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私人度假村。
深夜,十一点多。
闪电划破天空,路灯隐隐绰绰,大雨倾盆。
保安室灯火通明。
窗外雨声不停,室内保安队长从白天出事到现在打了不下几百通电话,卫瑾禹的电话永远是没人接听。
“他奶奶的……”保安队长骂骂咧咧的扔下电话,烦躁的来回走动。
“老大,老板还是不接吗?”
保安队长头发都快挠秃了,嘴里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三天前老板就让度假村清场,交待下来要整个度假村上上下下接下来一段时间只为时小姐一人服务,并且要他们保安队保护好时小姐的安排,可今天白天出了那么大的丑,堂堂一个度假村的保安队被上百号不明身份的人给冲得落花流水,虽说那些人和时小姐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可面子算是被扒得一干二净。
他得赶紧向老板汇报加请罪,不然等追究起来他这个保安队长恐怕就当不成了。
“老大,依我看这件事非常复杂。”那保安又凑上来。
保安队长正烦着呢,抬脚就要踢人。那保安也机灵闪身躲开了,嘿嘿陪着笑,递上一根烟道:“老大,您先别生气,听我跟你分析分析。”
“有屁快放。”
“您想啊,咱老板是放眼帝都没人敢惹的卫家人。今天白天那百十号人冲进来明显就是有条有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知道卫家的势力。对方的来头也不小,老板肯定认识,说不定老板最近忙到不行也与这个势力有关。”
保安队长摸着络腮胡:“有点意思,继续说。”
“照我看,老板到现在都没脱身。十有八九被拖住了。这种大人物过招,往往最容易伤及无辜,你我都是保安,自保要紧,既然老大您都打了几百通电话给老板,老板不接,就算出事,也与您无关,您说是不是?”
保安队长眯着眼,琢磨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就是这个意思。”那小保安往保安队长耳边凑了凑,咬起了耳朵:“老大您平常不上网不知道,这个时小姐身份可不一般,网上为了她可吵翻天了,她除了是和咱们老板的关系很铁之外,还有可能是F国最有钱的富婆方媛,听说与黑翼集团的靳珩有男女关系。”
“啥玩意?黑翼集团?”保安队长听得一头雾水。
小保安心中翻了个白眼,嘴里恭维道:“您没听说过黑翼集团正常,不过珑达国际您肯定听说过,他们的大楼……”
“珑达国际我当然知道。”保安队长立刻扬眉吐气的打断道,“那楼我经常经过,挺气派的,足有几十层。”
小保安竖起大拇指:“老大果然有见识。要是我估计得没错,这个时小姐就是最近网上在传的方媛,您想啊,这么一个富婆住进来,还是单身,得多吸引外面那些攀龙附凤的男人,今天白天就是个开始,等着瞧吧,接下来还有好戏看呢。这古话说得好,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这女人听说也是前不久刚刚继承的大笔遗产,现在就这么风骚,以后只会吸引得多的男人为她打得头破血流。”
保险队长一脸沉思,连连点头:“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理,难怪老板的电话打不通。在这帝都,能治得了咱老板的也就是卫家了,看来老板这是又一次被卫家人给限制自由了。我就纳闷了,到底是谁能让卫家都避让三分?”
那小保安又凑上来,神秘道:“老大,我平常喜欢上网,倒是看到了不少八卦,据我推测这件事非常复杂。”
“废话,还用你提醒我吗?”保安队长揪住小保安的耳朵,“你我讨论了半天,我当然知道这件事复杂。”
“疼……疼……”小保安一边哀叫一边求饶。“是,是,是,老大您说得太对了,老大您英明神武,您肯定也知道这件事与庄家有关,是我错了……”
“什么?”保安队长瞬间放开小保安的耳朵,往保安室内其它坐在角落里看热闹的保安们瞪了两眼,粗声粗气道:“今晚我和这小子值班,你们现在可以滚了。”
保安们一听说放假,搓着手高兴坏了,哪顾得上细想,一个个披上雨衣,眨眼间跑了个精光。
“你刚才说到了庄家,这事是真的?”保安队长关上门,开始仔细盘问小保安。
“应该是真的,我还有个表哥在庄家当保安,很多庄家秘事都是他喝酒的时候告诉我的。”
“庄家秘事?”
“老大,我说两件事您一听就明白了,比如一年多前前商务部部长时泰铭贪污案就是庄家人暗中做的。庄家上上下下,连下人都知道,就是没人敢说出去。”
保安队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件事要是与庄家有关的话,可就真的复杂了……”
保安队长话还没说完,对话机响了。大门处值班的保安在里面说道:“老大,老大,大门外出现两辆不名身份的越野车,雨太大看不清车牌和里面的人,怎么办?”
保安队长没吭声。
电话里雨声很大夹着地动山摇般不知是什么机器的“轰隆隆”声音。
保安焦急而吃惊:“老大,刚才雨太大我没看全。最后面还……还有两辆车,是两个重型碾压机……靠啊,老大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该不会是准备用重型碾压机把咱们度假村的大门给压扁,强行冲进来吧?”保安吞着唾液说完咬牙怒道:“老大,他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当兄弟们是吃素的,要不把兄弟们召集起来,和他们干一场?”
“干个屁!”保安队长骂了一声,没好气的命令:“赶紧开门!”
“开……开门?不行,卫少那边咱们怎么交待?”保安以为队长被吓傻了。
“我是队长还是你是队长?”保安队长火了:“特么的让你开门你是耳朵里塞了屎是不是?非要人家把重型碾压机开到你面前,先把大门压成钢条。再把你压成肉饼,你才肯开门?傻逼!”
