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另外一个服务员推门进来,对这服务员说:“刚才有人给这个包厢结账了,一共八百万三千四十七块,全部结清了。”
八、八百万?
所有人均吃了一惊,没想到今晚玩了几个小时而已竟烧了这么多人民币。
再一听已经结清,大家又都松了口气,嘻嘻哈哈起来:“晞公主,还是你大方……”
时初晞刚接完时豫的电话,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
“晞公主,不是你让人把账结了的吗?”程潇问。
“没有啊。”时初晞看了眼自己的包,她的卡还在包里一直没离过身,再说章陌和鲁奇也不可能,他们没有她的吩咐不会擅自做主。
所有人面面相觑,暗想谁这么大方一口气就结了八百多万的消费,眼睛眨都不眨,这人手里得多大的财富?
“结账的是不是个男人?”程潇拉住门口服务员打听。
“对,是个男客人。”那服务员回忆,“人长得高高大大,挺帅的。”
程潇眼睛亮了,拉住服务员不放手,“人在哪儿呢?”
服务员指着外面:“应该还在会所,具体的我不清楚,人应该在别的包厢。”
“晞公主,这男人你认识吗?”
时初晞低头在看时豫的微信,随口答了句,“不认识。”
程潇抬脚就跟着出去了。
包厢内很多人喝得大醉,反正今晚吃喝玩乐有人买单,就连住都被提前安排好了。
醉生梦死大抵能形容此刻大家的心情吧。
谁都想回到过去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生活,不想回到这冷冰冰的残酷现实。
炎鸿组织能力很强,不需要人招呼,他自发的组织大家去楼上房间休息。
不一会儿。包厢内的人走了七七八八。
等炎鸿再回包厢时,里面只有时初晞、施桐和潘阳。
谢桐和潘阳这一晚喝下来,桌子上脚边,沙发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不少空酒瓶,两人也喝得大醉,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时初晞坐在旁边沙发上摆弄手机,时豫突然打电话给她,说他交了个女朋友。
当时包厢太吵,她匆忙说了两句就挂了。
等回过头一想,觉得不放心,一连发了好几条微信问他女朋友的具体情况。
时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两句。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说女孩人挺好,家世不错,教养好之类的。
这么一听,她更不放心了。
都说长姐如母,这话真不假,以前她倒不觉得,陡然一听说他交女朋友了,她第一时间就恨不得把对方的户口都查个底朝天。
明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太疯狂了,就是控制不住。
时初晞走了会神。一抬头,炎鸿走过来,“晞公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施桐和潘阳了,潘阳好办,我送他回房间。就是施桐……”
她知道他在迟疑什么,转头看着心里说着醉话的施桐,“我来处理吧,你照顾好潘少。”
炎鸿点点头,架着潘阳走了。
时初晞把手机塞进包内,走过去扶起施桐,走出包厢的时候,手机大响。
是施桐的手机。
施桐醉得厉害,这会根本没接电话,时初晞吃力的扶着施桐也没办法帮她接手机。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别说,施桐还挺重,时初晞光是扶她走了一半就累得不行,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她这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只吃了一点水果,胃中空空,大概是低血糖,头昏得很,休息了好一阵子咬牙准备坚持。
“需要帮忙吗?”一道悦耳的男声传来。
她寻声看过去,愣住了,是靳珩。
男人在她的视线中一步步迈过来,居高临下的又问她一遍:“需不需要帮忙?”
“哦,要。”她这时可不想逞能,再坚持下去她估计自己会直接累趴下。
男人二话没说,走过来抱施桐抱起来,问她:“往哪里走?”
时初晞忙指着电梯:“到楼上去,送她去房间就行了。”
男人长腿迈得很快,她跟不上,气喘吁吁的叫他:“靳珩,你能走慢点儿吗?又没人在后面追你。”
靳珩转过身,好整以暇的看她:“好,我走慢点儿。”
时初晞扶着墙壁走过去,总感觉他这眼中的笑中促狭的神色居多,也不知道他怎么笑成了这样。
难不成他现在为了追求她,改变了策略,往平易近人的路上走?
