着坐车回去,手牵着手沿着街头散步。
沿路的橱窗不时倒映出两人的身影,他们像普通的年轻情侣一样,彼此的眉眼间都流淌着一股幸福和甜蜜。
这大抵就是最幸福的婚姻该有的样子。
男人侧头看着女人甜美的小脸,忍不住执起她的手背,闭眸深深的在上面印下一吻。
“干嘛呀,走了。”时初晞有点害羞,推着他往前走。
他忍不住笑了,在她额上,鼻尖上,红唇上分别亲了亲,“是谁非逼着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求婚的?现在不过是一个吻,你倒害羞了?媛媛,你脸皮该厚的时候不厚,该薄的时候偏偏这么薄。”
“对,我就是脸皮厚怎么了?求婚是你自愿的,你想反悔不成?”她作势凶巴巴的揪住他的衣襟,像个女大佬的口吻。
他忍不住又笑了,大手掐了下她的小蛮腰,“小的不敢了。公主饶命。”
“饶你一命可以,不过你得接受惩罚。”
“又是惩罚?”
“对。”她扬着下巴,一副你必须答应的架式。
男人眼中带笑,预感到了什么,装作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她狡黠的笑了,立马从背包中掏出一条领带,一眼认出来那是他的领带。
他微微眯眼看她,他可不会认为她在这时候要帮他系什么领带。
她这是要……
领带在她手中被拉了拉,她坏笑道:“我要蒙你眼睛,你敢不敢?”
他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好。”
“那你不许偷看。”
“嗯,不偷看。”
领带蒙上了他的眼睛,男人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唤她道:“媛媛。”
“我在呢。”她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你跟我走。”
“去哪儿?”
“你去了就知道。”
他没说话。
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她提醒他:“前面有五个台阶,你记得数。”
他跟着她的节奏,上了台阶。
耳边传来甜美的女声,客套的打着招呼。一听就是酒店前台。
他薄唇轻抿,大手牵着她的小手,她让走就走,她让停就停。
十多分钟后,脚下的地毯极柔软,空气中有一股花香,闻上去就是高雅的名贵品种。
周围也很安静,一猜就知道到了她在电话里订的总统套房。
“媛媛。”他再次开口唤她。
“在呢。”她娇软的嗔怪他一句,“你别老叫我嘛。”
“那你在干什么?我总得知道。”他无奈。
“我啊,我在准备特殊服务呢。”
“……”
他失笑:“你来真的?”
“对啊,说好的事,不能变卦。”
“可我们不是说了是我补偿给你的么,你这样好象反了。”
“没反,我说的特殊服务是你给我做,又不是我给你做,我是被服务方,你是服务方。”
“……”
他忍不住又是一笑,“好,那你现在能告诉我,我要怎么为你提供特殊服务吗?从头到尾把眼睛蒙上?”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小部分。”她不知道在忙什么,不停的在房间各个角落发出动静。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摄像头。”快眼看书
“这是大酒店总统套房,怎么会有那种玩意。”他大致猜了一个方向,朝她招手,“过来。”
“等会嘛,我还没准备好。”时初晞撒着娇,他心头一软,也不催她了。
又过了三四分钟,她终于走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啦,检查完毕,现在呢,我要把你手绑起来。”
男人眉骨跳了跳。
她真的开始绑他的手,用的是很细的绳子,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找来的。
“老公。”她一边绑一边甜美的嗓音唤他。
任何男人听到了这个声音都有点受不了,更何况两人即将要来一场新的体验,“嗯?”
“我绑得紧不紧?”
他手动了动,“还好。”
下一秒,绳子抽紧。
她又娇滴滴的问:“老公,现在紧了吗?”
他又试了一下,“很紧了。”
这真是一个全新的体验,她把他的两只手全绑起来了,接着连他的双脚也没放过。
“媛媛。一个就够了。”他喉结不停的滑动,哑声对她说。
“不要嘛,要体验就体验不一样的。”
“你把我绑这样紧,到时候我动不了,真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你确定你能全程掌控?”