大门内的保安被骂傻了,面对着大门外虎视眈眈的两座几米高的大家伙,吓得连忙跑去开门。
……
大门口闹得不可开交,度假村最豪华的套房里却安静如常。
液晶电子时钟显示凌晨零点二十分。
液晶电子时钟显示凌晨零点二十分。
卧室内所有灯都熄灭,漆黑静谧。
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一脚将门踢开。爱我
黑暗的空间,门板弹在墙壁上,发出震人心口的响声。
偌大的落地窗居然没关,风带着雨吹进来,轻盈的窗帘飞舞,地毯上被淋湿了一大片。
男人呼吸粗重。起伏的胸口彰显着此时的怒意。
锋冷犀寒的目光在黑暗的光线中扫向大床,上面空的,她竟然不在。
突然,轻微的声音传来,窗外一阵闪电划过,勾勒出阴影处沙发上一道不起眼的娇影。
时初晞一手撑头坐在那里。另一只手里提着一杯红酒,杯口朝下,摇摇欲坠。
她似乎刚被惊醒,睡意迷糊,惊魂未定的打量着破门而入的男人。
空气中流动着死寂的气息。
靳珩立在门口,眼睛盯着她。抬起的手臂却准确的打开了灯的开关。
时初晞下意识的眯着眼躲避强烈的光线。
“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酒,看来你的心情很不错。”他沉冷的低笑。
手指睡麻了,没了知觉,手中的杯子掉到了地毯上,时初晞没有察觉,抬手用手背揉了下眼睛。轻慢的笑道:“比不得靳先生,从地球的另一端M国马不停蹄的飞回来只是为了来看我心情如何。”
靳珩阴沉如无底洞,甚至还有莫名的火焰在跳动。
她仍在散慢的笑个不停:“你的人白天闹了那么一场,卫瑾禹那厮最要面子,你砸了他的场子,以他的脾气本该早得到了消息杀过来,可他到现在都没出现,我突然想起来他的消失应该与你有很大的关系。是你把他又和我在一起的消息透露给了卫家对吗?”
“就算我不透露,卫家也不会容许你们再来往。”男人健壮高大的身影上罩着一套黑色冲锋衣,走动间仿佛全身上下裹着冷风,俊脸上溢着冰冷的水珠,衬得深邃的眼神益发阴郁。吐出的气息如寒冰四溅:“一个卫家老爷子出手就足够卫瑾禹受的,方媛,看来你找的靠山看起来完全不可靠。”
适应了光线,她睁开眼,挑唇哂笑:“不,我可不会有拿卫瑾禹当靠山的天真想法。他是世家子,身上有太多的束缚,我不信任何人能保护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我自己。”
“你只信你自己,所以你亲自动手了是吗?”
男人已走到她面前,肩上传来剧痛。她整个人如小鸡被提了起来,逼迫男人幽冷到像要杀人的眼眸。
时初晞以为他会直接对她动手,下一刻她身体被扔到地毯上,手肘撞上了茶几脚桌,疼到失声,眼冒金星。
“砰——砰——砰——”
男人发泄的用脚狠踹在茶几上。大理石的桌面承受不住一连串暴击,出现无数裂缝,转眼塌成无数块。
“砰——”
落地花瓶被踢得四分五裂,碎片与地上的雨水混合。
时初晞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籍,男人有力的手陡然掐上她的脖子,将她所有的呼吸夺走。
男人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响起:“为什么要这样,媛媛,告诉我为什么?”
她丝毫没有惧意,像是早就料到如此一般:“为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恨我,我知道。”他眼中覆着一层嗜血的红色,手指在慢慢收紧,“但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嗯?”
她咬牙切齿,挑衅的看着他:“要不是她,章陌的腿就不会没了,他就不用下半辈子坐轮椅。”
靳珩的喉咙紧得厉害:“所以,你就找人去杀她,顺便嫁祸到我的头上。”
她笑容灿烂,“不。不是顺便。”
不是顺便,那就是早有预谋。
男人低下头,像是不认识她似的看着眼前这张倔强的面孔,怎么才两天不见,他竟对她陌生得很,像是从未认识过她。
借刀杀人!
她把这一招玩得很好。
在去M国的前一天。他高调与她在珑达国际大厦进出,引来国内上下无数眼球。隔一天,他飞去M国,对重病在床的董采姿以不合适为由不肯相见,之后戒备森严的董宅夜里潜进了两个杀手,对着董采姿连开了好几枪,董采姿当场中弹,床褥被血染红。
两个杀手之后又不知所踪,董宅查下来的结果是有内鬼,所以杀手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溜进去。
熟悉董宅地型的内鬼加上国内媒体扒出曾在他身边高调现身的女人身份是F国富婆方媛,无形中就引导着众人把他想象成攀上方媛这个高枝,急于甩了董采姿这个恋人,于是精心策划了这一场暗杀。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
他成了众矢之的。
董鄂只有董采姿一个宝贝女儿,董采姿死了,他将成为第一个董鄂要对付的目标。
要不是他及时从M国包机回来,恐怕这会在M国董鄂的地盘上,他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靳珩深冷阴黑的双眸逼迫她,“你想过我会活着回来找你吗?”
她呼吸艰难,抬着下巴,依旧轻慢的笑道:“既然我做了这件事,那么……我就设想过很多种可能……靳先生,你不是无所……不能的么,这次你该怎么脱险呢?我很拭目以待……”
望着这张挑衅的脸蛋,他额头重重的撞上她,一下比一下狠,钝痛从彼此的额头蔓延开来,远不及胸口的疼来得措手不及。
是真疼啊,这种疼像无数只针细细的扎在心上,又像身体被厚重的布裹住,有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他疼,也不要她好过。