也不对,他这笑假得很,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时初晞一时也没想明白,缓了口气,伸手去按电梯。
电梯没一会就来了,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这里是3楼,时初晞按了12楼。
电梯上行。
一时间很安静。
映入时初晞眼帘的是靳珩抱着施桐的画面,莫名的眼睛一刺,像是有什么针扎进了眼睛里,疼的厉害。
明知道施桐醉了什么也不知道,也明知道这个男人是帮她的忙,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很不舒服,想控制都控制不了的不舒服。
她把这归结于自己饿了或是累了,出现了幻觉,扭开脸看向电梯门。
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却像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
终于,电梯门打开了,她率先出去。
走了一段路,她感觉他没跟上来,回头一看,他抱着施桐不紧不慢的走着,像是在散步。
她无语,出声说:“你怎么走那么慢?”
“不是你说的么,让我走慢点?”
她哑口无言。
敢情这男人拿话在这里堵她。
时初晞撇了下唇,“那麻烦你现在走快点儿行吗?”
男人看了她两眼:“怎么,看到我抱别的女人,心里不舒服?”
“没有,你想多了。”她闷声闷气回答,加快了脚步。
炎鸿早在施桐门口等她们,见她们过来直招手,在看到抱着施桐的靳珩后,点了点头,但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于是不敢贸然开口。
时初晞后知后觉反对过来,介绍道:“这是靳珩,这是炎鸿,你们之前见过。”
炎鸿打着招呼,“靳先生,麻烦你了,可以把施桐交给我。”
靳珩好整以暇的摇头,又扫了一眼时初晞,若有似无的勾出一抹浅笑:“不必了,我既然送到了这儿,也不差接下来的几步,开门吧。”
炎鸿做餐饮的最会察言观色,早就注意到了时初晞脸色不对,可是他又不能去抢人,只得赶紧推开了门:“请进。”
靳珩抱着施桐。长腿迈进去。
时初晞瞬间也紧跟着进去。
炎鸿:“……”
都这种时候了,他自然知道该撤的道理。
总统套房内。
靳珩把施桐一放下,施桐突然嘀咕了一声,柔软的手臂圈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动作一顿,还没有下一步动作,施桐的手臂就被另一只小手给拽了下来,接着响起硬梆梆的声音:“我来吧,你先出去。”
靳珩:“……”
施桐手臂被扯开后,感觉到没什么可抓的,开始在空中乱挥舞,嘴里哼哼叽叽既像在哭,又像是在撒娇,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时初晞拍了拍施桐的脸颊:“施桐,你醒醒,你想说什么?”
施桐嘴里叽叽咕咕,更听不懂了。
时初晞看施桐脖子上系着一条丝巾,隐约可见白色肌肤上有很多痕迹,细看下像是被人用手掐过的。
抿紧唇,不用说,这些指痕肯定是许晋那个畜生的。
看她好象挺不舒服的,老是在扯脖子上的丝巾,时初晞就想给她把丝巾拿掉,刚要动手解开,一侧抬头,男人还站在床边。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要不你来帮忙?”
男人挑了挑眉:“你确定?”
她后退一步,把位置让出来。
男人也不推辞,上前一步,刚要弯腰,一把被女人推开,接着一阵雨点似的拳头往他身上砸。
靳珩一边笑一边承受,“不是你让我帮忙的吗?怎么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靳珩,你就是个臭流氓!”时初晞此时哪里还有理智可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色狼说不定早就看上施桐了,她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还想当着她的面占施桐的便宜,没门!
打死他!
她只知道生气,也没追究自己到底真正在气什么。
靳珩丝毫没还手,倒是一步步在后退,退到沙发那儿,陡然坐了下去,她没防备,拳头扑了个空。身体前倾失去平衡,转眼跌进他怀里。
他顺势搂住她,她更气了,像只鱼网上扑腾的鱼儿,拼命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靳珩,你放手!”
“就不放!”
“你……你这个无赖!”她气到词穷。
他搂着她腰的姿势愈发的慵懒,沉沉的笑:“嗯,继续骂,你越骂我越开心。”
“你是不是变态?”