“你不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能?”她一手环住他的脖子,红唇在他耳边吐气,勾得他一阵阵喉咙发紧。
他闷哼了一声,“好,我期待你的表现。”
她把他脚也绑好,扶他躺到床上。小手抚过她不停滑动的喉结,低柔道:“在这里等我哦,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换身衣服?
男人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个香艳的画面,呼吸更粗重,声线更沉更哑,“快点儿,别让我等太久,嗯?”
“知道啦,我马上来哦,马上。”
她从他身上跳下去,很快响起关门的声音。
……
当门关上。时初晞小脸淡了下来,她走向走廊的尽头,走进最里面一间房间。
打了一通电话,不到两分钟,宁黎娇出现。
“你确定我要这么做吗?”宁黎娇问。
时初晞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一口气倒进嘴里,漠然的挑起眼角看她,“我不确定叫你来做什么?你去吧,他在另一头的房间,他被我绑起来了,不会拿你怎么样。”
“你……你把他绑起来了?”宁黎娇吃惊到口吃。
“你如果怕的话。再等五分钟,他体内的药发作,到时候你去的话时机刚好。”时初晞坐在椅子里,巴掌大的小脸没什么表情。
宁黎娇看着她,震惊无比:“方媛,你真的够狠,既给他下药,又把他绑起来……你这是真的打算把他让给我?”
“不然呢?”时初晞淡淡的口吻,“要是不这样,你觉得你能生米煮成熟饭?”
“我了解他,就算我今天和他发生了什么。事后他不承认,我也拿他没办法。”
“没事,我在房间各个角落都装了摄像头,到时候录下来,容不得他抵赖。”
宁黎娇说:“好,我现在就去,你别后悔。”
时初晞眯着杏眸,举起透明水晶杯,似在欣赏着上等的葡萄酒的成色,但细看的话,视线涣散。根本没办法聚在一起。
“去吧,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赢了,靳太太的宝座就是你的了。”她面无表情的说着,不再看宁黎娇。
宁黎娇往门口走了几步,回头看她:“你帮我把门锁上。”
时初晞会意,点头站起来,“走吧。”
整个酒店这一层全部被包下来,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周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宁黎娇明显比她紧张,不停的吞着唾液。
“怎么。你怕了?”时初晞看她脚步慢下来。
“不是。”宁黎娇皱着眉,“东西还没准备,万一怀孕了,他又不肯娶我怎么办?”
时初晞脸上平静到像是一块冰湖,“你是说套吗?我事先准备了一打,够你们用的了。”
宁黎娇倒吸了一口气,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盯着时初晞的更加复杂,她比她年长,阅历丰富,却看不懂她的心思。
到底下哪有当妻子的这么狠心。为了离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来。
“方媛。”在即将拧开房门之际,宁黎娇不自觉的转头问她,“你就那么恨他?”
时初晞木然,“如果你的所有家人都是因为他而死,坐牢的坐牢,逃亡的逃亡,就连你自己也是在他的控制和折磨之下,生不如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到那个时候,你再来我面前说话。”
宁黎娇彻底闭了嘴。
走廊的灯将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拉得极长。
宁黎娇深吸一口气,拧开门进去。
时初晞瞬间在外面上了锁。
她随即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去,推门,关门,再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来,拿起酒杯继续喝酒。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红酒倒进喉咙,她放下空杯用手背擦了擦,慢慢冷笑起来。
她怎么会后悔。
她为了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为了等这一天,她忍辱负重,每晚做噩梦,为的就是等到他松懈的一天。
让她以为,她爱他爱到无法自拔,让他以为她终于妥协。
然后,她再借着这个机会,拿到他出轨的证据。
婚姻中,过错方有可能净身出户。
她知道他有本事请最好的律师,不过有了这个所谓的证据,相信他并不会占到多大的便宜。
到那时她就有筹码和他谈,要么闹到法院,判决离婚,要么他放了她。别再打她手中家族财产的主意。
宁黎娇刚才言下之意说她心狠。
她狠吗?
不,她做的这些远不及那个恶魔做的万分之一。
无论是时家,还是奥纳西斯家族,他害得她两个家都不完整,她要他净身出户或是和她离婚已经是便宜他了。
……
房间内。
光线昏暗,气氛暧昧。
男人双手双脚被绑,侧卧在床上,听到声音并没有动。
宁黎娇咽着口水,绕到床的另一头,看到他眼睛上系着挡住视线的领带,额头上有汗。似乎真的如时初晞所说,药效发作。
“媛媛,给我倒杯水。”
桌子上有一杯水,宁黎娇取过来,突然不敢靠近他。
众所周知,黑翼集团有个牢不可破的铁三角,一个是靳珩,一个是傅陵,另一个就是她。
事实上,这个铁三角中本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原本她的位置是另一个男人的。
一次事故。他死了。
她与他的关系匪浅,于是她才以未亡人的身份加入了他们。
从此以后,整个欧洲商界他们的名声四起,谣言也四起。
人们都传她和靳珩是情人关系。
其实,他们只不过是在一起的事业合作伙伴。
黑翼集团很多重要事情,都是他和傅陵在商量,她只管财务,没有决策权,没有商讨权,没有否认权。
和这个男人像这样独处,这是第一次。
宁黎娇想到这里。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单膝跪上男人身侧的床铺,“水来了。”
男人的身体猛的一震,听出声音的异样,被绑住的双手一把推开眼前的领带,眯眸适应之后,声音几乎从喉骨里迸出:“方媛呢?”
“靳珩。”宁黎娇企图吸引他的注意,“是我,我是黎娇,你忘了吗?”
他一动不动,垂着眼,下颌紧咬,像是体内药力发作的厉害,完全靠意念在控制着。
“我看你很渴,喝点水。”宁黎娇身体故意往他怀里蹭,她身上穿了一件低胸的V领连衣裙,这对男人来说无疑是一大诱惑。
他咬牙,嗓音像是一个一个从牙缝里发出:“宁黎娇,你出去,叫方媛进来,我有话要问她。”
“她不会过来了。”
男人满头大汗,脸色转眼铁青,似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双眸冷郁似箭,“她让你过来了的?这么说,你们商量好的?”
光是被他这样眼神盯着,宁黎娇就有一种透不气来的感觉,这么多年下来,她亲眼见识过太多他冷酷杀伐的一面,这个男人为了达目的,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她让我过来的……”
“她还让你做什么?”
宁黎娇不敢回答。
男人手一推,水杯砸在地上,但他似乎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摔倒在床上。
“靳珩,她除了有个好的家世,她还有什么?我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我哪里比不上她?”
“出去!”靳珩腥红的眼睛瞪着她。
宁黎娇看他这样,胆大起来,她一下脱了身上的连衣裙,柔弱无骨的身体软软的往他身上倒了下去。
下一瞬间,她尖叫起来:“啊——”
男人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她推开,她滚掉下床。大腿刚好扎在先前摔碎的玻璃杯,瞬间血涌了出来。
更令她恐惧的是,男人的手中多了一块玻璃碎片,刚好划上她的脖子。
尖锐的玻璃扎进肉里,她怕他再用力一份把她脖子的大动脉给割了,抽着气,身体发抖的说:“我……我出不去了……她把门锁了……”
“是吗?出不去了?”男人的手又加了一点力,她脖子上传来更大的痛感,鲜血顺着雪白的脖子涌出来。
“不要,不要,靳珩,不要这样……”宁黎娇顾不上其它,几乎哀求。
更令她恐惧的是,男人的手中多了一块玻璃碎片,刚好划上她的脖子。
尖锐的玻璃扎进肉里,她怕他再用力一份把她脖子的大动脉给割了,抽着气,身体发抖的说:“我……我出不去了……她把门锁了……”
“是吗?出不去了?”男人的手又加了一点力,她脖子上传来更大的痛感,鲜血顺着雪白的脖子涌出来。
“不要,不要,靳珩,不要这样……”宁黎娇顾不上其它,几乎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