他挑眉,像是真的很享受。
时初晞喘息个不停。怒瞪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他手指捏了下她的下巴,“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她被气笑了,“我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让你现在从我的眼前,不,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是吗?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
他眉宇间蕴着若隐若现的笑,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气到粉红的脸蛋:“那你为什么要吃醋?”
“我什么时候吃醋了?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他目光如炬,仿佛一点点从她的眼中直直的看进她的心底。
她莫名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扭开了视线,嘴里嚅嗫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男人的大手扣住她的下颚把巴掌大的小脸转过来,“那为什么看到我抱着你朋友。你那么生气,还有看到她的手搂住我脖子,你急得……”
“不许你乱讲!”她小手倏地按在他薄唇上,手指感受到他双唇的震动,触电般缩了回来,胡乱的给自己找借口:“我才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你占她便宜……”
他眼皮都没往施桐的方向扫一眼,淡嗤:“我占她便宜?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个女人我就得感兴趣?”
时初晞:“……”
冷静下来回想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是绅士手和绅士眼,没看过施桐一眼,抱施桐的时候也是一只手臂在施桐的背后。一只手在膝盖弯曲处,他好象从头到尾没做过逾越的事,纯粹是帮她的忙把施桐送过来。
“唔……”
施桐突然在床上翻滚,像是要呕吐。
时初晞赶忙推开靳珩,“你出去吧,我要照顾我朋友了。”
靳珩看着她粉红的俏脸,柔声说了一句:“好,听你的。”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她更不敢看他,飞快的往施桐方向跑去。
“施桐。你是不是要吐?”她拍着施桐的背。
施桐双眼紧闭,嘴里不停的说:“水……我要水……渴……”
时初晞赶紧下去,倒了水过来:“水来了,你张嘴。”
施桐咕咕一下把水全喝光,往床上一躺,又醉酒不醒。
“……”
时初晞把水杯放回去,给施桐盖上被子,霎时听到施桐的手机在响。
她拉开施桐的包,拿出手机。
屏幕上“老公”两个字格外刺眼。
时初晞下意识想按掉,看向睡着的施桐又犹豫了一下,手机响了一会儿又静下来。
她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去。手机猛的又叮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声,一分钟内响了十几回。
是许晋那个老变态。
不停的发语音过来,时初晞不用听都知道许晋估计是找不到人,暴跳如雷了。
今晚施桐拼命把自己灌醉,不难看出来一方面施桐不想回去面对许晋,另一方面,看到他们这些人就想起从前的无忧无虑。
因此,她了解施桐的痛苦,今天在场的人不过是失去了父亲和家庭的庇护,需要独自在社会上生存而已。他们的遭遇远不及施桐,施桐外表风光,嫁给了有钱人,里子一塌糊涂,家暴不断。
时初晞立刻把施桐的手机关了机,离开前看了一眼床上的施桐。
施桐像是在做一个美梦,咂嘴不时呵呵的傻笑。
就给她一晚上的宁静吧,没有猥琐的老男人,只有甜美的梦乡。
时初晞拉上门,走了几步,看到男人斜靠在走廊墙壁上。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靳珩眼神暗无边际。“你最好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的丈夫许晋背后的水很深,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她并不理他,直接往前走。
经过男人面前,他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媛媛,听话,我是说真的,她是成年人,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你掺和进去除了惹祸上身。没有别的益处。”
她咬牙挣开他的手,猛的看向他:“我不管姓许的那个老男人背后有什么人在撑腰,我知道今天我所聚会的那些人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的家和他们的家几乎在一夕之间同时遭受灭顶之灾,这不是巧合,这里面有阴谋!”
“阴谋?你有证据吗?”
“我会找到证据的,人多力量大。”
他冷静的语调淡淡的笑:“人多力量大?你是说你要和那帮乌合之众一起去找什么证据?”
她的神经线被狠狠的扯痛,面无表情的说:“那你就拭目以待,看看我和那帮乌合之众到底能不能给自己的家里洗脱冤屈。”
“媛媛,听话……”
他的话未说完,她已经大步往走廊尽头走去。
时初晞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电梯,电梯快合上时男人的身影闪了进来。
这次他没说话,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着,直到电梯到达一楼。
她飞快的往外走去。
“嫂子……”
耳朵里好象传来声音,很熟悉。
她回过头,看见一道身影正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慕容冥?”
“嫂子,你可跑得真快,我差点没追上你。”慕容冥跑得气喘吁吁,看到她很高兴的模样。
时初晞却下意识的看向身后,却没有靳珩的身影。
“嫂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看向慕容冥:“你怎么又来长安会所了?”
“这话看你说的,你不也又来长安会所了吗?”慕容冥一如既往的笑嘻嘻的。“我跟我一帮帝都哥们来玩,嫂子,说实话你跟谁来的?是不是跟我哥来的?”
“不是。”她迅速否认,眼角又往电梯方向注意了两下,然后把慕容冥拉到背过去,“其实我和你哥离婚了,以后你不用叫我嫂子了。”
“啊?”慕容冥大吃一惊,“你好好的怎么会跟我哥离婚?我哥人不错的,对兄弟也讲义气,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的话说一声。我来帮你们调解!”
看着慕容冥讲义气的直拍胸口,时初晞暗自叹气,这个傻小子还不知道被蒙在鼓里,要是被他知道薄允慎就是靳珩,以这小子的性子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幸好,慕容冥并不知情。
恐怕也瞒不了多久,靳珩一旦用真实身份和她举办婚礼,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露馅。
等等……
她干嘛要为那个男人着想?
他骗了慕容冥就得为这个后果买单。
她没必要处处替他考虑和遮掩,搞得她好象有多喜欢他似的。
好不容易骗了他把婚离了,她才不会傻到再跳进一次火坑。
时初晞甩了甩头,想清楚了这些。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一双冰寒的眸,不过眨眼的功夫,慕容冥又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嫂子,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哥?”
时初晞估计自己刚才看错了,慕容冥她是了解的,心思单纯,没什么心眼,讲义气,直来直去,是个挺可爱的弟弟。
说到弟弟。她不禁想起了时豫。
那小子交的女朋友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总感觉那小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瞒着她在干什么。
“慕容冥——”大堂角落里想起呼叫慕容冥的声音。
慕容冥夹着烟的手朝着对方举了举,低头对时初晞说:“我哥们在叫我,嫂子,我先过去了。”
“别叫我嫂子,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你可以叫我姐,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反正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再让我和他挂上钩。”
“看来你和我哥闹的挺不愉快的。”慕容冥挠头,“我有好一阵子没见我哥了,打他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时初晞心中内疚,仓皇的侧开视线,没说话。
慕容冥走了。
她站在原地久久没从内疚的泥潭中拔出来。
要说薄允慎,不,应该是靳珩,他真是害人不浅,连慕容冥这么好的兄弟他也忍心欺骗。
慕容冥与他无冤无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帝都的冬夜寒风刺骨,时初晞把大半张脸缩在围巾里,在路边打车。
站了半边,一辆车都没打到。
“跟我来。”一只男人的手骤然圈在她肩膀上,把她整个带进温暖宽大的怀里,将她塞进路边一辆SUV车内。
时初晞坐在副驾驶座上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刚才你看到慕容冥了?”
他静静开车:“嗯,看到了。”
“你故意躲着他?”
他冷静从容:“没什么故意不故意躲他,我只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她哼了一声转过脸,“还好你聪明懂得回避,要是面对面碰上,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
他眼下没戴眼镜,整个人穿衣风格与气场也和薄允慎大相径庭,慕容冥就算今天不起疑心,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起疑心。然后就会发现自己被骗了,得有多伤心。
她本来以为他是为慕容冥着想,现在极有可能他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或是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懒得见了。
“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冷血的人?”她望向男人线条清晰的俊颜,情不自禁的呢喃道:“友情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吗?”
他眼睛连眨都没眨,“在我的生命里,只有身边的几个人比较重要,慕容冥是薄允慎的兄弟,不是我靳珩的。”
他身边的人自然是指他的好兄弟傅陵、庄端他们。
时初晞没想到他能把自己与薄允慎之间的身份划得这样清晰干净,这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
尽管他再怎么否认。不可否认的是他曾经当了薄允慎十多年,眼下他如此将自己与过去的薄允慎切割,早已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有些信息似乎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